1.奢侈的自由

紀元1717年12月24日晚,還在家裡過平安夜的我,就收到前線傳來了我父親戰亡的消息,在我印象中,他是一個魔族將軍,是魔族中最強大的男人,年輕的時候曾徒手殺掉一頭龍,他的死亡來的太快,讓我有些措手不及,儘管見面的不多,但畢竟是我的親父。

接着我們首都城被人類聯軍破了,在我還沒來得及悲傷我父親的逝去,我的母親就被人類聯軍所殺,她只是一個手無寸鐵的人類女子,而我最心愛的妹妹也死在我的面前,我忘不了那一雙渴望活下去的眼睛……

也許因爲我是男丁,被送到了人類的一個大礦坑中工作,這個礦坑充滿着人性最黑暗的一面,人們的伙食清一色菜根湯泡飯,睡覺的時候也是擠在一起,潮溼悶熱的環境到處瀰漫着惡臭的汗水味,在這裡每天都會有人死去,但是我卻奇蹟般活了下來。

就這樣持續了一年……

……

“九曜,又在想念你的家人麼?”一個滿臉灰塵的男孩扛着鐵鏟走過來道,他是我這裡唯一的好友,霍恩,一個豹人獸人,他被拐賣到這個礦坑已經三年了。

我停下工作,抹了一下額頭的汗水笑道:“嗯,霍恩,今天氣色不錯啊。”

“那是!”霍恩從懷裡掏出了一個泛黑的麪包:“給,我們一人一半,是廚房那裡偷過來的。”與往常一樣,這小子手腳有些不乾淨,但是有什麼好處都會第一時間跟我分享。

要是換做以前,我一定不會吃黑麪包,因爲很硬,很咯牙,但是一年來,我的大少爺脾氣全部消磨殆盡了,我拿過麪包狠狠的咬了一口,讚歎道:“真香!”

“那是當然,是剛送來的麪粉烤的。”霍恩對於我的評價很滿意。

在這裡,唯一支持我的信念就是活下去,只有活着,纔有機會逃出這個礦坑,然後看看藍天,白雲…

吃完麪包,我靠在石壁上品味這牙縫裡的餘香:“霍恩,聽說我們這一個挖掘小隊的工頭換了,以前和藹可親的約翰老爹告老返鄉了,這是真的麼?”

霍恩拿着鏟子開始刨礦石,他嚴肅道:“似乎這次來的是一個不得了的人,約翰老爹人很好,其他工頭看不慣就參了他一本,其實不是告老返鄉的。”

我心裡微驚,推來了推車開始工作:“真不知道我們能不能活着出去……”

“別說傻話了,九曜,像你的話出去沒問題,在外人眼中,你和人類沒有差別。”他拍了拍我的肩膀笑道。

“要出去一起出去,當初要不是你幫我,我早就死了……”我往手裡吐了兩口唾沫,將地上一塊塊礦石拿了起來,扔進了推車內。

在我剛進來的時候,作爲一隻礦坑菜鳥經常被人搶食物,那幾天我差點被活活餓死了,也就是霍恩,他將自己的口糧分給了我,告訴我在礦坑的生存之道,我才活到了今天。

霍恩將一塊頗大的礦石鏟了下來:“我們是兄弟麼,幫你是應該的。”霍恩身爲一個豹人,所以身體上有着一個個的花斑,看起來十分漂亮,或許在族內他也是個美男子吧,不過獸族是魔族的附庸,魔族倒臺了,獸族自然也不能全身而退……

“喂,誰讓你們說話的!兩條臭蛆蟲!”一個人類模樣的壯漢走了過來,我的目光落在了他腰間的皮鞭上,這皮鞭上面還有黑乎乎的東西,我知道,那是碎肉,是魔族人的碎肉。

“對不起,我們這就工作!”霍恩低着頭道,我也連忙道歉,不過我心裡是相當的震怒,他的手裡沾着我們魔族人多少的人命啊!

關於魔族的身份,我在很小就知道了,那個時候,魔族的母親時時刻刻叮囑我,不要隨意告訴別人自己的身份,而且家裡面也有很多魔族的傭人。

造物主是公平的,雖然魔族人的數量是稀少的,但是比起人類,魔族的長相,體力都是上層,也就是因爲這個,戰敗之後,魔族的很多姑娘,都被人類當做奴隸隨意買賣,或作僕人,或作小妾,甚至是妓女……而且相當熱銷,相比之下男性的魔族運氣就差多了,就好像是我。

“我就是你們新來的工頭,你們叫我加里大人就可以了,好好工作,不然沒有晚飯吃!”這個男人,長得奇醜無比,渾身橫肉增生,真不知道他的前生是不是一頭豬,而且這個朝天鼻,一根根鼻毛都向外長出,相當讓人憎惡。

“是,是!”我將推車拉到了礦洞內的棧道,沿着棧道送往熔爐。

在到熔爐的時候,我聽到了一陣哭喊:

“求求你,饒了我吧!我下次再也不敢了!”一個俊秀的魔族青年在一羣工頭面前磕頭道。

爲首的工頭我見過,是被我們私底下稱之爲惡鬼喬恩的傢伙,這傢伙相當殘忍,喜歡折磨人,經常將一些犯了錯誤的奴隸用刑。

惡鬼喬恩獰笑道:“我讓你跑,你跑啊!”

“我不敢了,真的不敢了!”魔族青年哭的稀里嘩啦,眼淚和鼻涕都糊在了一起。

肖恩對着身後的一批跟班試了一個眼色,接着那些跟班將魔族青年抗了起來,向着熔爐走去,雖然我很想去救,但這樣的事情每天都在發生,我要是去救了,那隻會徒勞的增加一具屍體而已。

我要是有力量就好了,就能救出我的同胞……

“啊啊啊!!!”一陣淒厲的慘叫,那名青年被扔進了熔爐,才一聲慘叫,就沒音了,我搖了搖頭,將車子推了過去:“工頭大人,您要的鐵礦石。”

“嗯,倒在那裡就可以了,你這條蛆蟲可以走了。”喬恩不耐煩的指着巨大熔爐不遠處的礦石小山上。

我沒有多說什麼,倒完礦石,我就轉身準備走,然而在轉身的剎那,我看到了一幕足以相當震撼的場景,之前那個魔族青年竟然趴了出來,兩條大腿已經融化的剩下骨頭了,而身體也看見了內臟,原來他是犧牲了兩條腿才活着,這是要何等的毅力啊!

“切,還不死!”喬恩將他踹了進去,這一下,那個青年死絕了吧我想,但是意外發生了,一隻只剩下骨頭的手,牢牢的抓住了熔爐的出口,直到喬恩將熔爐的閥門關上……

我仇恨的看着喬恩,心中的憤怒讓我的臉扭曲,良久,我才轉身離去。回來時,霍恩看見我似乎有些異樣,連忙道:“九曜怎麼了?”

我想了很久,艱難的吞了一口口水,我做了一個決定,足以改變我一生的決定:“我們……逃出去吧!”

霍恩睜大了眼睛,雖然他依然在刨礦石,但是他的表情告訴我,他內心也在矛盾。

“我們不出去,恐怕早晚都要死在這裡……”我將剛纔的一幕告訴了霍恩,而霍恩拳頭捏的緊緊的,“但是,這樣逃出去被發現,就會死的……”

霍恩眼睛腫埋着深深的恐懼。

我搭住他的肩膀:“我們不逃一樣會死,既然死,爲什麼我們不賭一下呢?”

突然,我身後一陣陰冷:“喂喂,你們兩條蛆蟲,再說什麼呢?!”

我轉身一看,既然是惡鬼喬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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