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走遠,肥胖的白人女傭才真切釋放自己眼裡的憎恨,“老爺,要不要把這小子綁回來?”
“不用。”德里克怔怔道:“他和依依還是有些相像,一旦決定了就不會回頭,推我回去吧。”
他冷眼看着站成一排的女人,眼裡閃過一絲嫌惡,然後頭回也不回的離開。
莊園裡已經沒有葉淼的聲影,那個少年甚至連這個地方都沒有回就直接離開了。
“老爺,水已經放好了。”傭人恭敬的站在一旁。
坐着室內電梯到達浴室,壯漢將人連衣服一起搬進浴缸,這個富有而脾氣怪異的人,絕對不允許有人看到他的身體。
把人搬進浴缸後,壯漢立刻將燈關上,然後離開,輕輕帶上門,腳步聲逐漸遠去。
德里克將身上溼漉漉的浴袍打開,艱難的扯了出來,隨意丟在地上。水溫正好,暖而不燙,旁邊的溫度調控裝置嚴格的將浴缸裡的水溫控制在一個身體有病,長期需要療養之人所能承受的水溫。
他雙臂展開靠在池壁上,藉着微弱的燈光低頭,本該是男性特徵的地方,此時已經模糊一片。
這是葉念墨的報復,他並不恨對方,因爲對方會這麼做,讓他身爲一個不完整的男人而活在這個世界上,而不是殺死他,就證明對他的恨意到了骨子裡,也證明他對丁依依做的事情確實已經激怒了那個男人,不,是讓那個男人永生都痛苦着。
他靜靜坐着,正是因爲這樣,還能感覺到身體內部各個器官快速的衰敗,心臟跳動越來越緩慢了,胃液感覺像在倒流,正準備從喉嚨裡衝出來。
一股氣體從喉嚨噴發,接着就是猛烈的咳嗽,喉嚨的瘙癢拙劣感讓他不停的咳着,很快就呼吸不了了。
壯漢跑進來,立刻將人從浴缸裡抱出來,裹上浴袍後便大步流星的往外走,醫生已經在等着了。
“我要去見她。”德里克扯着男傭的手臂,清瘦的身體抖動得厲害,灰敗的眼神在提到那個人的時候有了一絲光彩。
“德里克先生。”遠處醫生正提着箱子跑過來,氧氣罩罩在他口鼻上,他對醫生的話視而不見,反而定定看着自己的男傭。
“是,老爺。”男傭回答,扯着他的手臂纔算是真的鬆開。
東江市,接到市民的熱線電話,記者跑到某市區主幹道上,趕緊讓攝像機架起來進行現場直博。
“觀衆們,我們現在站在市內一號主幹線上面,從我身後可以看到,十幾輛豪車排成一排正在涌入市內,引發市民的觀看,這樣大規模的豪車出行究竟是舉行一場儀式呢?還是說只是一場遊戲?”
鏡頭轉向主幹道上,最後一輛瑪莎拉蒂已經行駛而過,十幾輛豪車排隊着呼嘯而去。
靠近海邊的五星級酒店,門口保安人數就已經有十幾人,看到第一輛豪車車頭出現的時候,這些人趕緊排列成兩排,等車子速度減緩後纔將車子護送到車庫裡。
車庫已經清出一塊區域,豪車裡相繼下來一些人,這些人一下車後便讓酒店員工離開,等人離開後才拉開最中間那輛加長林肯的車門。
酒店裡已經有員工在偷偷說着包下五星級酒店整層樓的富豪外國人究竟是誰,聽到雜亂的腳步聲,這些好奇的眼睛開始往遠處打量。
密密麻麻的人走進來了,似乎還能看見坐在輪椅上的人,那人身形消瘦,雖然看不見臉,但是架在輪椅手柄上的手臂乾枯而消瘦,不像是正常人應該有的樣子。
隨着幾聲乾咳,輪椅消失在電梯裡。
豪華房間裡,壯漢忙着把所有的簾子都拉上,房間裡燈光全開,德里克靜靜的坐在客廳,呼吸着和丁依依一樣的空氣。
他忽然有些興奮,一想到自己忽然出現時對方的眼神,他就興奮得無與倫比,很想立刻見到她。
門鈴響了,他的思緒被打斷,同時心裡很不悅,“我不是說過不要讓任何人來打擾我嗎?”
男傭面色也不好,安撫主人後立刻去開門,見到門外站着西裝革履,長相剛硬,但是感覺很痞氣的男人後開口道:“我們已經把這層樓都包下來了,有什麼事嗎?”
