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丁依依拉到自己身後,他活動着手腕,忽然道:“可能你不知道,以前我爸爸叫人教我武術的人是拳王。”
葉念墨冷眼看他,心裡很不爽,什麼叫明天要去拉斯維加斯,那個女人也要跟着去嗎!
他鬆開袖子上的鈕釦,淡淡道:“那正好,我可以打得你明天去不了拉斯維加斯。”
話應剛落,帶着破音的拳頭就撲面而來,一聲巨響,葉念墨已經倒向墓園門口的花盆。
花盆碎了一地,他撐着碎玻璃起身,擦拭掉嘴角的鮮血,眸色也染上了一絲陰鷙,“再來。”
“小姐你怎麼不去勸一勸?!”管理員順着牆角踱步到丁依依身邊着急問道。
丁依依沉默的看着正在搏鬥的兩個人,緩緩的伸開了手,繡着金邊的鈕釦在路燈下熠熠生輝。
一擊重拳,葉念墨倒在地上,傑天居高臨下的看着他,“不自量力。”
“走吧。”丁依依忽然開口,他高興的迎上去,“好啊小丁丁。”
葉念墨睜開雙眼,先是仰望星空,對焦了一會兒以後又緩緩的轉了一個方向,再看到丁依依的腳踝後猛然出聲:
“別在給她敷那種藥!”
丁依依轉過身沉默的看着他,月光在這個時候隱藏到了雲層裡,所以看不清她的表情。
傑天站在她身邊,表情高深莫測,“你覺得你這麼說就能挑撥我們了嗎?”
“走吧。”丁依依再次轉身,堅定不移的坐進車內。
車內,傑天頻頻偷瞄丁依依,“小丁丁,你不會是因爲我揍他而心情不好吧?”
“傑天,”丁依依忽然開口,語氣沉重。
傑天笑眯眯的湊近,“什麼事?”
丁依依扭頭,沉默的舉手放開掌心,掌心裡一枚鈕釦朝上放着。
傑天的表情有些高深莫測,很快用笑容取代,“哎呀,這不是我們家保鏢衣服的扣子嘛!你喜歡我立刻送你。”
見他還在插科打諢,丁依依有些失望的說:“這是從那天破壞墓地的人手裡拽下來的,你還想說什麼?”
坐在身旁的人沒有迴應,她看着他,眼神難過,“爲什麼要這麼做?”
“腳傷的事情你也知道了?”傑天忽然道。
丁依依點頭,“知道。”
傑天忽然自暴自棄的捶着車窗,司機急忙停車,有些惶恐的看着他。
他眼神陰鷙,“滾出去。”
司機趕緊開門下車,傑天仰頭閉上眼,“我只是想要你而已。”
“你和他一樣,都把自以爲是的好強加在別人身上。”
“我和他不一樣!”
傑天暴怒,雙臂擒住丁依依就想欺身上前,視線和她對上時,他忽然一震。
那是一雙不帶感情的眼眸,他知道如果今天欺負了她,那他們再無可能。
無力的鬆開雙臂,他抱着頭,神色痛苦,“我想留住你,但是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我不愛你。”丁依依望着窗外淡淡道,“但是你覺得有一天我會愛上你。”
傑天眼裡閃過一絲希望,“你是這個世界上最懂我的人,我願意放下我在拉斯維加斯所有的一切追過來,難道這還不夠嗎?!”
他的聲音一陣高過一陣,沒有了一貫的冷靜和自持,像極力辯解的孩子。
“我不懂你,只是我看過你最狼狽的時候,所以你纔會選擇將我留在身邊,你問問自己,你愛我嗎?”
丁依依緊緊握着手裡的鈕釦,掌心被鈕釦棱角弄得刺痛不已。
傑天垂下眼眸,他留下她只是因爲她看過他最狼狽的時候嗎?難道他不愛她?
不,不是這樣的,他傑天不可能把愛情和依賴弄錯。
身邊車門輕響,他動作快如閃電的重新抓住想走的人,表情帶着急切,“不是這樣的,我愛你,我確定我愛你。”
“你怎麼確定呢?”丁依依淡然道。
他沉默,然後從車子座位的縫隙裡撈出一把手槍放在丁依依的掌心。
傑天帶着她的手握着槍放到自己的心臟位置,“我願意爲你而死。”
丁依依想抽身離開,對方卻抓得更緊,甚至已經握着她的手往扳機上扣。
“放手。”丁依依沉聲低吼。
傑天神色堅定,“如果要證明我的愛,我願意死在你面前。”
丁依依奮力掙扎,把手槍丟在他身上,神色激動,“如果你真的愛我,你就不會把初雲的墓給···你爲什麼要這麼做!”
