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7 逼宮
皇宮,養心殿,聖上楚昊然雙目緊閉,不住顫抖的眉頭明顯承受着極大的痛苦。突然,小永子輕步走了進來,儘可能小心的喚道:“聖上?”
楚昊然沒有睜眼,甚至懶的回答,有氣無力的嗯了聲。小永子伺候楚昊然多年自然明白聖上的意思,緩聲說道:“啓稟聖上,英王爺動了。”
楚昊然頓睜開了眼睛,且爆射出明亮的光芒,只是瞬間便消失不見,甚至再次閉上眼睛。沉默片刻,楚昊然用嘶啞的聲音說道:“忍了這麼多年,老五終也忍不住了,小七怎麼樣了?”
小永子立即答道:“英王爺只是禁錮了七王爺的武功,監禁起來。”
楚昊然雖被莫忘生的真氣纏得痛苦異常,思緒卻是極其清晰,一聲冷哼後張口說道:“老五還是這個性子,優柔寡斷,他要是真能對小七下手,朕傳位給他也不無可能。”說到這裡稍頓,楚昊然轉口問道:“陳柏寒、侯知白,沈澶,他們三人有何異動?”
楚昊然與影子博弈多年,能夠清楚察覺到影子就在朝廷上甚至是楚昊然身側親近大臣。這十年來,聖上楚昊然一直在暗中排查,一遍又一遍,排除到最後只剩陳柏寒、侯知白、沈澶三人,而這三人又分別執掌着中書省、門下省和尚書省,是真正的朝廷重臣。
小永子自然明白聖上的意思,恭聲答道:“回稟聖上,三位大人都沒有動靜。”
楚昊然睜開眼睛望了小永子一眼,隨即便又閉上,看的小永子臉色微寒,立即跪了下去,恭聲拜道:“奴才無能,請聖上責罰。”
輕揮了揮手,楚昊然張口說道:“朕能得到消息,想來影子也要知道此事,一定會有所動作,嚴密監視三人,看誰先露出馬腳。”說到這裡稍頓,楚昊然臉上露出痛苦神色,接着又道:“朕時日無多,要是不能見到影子,朕死不瞑目。”
聽聖上楚昊然如此說來,小永子趕忙跪拜道:“聖上怎麼說這些喪氣話?奴才相信聖上……”話不曾說完便被楚昊然揮手打斷,冷聲說道:“好了,莫說那些好聽的,朕早就聽出了繭子,查到影子何人,朕才能安心。”
“奴才得令!”再次一拜,小永子起身離去,留下楚昊然發出一聲幽幽嘆息。
政事堂,中書令陳柏寒正在整理奏摺。這些天聖上臥病在榻需安心靜養,只有遇到特別重大的事情纔會交由聖上定奪,大多數奏摺大都交由太子批閱,至於一些無關輕重的,陳柏寒身爲中書令便有權處置。
隨意翻看了一本奏出,陳柏寒眼中露出一絲不喜放在一側,要是這種雞毛蒜皮事都送到聖上案頭,他直接回家養老算了。突然,看忠僕海老走了進來,陳柏寒眉頭輕皺,張口問道:“怎麼了?”
躬身行了一禮,海老張口說道:“啓稟老爺,府裡剛傳訊過來,老夫人剛暈倒過去,頗爲嚴重,請你回府。”
陳柏寒的髮妻年歲已然不小,最近幾年身體是每況日下,聽得陳柏寒臉色微變,然思索片刻張口說道:“朝廷事物繁忙,老夫走不得,傳鴻駿、鴻凱兄弟好生照顧老夫人,老夫忙完就回。”說完後陳柏寒再次拿起了本奏摺,只是沒過多久,突然聽到外面有吵雜聲響起,陳柏寒張口問道:“何事如此嘈鬧?”
