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感覺到機子正在不斷的降落,她甚至能看到不遠處一個湖泊,耳邊葉念墨的聲音灌入耳膜:“跳!”
她閉上眼睛,雙腿軟得快要支撐不住身體的重量,耳邊狂風呼嘯而過,“依依!”
雙腳懸空的那一瞬間她立刻扯開身上的降落傘,機艙離地面只有十幾米遠,她被狂風帶着往葉念墨看重的空地上飛。
最初的驚嚇過後,她艱難的擡頭,看着直升機直直的朝不遠處飛去,心裡的慌亂更甚,“葉念墨爲什麼不跟着跳下?”
跌落在地上的一瞬間,直升機直直的朝一處降落,丁依依撕心裂肺的喊道:“不要!”
她跌跌撞撞的爬起來扯掉身上的降落傘,眼淚模糊了視線,她朝着直升機跌落的方向跑去。
湖邊,直升機的殘骸碰撞得到處都是,殘骸冒着黑濃的煙,丁依依絕望的繞着殘骸尋找着,沒有人,一個人都沒有。
“爲什麼不跳傘?”她失魂落魄的呢喃着,眼睛刺痛得快要滴血,機艙殘骸溫度很高,她卻渾然不覺的想要觸摸。
“沒有傘包了,原來是沒有傘包了。”看着一覽無遺的機艙內壁,她的心猛然的揪起來。
周圍風景依舊,狗尾巴草迎着風搖晃着腦袋,湖面上偶爾泛起漣漪,丁依依呆坐在殘骸邊上動了不動,只是呆呆的看着湖面,心已經死了。
忽然,湖面動靜大了一些,一圈一圈的聯漣漪朝四周擴散開來,她茫然的看着湖面,如死灰般的眼眸在看到破水而出的人後迸發出奇異的光彩。
葉念墨渾身是傷,他游到岸邊,跌跌撞撞的站起來,下一秒被一具溫熱的軀體撲得後退幾步。
“太好了。”丁依依哽哽咽着抱住他不鬆手,很快身體一緊,葉念墨也緊緊的抱着她。
等到心裡的不安消散了些,丁依依急忙拉着他的手四處查看,“有哪裡不舒服嗎?”
葉念墨從口袋裡掏出手機,雖然機身進水,但是還有信號,給葉博打完電話,他忽然猛地朝丁依依的方向靠去,“胳膊疼。”
“胳膊疼!”丁依依急忙去查看他的手,確實被劃傷了好幾個口子,她主動把他的手臂架在自己的脖頸後,“我扶着你。”
葉念墨滿意的靠在她身上,兩人朝山下走去,一時間無話,對方溫熱的氣息時不時撒在丁依依的臉頰上,被氣息碰到的肌膚忍不住變成緋紅。
“那個女人你知道是誰嗎?”丁依依一邊朝前走着,一邊問道。
葉念墨臉色也跟着嚴肅起來,“事實上,這已經不是她第一次出手,我們已經和她交手過很多次。”
丁依依低着頭,腦子裡閃過傲雪的影子,這世界上恨她恨得要殺死她的人,也只有傲雪了。
“不是她。”葉念墨卸了自己身體的力道,讓丁依依感覺更輕鬆一點,這才道:“我以前也以爲是傲雪,可是很多時候她都不可能出現,那個女人對葉家實在是太瞭解了。”
“可不可能是葉家熟悉的人。”
“有可能,但是熟悉葉家的人並不少。”
兩人說着話,忽然葉念墨的電話響起,他把手從丁依依脖頸上抽開,掛下電話卻看見丁依依怒氣衝衝的看着他。
“你竟然騙我你受傷了。”丁依依忍着眼淚揮動着拳頭做出猙獰的樣子。
葉念墨無奈,“我真的受傷了,只不過手是小傷。”
他眉頭緊皺,左邊臉頰還掛了彩,看樣子不像是說謊,兩人身後傳來車子疾馳在土地上的沙沙聲。
“不管你了。”丁依依嘟着嘴朝車子的方向跑,還沒跑幾步就聽聽見身後身體轟然倒塌的聲音。
醫院病房,冰冷的點滴順着針孔流流入血管,付鳳儀流着淚捂着葉念墨的手直嘆氣,“造孽啊。”
“葉先生有腦震盪,現在雖然還在昏迷,但是具體情況來說應該沒有問題。”醫生在一旁翻看着病歷表,而後將目光投向旁邊一直站着的女人,“我看你也需要檢查一下。”
丁依依搖了搖頭,長期沒喝水導致嗓子有些乾啞,“不用了,謝謝。”
葉博上前一步,“老夫人,您要不要先回葉家,少爺一時半會肯定醒不過來,如果他醒來看到您這樣子,他肯定會擔心的。
“好好。”付鳳儀流着眼淚站起來,傲雪趕緊上前扶住她,神色哀傷,“奶奶,您要堅強。”
話音剛落傲雪已經忍不住抽泣起來,惡狠狠的回頭瞪丁依依,“又是你,怎麼每一次他受傷都有你!”