所有的僞裝都土崩瓦解,她痛哭着,葉初雲的死是她一輩子沒有辦法越過的坎,她更無法忍受別人利用他來做事!
她憤憤的下車,狠狠的拍上車門一瘸一拐的朝前走着。
“葉念墨要結婚了,就在一個星期以後。”
傑天跟着她下車,在她身後大喊着,沉默的看着她的眼眸染上悲傷。
丁依依低垂着頭,心裡一點都不意外,傲雪最終還是利用她的容貌做了這種事。
“和我沒有關係。”丁依依轉身繼續朝前走着。
傑天心裡滿意極了,只要葉念墨和那個女人結婚,丁依依就是自己的了,至於現在她生氣也只不過是小打小鬧,自己哄哄就好了。
“小丁丁等我嘛,你要走路我陪你走啊,以後我再也不敢亂做事情了,這次你就原諒我嘛!”
葉家
葉念墨一踏進葉家大門,傲雪進驚叫的站起來,“念墨你怎麼了。”
她着急的讓傭人去喊家庭醫生,葉念墨擺手制止,“不用。”
“可是。”傲雪盯着他脣角的淤青,忽然道:“是那個女人做的嗎?一定是她!她究竟想做什麼。”
葉念墨盯着那張熟悉的臉龐,陌生感油然而生,面上卻還是帶着溫柔,“今天都在做什麼?”
傲雪一聽開心的拉着他的手腕坐下,拿出了一款婚紗相冊,“我想過了,你工作太忙了,我們就在東江市舉行婚禮就好了。”
“不行。”
葉念墨的反駁讓她一愣,有些小心翼翼道:“爲什麼?”
“我給予你的,一定是最好的。”他摸她的腦袋,語氣溫柔得像夏天拂過臉龐的風。
傲雪嬌羞的低下頭,儘管這些情話不是給她聽得,但是又有什麼關係呢,只要結果好就可以了。
“對了,最近你一直在照顧奶奶?”葉念墨忽然道。
傲雪一愣,心裡隱約謹慎起來,想了想才說:“奶奶這樣我很擔心的,可是我知道她不喜歡我,所以也只是趁着她睡覺的時候去看看她。”
葉念墨點頭,儘管丁依依和那個女傭證詞相互矛盾,但是下意識他完全偏向了丁依依,或者說偏向於面前帶着丁依依樣子的這張臉。
“少爺。”葉博大步流星的走進來。
葉念墨把手裡的婚紗冊子遞給傲雪,又親暱的摸了摸她的頭,這才起身去了書房。
“查清楚了,葉二少的墓地是傑天那邊弄的,會不會和丁妄幽有關?”
葉念墨沉吟了一會,“不會。”
葉博有些詫異,少爺神色過於篤定,似乎很相信那個女人。
“還有,他們一個星期後要去拉斯維加斯。”葉博繼續說道。
葉念墨起身緩慢的走到窗口,窗外春光景色大好,他向遠處眺望,右手下意識摸索着左手尾指。
良久,“這與我無關。”
葉氏總裁要大婚的消息傳遍了東江市,丁依依沉默的放下報紙,門口,一箇中年男人提着一袋垃圾正要出門。
“爸爸!”丁依依下車,傑天已經沒有再給她用藥,她的腿傷正在快速恢復。
丁大成一愣,認出了是自己生日時來家裡大吵大鬧的女生,“你這女娃娃,怎麼老是亂爸爸呢!”
“爸,我是依依啊,走,我帶你去拉斯維加斯,我們離開這裡。”丁依依上前一步想要拉着他的手。
丁大成腿腳安裝了假肢活動不方便,爲了躲避她的拉扯而差點摔倒,脾氣也一下子蹭了上來,“我說你這孩子到底怎麼回事!我說過我不是你爸了,我生不出你那麼好看的女兒。”
丁依依雙目含淚,“爸,還記得小時候我們一起住在那個小巷裡,然後一到夏天的時候你就把西瓜冰到水桶裡,你不吃,總是說自己不愛吃西瓜。”
丁大成身體猛地定住,眼裡充滿了不可置信,“你是?”
