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寧走回清揚宮,侍書、侍畫、金芙、木蘭及葉青青都已侍立在一旁恭謹地等候。
“你們都坐下吧。過些日子便要出嫁了,本宮有許多話同你們說。”馮寧一邊說道,一邊讓這五人都坐下。
五人見馮寧坐下,方纔跟着坐下,定睛看向馮寧,一副聆聽教誨的樣子。
“選中你們的幾位大人都不是普通的人物,你們能被他們選中,並且作爲妻室出嫁實則也算是你們的幸運。嫁過去以後,要衷心地伺候好夫君。”馮寧笑着說道。
五人聽了,臉上都慢慢地染上了紅暈。尤其是木蘭臉上遮不住幸福的光彩,普六如敬那句專情的話一直讓她心中暖烘烘,甜滋滋的。
其中只有金芙,羞澀中藏着些許的不安。作爲禮物被送來這裡,又被人賞賜於別人,難怪她的心中毫無安全感。馮寧注意到,微微地一嘆,古代這些女子着實可憐,要是在現代,金芙可算是大美女,人人追捧,可在這裡,卻只能躲在角落,一次次地承受這命運帶來的不公。
“金芙,你放心吧,本宮與李大人也算少年相識,他是個很好的人。”脫口而出,馮寧有些懊惱地住嘴,怎麼突然想着這麼說了,也許太希望他們能夠幸福了吧,也太希望能夠減輕身上揹着的十字架。
金芙先是一怔,然後不敢置信地擡頭,馮寧分明看到她感激的淚花。
“你們地孃家都是平常。爲了讓你們去男家更體面,本宮想把你們作爲本宮的妹妹出嫁。”
金芙和木蘭聽了,俱是激動不已,以後她們便是太后娘娘的金蘭姐妹,在這個以家世看人的時代裡,將是多大的保障。嫁入夫家以後,身份也高了不止一點。
侍書和侍畫倒是很平靜。面上都是淡淡的。馮寧只道是她二人見得多了,也就見怪不怪。卻哪料到她二人在心裡已經打定主意。做個葉青青所說的“棋子“,爲馮寧看住庫汗原。
葉青青也很平靜,一副滿不在乎地樣子。這馮寧倒是清楚她在南邊做慣了皇族郡主,自是不會放在心上。孩子氣一起,抿嘴笑道:“青青就算了,金芙、木蘭,還有侍書和侍畫。等會子都到本宮宮外的別宮,設香案,正式結爲姐妹。”
除了葉青青張口結舌以外,其餘人都點頭應是。
“什麼叫我就算了!”葉青青終於忍不住露出了本性,嚷嚷道,一改剛纔地淑女風範。除了金芙露出驚疑不定的神情外,其餘人都是見怪不怪了。
“你想嫁的人是國舅爺啊,做本宮的妹妹。不也是國舅的妹妹。你難道又改主意,想只作妹妹了。”馮寧調笑道,特地在“只”這個字上加重了讀音。
先是一片寂靜,然後便是一片大笑,連還拘謹的金芙,懷有心事的侍書和侍畫都掌不住笑了起來。葉青青在一片笑聲中。雙頰漲得通紅,衝着馮寧齜牙咧嘴。
經過這麼一鬧,氣氛緩和了不少,沒了先前地拘束。大家的年紀也都差不多,倒開始想模像樣地有說有笑起來。
馮寧果然說話算話,到了下午,領着金芙等四人出宮,在別宮裡正式結爲姐妹。並且把她們幾個都留在了別宮,吩咐那裡的管事按照一般的規矩準備嫁妝,把別宮作爲她們的孃家。
半月後。經過一番三媒六聘的禮儀。尊太后懿旨。
金芙嫁於殿中尚書李衝爲妻。
侍書與侍畫雙雙嫁於大將軍庫汗原爲妻,****正室。
花木蘭嫁於大將軍普六如敬爲平妻。
葉青青嫁於尚書馮熙爲平妻。
俱封爲一品夫人。
隨後便是各位大臣挑中的其餘女子出嫁。整個京城一片喜氣洋洋,幾乎三天兩頭總有一家兩家在行納妾之禮。京城的小孩子大概是最高興地了,每天都能討得到許許多多的糕點吃。
就這般,大約又鬧了半個月,平城才漸漸地回覆了往日的平靜。馮寧又吩咐張佑把剩餘的女子俱都發放錢財,放回民間。
上朝來的衆臣都很春風得意,看來每一個人的新婚都是很美妙地。只是除了兩個人,李沖和馮熙。