“你是不是要葉家斷子絕孫!”付鳳儀抹着眼淚指着丁依依破口大罵。
葉博想護住丁依依,連忙上前擋在她面前,輕聲道:“;老夫人,您先回去休息吧。”
車子在路上疾馳,付鳳儀忽然緩緩道:“到附近最近的寺廟去吧,我要給念墨求個平安。”
一進寺廟,傲雪柔聲道:“奶奶,我去給您拿香,您先等等。”
、付鳳儀點點頭,嘆了口氣原地等待,這時身邊卻傳來一個女人幽幽的聲音,“老夫人,你面上愛上,門庭有黑氣,最近家裡是不是一直髮生不好的事情。”
付鳳儀轉頭看着這個帶着寬帽子,大墨鏡,用紗巾把自己包裹得緊緊實實的女人,疑惑道:“你是?”
“能不能把您的掌心給我看一下?”女人一直低着頭,聲音低啞尖銳,付鳳儀半信半疑的把手伸了過去。
女人握着她的手仔細端詳,半響說道:“命中本應該是兒孫滿堂的命調卻被天煞孤星給破壞了,你應該有過白髮人送黑髮人之痛。”
付鳳儀渾身一震,儘量保持着儀態,不斷顫抖的手指還是泄露着她的不安,“沒錯,我的重孫和我孫子都離開我了。”
女人蒼白的手縮進寬大的黑色衣服裡,沒有再開口說話,只是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付鳳儀有些焦急,“你是誰,你爲什麼會懂得這些事情?”
“你走吧,對佛門不信自然得不到指示,我不會再說一次。”
付鳳儀猶豫的走了兩步,卻又重新挪了回來,“你說的天煞孤星是誰?”
“呵呵,”女人又發出尖銳的笑聲,紗巾下若隱若現的紅脣一字一句道:“如果沒有錯,你另外一個孫子現在也被那個天煞孤星給害得臥牀不起。”
“沒錯。”付鳳儀再也不懷疑,急切的靠近那個女人,卻見那個女人謹慎的往後退,還將紗巾拉高了點。
“請問怎麼化解?”付鳳儀急匆匆的問道,自覺告訴她這個女人能夠幫助她。
女人忽然擡擡頭摘掉了墨鏡,微微上挑的眼神瞪着付鳳儀,“換頭!”
“什麼!”付鳳儀後退兩步連連擺手,“你在說什麼?”
“那張臉和葉家格格不入,卻無法斷掉,即使這張臉的女人離開也無濟於事,只有把女人的臉徹底的換掉,那才能真的斷了葉家和這個天煞孤星之間的聯繫。”
女人的一字一句清晰入耳,付鳳儀驚詫過後細細思考,沒有錯,就算是丁依依走了,以葉念墨的性情還是會到處去找她,倒不如讓她去整容,這樣世界上就沒有了丁依依。
“奶奶,你怎麼了?”傲雪拿着香回來看她呆站在那裡以爲她悲傷過度。
付鳳儀轉頭指向一旁,“剛纔,”話音剛落她就頓了頓,“人呢?”
“什麼人?”傲雪往案桌上看去,“剛纔我們來的時候我也沒有看到人啊。”
付鳳儀心中一顫,隱藏好自己的思緒,她清咳一聲,“沒事,我們走吧。”
傲雪看着她的背影,疑惑的皺起眉頭,老夫人隱瞞了什麼事情?
再次回到醫院,葉念墨還沒有醒,丁依依坐在他身邊拿着溼毛巾專注的幫着葉念墨擦洗手掌。
葉念墨手背上因爲直升機降落的時候蹭掉了一層皮,紅彤彤的皮膚看得她直想流淚,看到老夫人去而復返,她急忙站起來抹掉眼淚。
付鳳儀走到病牀前小心翼翼的幫葉念墨掖好被角,站起來走到丁依依面前,“來一下。”
醫院咖啡廳裡,女傭幫着付鳳儀量血壓,她乾枯的手臂忽然抓住了丁依依,“你是要把我葉家弄得斷子絕孫才甘心啊。”
“對不起奶奶。”丁依依哽咽的道歉。
付鳳儀也紅了眼眶,“我的一個孫子已經因爲你而死了,我不想再承受這種痛苦了,孩子,你懂白髮人送黑髮人的痛苦嗎?”
她越說越激動,喘息也大了些,女傭急忙幫着她順氣,“老夫人,您別生氣。”
丁依依站起來哭着道:“我這就走,離開東江市,離開得遠遠的。”
付鳳儀搖頭,“就算你走了,念墨那個孩子也會一直念着你,找你,直到把你找到爲止。”
她每一句話都像尖銳的針刺入丁依依的胸膛,她跌坐在椅子上,“那我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