隨着陳柏寒的話,一中年文書大步走了進來,躬身拜道:“啓稟大人,禁軍突然宣佈皇宮戒嚴,嚴謹任何人離開屋舍四處走動。”
頓時,陳柏寒昏花的眼中射出兩道光芒,他已經嗅到了陰謀的味道,起身同時喝道:“養心殿。”大喝聲中,陳柏寒快步往外走去,只可惜剛出了政事堂便被人攔住。
面對從一品的中書令,黑甲侍衛顯得頗爲客氣,抱拳拜道:“陳大人,聖上嚴令,皇宮戒嚴,任何人不得四處走動,還望陳大人立即回頭莫叫小的們爲難。”
掃了禁軍一眼,陳柏寒張口說道:“本官正要面見聖上,小將軍若是不放心,給老夫帶路便是。”說話後,陳柏寒再次擡起了腳步,可終被黑甲小將攔了下來。
“大人,莫叫小的們問難。”說話間,黑甲小將抱拳躬身衝陳柏寒行了大禮,似在等陳柏寒發話纔會起身。
盯着黑甲小將,陳柏寒的臉色寒了下去,沉聲說道:“聖上病重,怎麼會突然下這樣的命令?還不放行,本官要立即面見聖上。”說話間,陳柏寒硬向外走去,看的黑甲小將臉色數變可終不敢攔截,而就在此時,一黑甲將領飛奔而來。
此將領看去四十多歲,相貌普通然氣度沉穩,太陽穴高鼓兩眼更是透着精光,可知武功不凡。常亮,禁軍十衛一統領,也算是位高權重,而且常亮出身將門,其父常徵曾是禁軍副統領跟隨先帝多年,其兄常明也在禁軍任職,因爲此故,這兩兄弟在禁軍中有着很大的威望。
看到常亮,陳柏寒似想到什麼眼中露出兩道奇異光芒,只是瞬間便又消失不見,靜靜望着來人。
常亮的速度飛快,跑到陳柏寒身前後狠狠瞪了黑甲小將一眼,而後抱拳拜道:“陳大人,屬下不懂事,還望大人勿怪。聖上有旨,請大人立即前往養心殿。”
這刻,陳柏寒已恢復一貫的神情,張口說道:“他們也是遵從軍令,無妨。既然聖上有旨,我等還是儘快覆命,常將軍,請!”
揮手做了個請姿,常亮張口說道:“大人,請!”
與常亮一道前往養心殿的路上,陳柏寒似隨意的問道:“常將軍,聖上怎麼突然下令皇宮戒嚴,還勞煩將軍你親自來找老夫?”
常亮豈能不懂陳柏寒話中的意思,卻是神色不變的答道:“聖上令諭,不是末將所能猜測的,不過皇宮戒嚴任何人嚴謹走動,這才由卑職來請大人,同時也有人去請侯大人和沈大人了。”
聽常亮如此說來,陳柏寒意味深長望了他一眼卻沒有再出聲。政事堂離養心殿並不遠,沒多久兩人便已趕到,只是望着大殿外成排成排的禁衛,陳柏寒能夠嗅到其中的緊張氣息。這刻,陳柏寒越發肯定心中猜測,卻是神色不變的走了進去。
養心殿,太子楚元博,孝王楚昊宇,英王楚昊淵端坐其中,至於三皇子楚元晟則肅立一側。見此,陳柏寒意味深長的望了英王楚昊淵一眼,躬身拜道:“老臣拜見太子殿下,見過英王、孝王、晟郡王。”根本不待三人開口,陳柏寒已直起身軀,接着問道:“聖上呢,怎麼永公公也不見?”
接口的楚昊淵,不鹹不淡的說道:“永公公去請聖上了,等候大人和沈大人趕到,想來也就出來了。陳大人,請!”
陳柏寒掃了衆人一眼,輕點點頭坐在一側,大殿再次陷入沉寂。沒過多久,門下侍中侯知白和宰相沈澶也走進養心殿,而看到此情景,兩人眼中也都露出異色,只是未等他二人張口,楚昊淵先口說道:“兩位大人稍等片刻,本王這就請聖上出來,晟郡王。”
在英王楚昊淵的叫喊聲中,三皇子楚元晟目無表情的走向寢宮,看的衆人神色各異。這刻,即便侯知白和沈澶還有衆多疑惑,也能猜到英王楚昊淵和三皇子楚元晟聯手,準備發動宮變了。想到這裡,沈澶眼中閃過一道寒光,狠狠瞪了楚昊淵一眼,隨即又將目光放在太子楚元博身上,上前一步拜道:“臣拜見太子殿下,不知聖上如何?”