“爸爸!”
清脆的聲音硬生生的阻礙了他們的交談,丁依依抹掉眼淚憤憤的朝旁邊看去。
傲雪歡快的下車,頂着丁依依那張臉親熱的挽着丁大成的胳膊,“爸,我來看你了。”
“依依啊,你的額頭怎麼了!”丁大成心疼的看着她額頭上的傷口。
傲雪不客氣的一指,“就是這個女人弄的,她盜用了我的日記本,然後說自己是丁依依,而且還打傷我,就是一個神經病。”
“血口噴人!”丁依依氣得渾身發抖。
丁大成眼睛瞪得大大的,氣得破口大罵,“你這孩子怎麼回事!居然敢欺負我女兒,趕快走,不然我饒不了你!”
“爸,不是這樣的,我纔是丁依依,你聽我說。”丁依依急忙上前想解釋清楚。
傲雪在一旁添油加醋,“你不就是嫉妒我和葉念墨要結婚嗎,你這個女人心機太深了。”
丁大成氣不過,索性短期身邊用來教地面掃塵的水盆往丁依依潑去。
丁依依站在原地沒有躲,全身上下都被潑了水,看起來狼狽不堪。
“趕快走!再欺負我女兒我跟你沒完!”丁依依重重的把鐵盆放在旁邊的架子上。
傲雪帶着得意的神情摸着自己的臉龐,笑着推丁大成進屋,“爸你先進去吧,我和她說幾句。”
丁大成還是有些不放心,“她欺負你咋辦!”
“有爸在,你是不會讓別人欺負我的是嗎?”傲雪意味深長的看着丁依依,掩嘴邊笑道。
等丁大成進屋子以後,她才緩緩的走到丁依依面前,嘴裡嘖嘖稱奇,“你說你現在髒兮兮的,整得美有什麼用?”
“把我爸爸和姑姑還給我,我離開這裡,葉念墨給你。”丁依依瞪着她,水滴入眼眶帶來微微酸脹感,她卻眨也不眨。
傲雪偏頭,“念墨本來就是我的啊,現在他認爲我纔是丁依依哦,”她頓了頓,繼續道:“至於咱爸嘛,其實我也不稀罕,又囉嗦又麻煩的,叫他爸也挺掉價的。”
“你!”丁依依氣得渾身顫抖。
傲雪得意的前進一步,神色陰鷙的指着自己的額頭,“怎麼很生氣啊?這是你該付出的代價。”
屋內傳來丁大成的聲音,“依依進來吃飯!”
“來了!”傲雪應了聲,踩着高跟鞋扭着腰肢就往門內走。
丁依依獨自站在門口,渾身溼噠噠的好像被拋棄的寵物,良久她才緩緩往小巷口走去。
回到東江市,身上的衣服已經幹了大半,身後一直有人擠着她的後背,她卻渾然不覺。
“姑娘,小心自己背後的包。”旁邊一帶着孩子的婦女壓低了聲音。
丁依依一回頭,正好和一個二十幾歲出頭的男人碰上,男人正好從她揹包裡掏出手機,見狀急忙放進自己的夾克裡。
“把手機還給我。”丁依依道。
男人不屑道:“什麼手機,你哪隻眼睛看到我拿了?”
周圍的人紛紛繞着他們走,兩人之間空出了一片區域,丁依依又氣又急,“明明就是你,不然你把口袋掏出來,我的手機一定在你包裡。”
“你說掏就掏?你是警察嗎?是警察再來和我說話!”男人得意額轉身就想走,一下子被丁依依拉住,“別走!”
男人的手臂隨着她的動作一鬆,一個手機掉了出來,周圍的人默默的加快了腳步,沒有人多管閒事。
男人惱羞成怒,擡起腳就要去踹地上的手機,“住手!”
人羣裡衝出一個女人,她穿着簡單的T恤和牛仔褲,臉上曬成健康的小麥膚色。
丁依依愣怔的看着她,“夢潔?”
宋夢潔從人羣裡衝出來的時候小偷已經走了,她低頭撿起手機,看到手機屏幕上的人也是一愣,“你認識葉念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