“沒什麼事,就是來拜訪一下德里克先生,畢竟要盡地主之誼嘛。”
男傭的眼神立刻變了,看着面前男人的神色也變得危險起來,他高大的身子堵在門口,語氣生硬,“你等一下,我去請示。”
走回客廳,他將話帶到,德里克先是一愣,隨後臉上似笑非笑,“來就來吧,我敢這麼大張旗鼓的來,就不怕他知道。”說罷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
男傭重新開門,示意旁邊兩名黑人保鏢架住面前的男人,男人也不着急,只是嘴裡哎呦呦的喊着,“虧我今天來的時候還把西裝熨燙了一下,高規格來的,你們下手輕一點。”
壯漢看了他一眼,眼裡透出懷疑,當年他不是沒和葉念墨交手過,那個一臉嚴肅,不喜歡笑的男人身邊怎麼會跟着一個刮噪的男人。
渾身都被搜了一遍,壯漢才揮手讓人鬆手,隨後將人迎了進去,忽的開口,“等一下!”
“又怎麼了!”長相端正性格痞氣的男子眼神裡閃過暴躁的神色,還是耐下性子看着來人。
後者從女傭手裡接過一件防菌服,示意他穿上,還要套上一次性的鞋套。
“不是吧!”來者抖開衣服,“把我當病菌啊。”
“請,老爺正在等您。”
看來這人確實病得不清,男子一邊把防菌服穿上,一邊走進去,“你好,我是劉強。”
“他應該親自來的,畢竟都是老朋友了,敘敘舊也不爲過。”德里克眯着眼睛打量面前這流裡流氣的男人,凹陷下去的眼窩綻放算計的光芒。
劉強一看這人就知道是真的病重了,那灰白是從皮膚底下透出來的,肯定活不久,就看是活一年還是兩年。
他還沒開口說話,門鈴又響了,男傭又去開門,這次門口站着的是老熟人了。
劉強一看葉博什麼都沒穿,也沒被架着搜來搜去便嚷開了,“我就說你怎麼讓我先上來,原來就是先讓我打頭陣,給這些人先耍一通,過過氣,文人就是陰險狡詐。”
葉博沒有理他,而是看向德里克,也不打招呼,後者和他對視着。葉博恨這個男人,如果不是他,少爺和夫人不會有一段痛苦的時期,即便現在兩人之間甜甜蜜蜜沒有任何問題,但是少爺沒有自己的孩子也是事實。
“我要見依依。”德里克直接了當的提出自己的要求,“無論什麼手段。”
葉博解開西裝外套第一顆釦子,坐下,“這個要求恐怕難以視線,建議德里克先生還是觀賞遊玩一下東江市的美好風光就好。”
德里克抿脣不說話了,好一會纔開口,“如果我說一定要看見她呢?”
葉博今天來就是要探尋對方的意圖,既然知道了,剩下討價還價以及做決定就不是他應該插手的了。
“我可以爲你轉達,但是不一定能得到你想要的回覆。”
劉強和德里克一起出門,劉強雖然平時痞氣而又大大咧咧,但是看事情未必不通透,身邊的人對那白人所流露出來的惡意可是實在的。
“什麼都別問。”葉博坐進車裡,劉強撇撇嘴,跟着坐進副駕駛位置。
葉氏,葉博剛要進辦公室,秘書就走上前壓低聲音告訴她,夫人來找總裁共進午餐,已經共進了1個小時了。
葉博點點頭,看了一下手錶,覺得這個時間可能還會再延長一點,便去自己辦公室忙工作了。
辦公室裡的景象卻不是他想的那樣,丁依依枕着葉念墨的大腿正在睡午覺,最近公司事情多,她累得來找人卻自己睡着了。
葉念墨低頭看着她的睡顏,怎麼看都不夠,怎麼看心都是暖暖的充滿愛意。年輕的時候不相信一個人一輩子可以對一個人忠誠,一輩子只擁有一段愛情,但是半輩子已經走過,這段愛情還保持着新鮮感,這是很幸運的事。
“你在笑什麼?”丁依依迷糊轉醒的時候就看見面上的人正扯着嘴角開心的在笑。
“沒什麼。”葉念墨低頭啄了她脣瓣一下,“大概是因爲你很好看吧。”
丁依依一樂,起身,“謝謝你的讚美,那現在我應該回公司去了,下午還要開會呢。”
“讓司機開車送你回去。”葉念墨穿上西裝外套,一邊道。
“不用,”她整理着裙子,“也不是特別遠,我自己開車來的,十分鐘就可以到公司了。”
下巴被掰過,脣上一軟,葉念墨拇指摸索着杯吻得發紅的嘴脣,“乖,讓司機送你回去。”
丁依依也不在這件事上糾結,點點頭後便開門出去,剛好撞上葉博。
“少爺。”葉博關上門,語氣變得嚴肅,“對方確實是爲夫人而來。”
“他找死。”葉念墨陰冷道,當初想殺死對方的心到現在還並未減退,而對方居然好死不死的來撞槍口。
葉博道:“對方似乎是有備而來,劉強說酒店四周都被他們自己的人包圍起來了,這次是真的下了大血本,似乎就是想見夫人。”
“他沒有這個資格。”葉念墨冷冷道,一句話便已經表明了態度,德里克想要見人,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