衝沈澶點點頭,太子楚元博張口說道:“父皇無恙,想來很快就出來了。”
看太子楚元博不欲多說,沈澶終沒有再問什麼,掃了衆人一眼收回目光,思索着如何應付眼下局面。
在衆人的期待中,兩名甲士擡着軟榻走了出來,兩側分別站立着小永子和三皇子楚元晟,不是聖上楚昊然是誰?看的衆人立即站起身來,唯獨楚昊宇依舊端坐在椅子上,看的衆人眼中有過一絲驚訝,隨即便將目光放在聖上楚昊然身上,而面對衆人各異的目光,聖上楚昊然仿若未覺,緊閉的雙目是不曾醒來。
當甲士放下軟榻離去,小永子輕聲喚道:“陛下?”
在小永子拉長的聲音中,聖上楚昊然終睜開眼睛。掃過衆人一眼,楚昊然將目光放在英王楚昊淵身上,而楚昊淵則目無表情的與他對視着。看到楚昊淵的神情,尤其是眼中的無畏和默然,楚昊然突然笑了起來,可笑着笑着卻是咳嗽起來,看的小永子臉上一陣着急,輕拍着聖上的後背說道:“聖上,你莫急,龍體要緊。”
楚昊然的咳嗽聲越來越大,消瘦的臉龐也變得潮紅,最後更是咳出血來,緊皺的眉頭滿是痛苦,看的太子楚元博上前一步推開了三皇子楚元晟,一臉關切的說道:“父皇……”拉長的聲音中,楚元博卻不知說什麼,只能發出一聲幽幽嘆息。
此刻,沈澶也是一臉關切的拜道:“聖上,你莫急,陰謀詭計終上不得檯面。”
輕揮揮手示意衆人無妨,楚昊然張口說道:“想朕自喻一代明君,執掌朝堂十餘年大權在握,可嘆一招輸滿盤輸,想想真是好笑,不過咱們兄弟七個,還真沒有一個易於之輩。老五,朕問你,你何時將手伸進了禁衛?”
三千禁衛乃是聖上楚昊然的貼身侍衛整日不離他左右,不僅武功高強,對聖上楚昊然更是忠心耿耿,可就是這麼一支親衛,卻落入楚昊淵的掌控將聖上等人囚禁起來,楚昊然如何能不好奇?
與聖上楚昊然對視片刻,楚昊淵張口問道:“大哥真想知道?”說到這裡稍頓,楚昊淵露出一個高深莫測的神情,轉口說道:“只要現在下旨傳位晟郡王,老五便告訴大哥一切。”
養心殿衆人不是皇室驕子便是朝廷重臣,早就猜到了楚昊淵的意圖,可聽他親口說來,臉色還是爲之一變,只是有人喜有人憂罷了,尤其三皇子楚元晟,臉上有着難掩的激動,擡手取出一方明黃色的聖旨,張口說道:“父皇,陳大人。”
還未等聖上楚昊然開口,沈澶大喝道:“放肆,爾等亂臣賊子也想繼承大位,不覺得可笑?”說話間,沈澶上前一步將聖上楚昊然護在身後,瞪着楚昊淵說道:“英王爺,臣最後再敬你一聲王爺,你若現在向聖上請罪,臣定然求聖上饒你一命,不然,先踏過臣的屍首再說。”
在沈澶開口之初,楚昊淵還覺得有些好笑,可最後聽着他鏗鏘有力的聲音再看着他堅定的臉龐,楚昊淵不由愣了下,而就在此刻,門下侍中侯知白上前一步與沈澶並肩而立,緩聲說道:“老臣也算一個。”
看到兩人神情,楚昊淵在短暫的沉寂過後真笑了起來,卻是將目光放在陳柏寒身上,笑道:“陳大人,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