李衝,馮寧還能理解,畢竟是自己自作主張地做下這件事,跟他連招呼都沒打,心中不爽是必然的,尤其是由自己這個人下的旨。
但是哥哥馮熙的不爽,她便看不透了。他在這次中得了一妻一妾,照理說齊人之福應該是沉醉其中,怎麼反而一臉的寒霜。眼珠一轉,難道是青青鬧得,那她也太厲害了點吧。心中癢癢的,很想把馮熙抓上來好好問一頓。但是想到還在早朝中,努力裝出一副端莊的樣子。
各位朝臣既然接了馮寧送的那麼一份大禮,自然也就投桃報李。不欲再與乙渾之案中拖延下去,免得到時馮寧又想起什麼驚天動地的主意。於是在一派君臣和睦之中,乙渾家族及其餘黨的結局便被輕飄飄地決定了。
乙渾一族最終被處夷三族,乙渾已被凌遲,其餘男子刀斃,女子及身長不過腰間地小孩衝爲奴隸。
當日跟隨乙渾地一大批官員,除少數幾個罪大惡極的被問罪外,其餘都只是一頓訓斥了事。
至此乙渾謀反一案在大多人地感恩戴德,少數人的稍有不滿中終於塵埃落定。
“臣有本要奏!”正在衆人鬆口氣,準備退朝之時,只見太傅王睿一步上前,朗聲道。
“卿家但說。”馮寧不解地看着王睿,不知他有何事。
“臣學識淺薄,願辭太傅之位。”王睿說道,瞬間在已經漸漸平靜的湖面投下一顆不大不小的棋子,泛起一層層的微瀾。
“卿家言重了,卿家這一年來教導陛下勤勤懇懇,兢兢業業,衆所周知,何出此言。”馮寧說到此,頓了頓,不顧拓拔晗期待的目光,又說道,“本宮是不會準的!”
王睿也說不清是失望還是滿意地嘆了口氣,嘴脣動動,卻欲言又止。
“陛下,娘娘,臣有話說。”正當時,陸麗又站出說道。
馮寧微微點頭,定睛看去。
“按照慣制,太傅一般由兩到三位大人擔任,如今由王大人一個獨當,委實有些不妥。”
“那依卿家之見?”
“因再選幾位才學俱佳的,共爲太傅。”陸麗微微一笑,其他人都點頭稱是,唯有王睿面上閃過一絲不滿。
“本宮也覺得是,不若各位卿家回去好好寫了摺子,推薦幾位,無論在朝在野俱可,只要才德俱全。”馮寧沉吟片刻,說道。
也好,反正這本就是自己要辦的事,如今倒讓他們先提了出來。餘光卻瞄到拓拔晗難掩興奮的樣子,不由微微一笑,也算是遂了他的願,這些日子裡聽張佑說來,每堂課裡他都很難熬,難熬得王睿幾乎要甩手不幹。
“臣等尊旨!”異口同聲。
“本宮也累了。”馮寧滿意地說道。
“臣等告退!”又是異口同聲。
“寧先生,你看看北朝的行事,果然是蠻子。”嘉定王劉子業對着寧曲說道。
“不知王爺所說何事?”寧曲擡起一雙茫然的眼睛,他來到這個嘉定王府已經一月有餘,每日只是埋頭打理着劉宋王朝的千頭萬緒,除了劉子業經常向他請教些朝政方面的問題外,幾乎是萬事不管。更是注意不關注北朝的消息,他確實不知北邊究竟發生了什麼。
心中猛地一緊,難道又出事了?
“本來也沒什麼,那個謀反的乙渾已經被他們的皇太后給殺了。只是滑稽的是北朝居然讓文成帝拓跋浚的後宮都出宮嫁人,真是皇族威嚴殆盡,斯文掃地!真真的蠻子!”劉子業嘲笑道。
寧曲這下放下心來,乙渾已死的消息他知道,只是不知居然還有這等事。卻不是特別的生氣,只要他們沒事就好。對劉子業的嘲弄,倒是生起一股悶氣來,若論噁心,誰還比你們劉宋皇族噁心,一族過去,幾乎都是**,**。只是嘴裡不好說,隨口敷衍了幾句。
劉子業本來還想拿這件事與寧曲調笑一番,拉近彼此的距離,誰知他又是這副不冷不熱的樣子。正要發火,想起自己的大業和世道老兒的千叮萬囑,只得勉強按捺住心頭火,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寧曲也不理不顧,手中拿着的書也沒翻過一頁,低頭不知又神飄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