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一涵皺了皺眉,覺得警察是在誤導她,所以她強調了一句:“我不能確認這件衣服就是我的衣服,所以我不會我是穿着這件衣服去的。我當時穿的的確是和這件衣服同樣顏色同樣款式,不過我衣服在我們家裡,早二樓我臥室的衣架上。你們不信,可以派人去查。”
警察看向另一位年輕的警察,對他說:“你去一趟她母親家裡,看看有沒有同樣的衣服掛在那兒。”
那位警察答應着出去了。
“還有別的事嗎?問完我是不是就可以回家了?”
夏一涵記得她從樓上下來時聽到李和泰說了,她現在是在被傳喚不能被強制拘留的。具體時限她不太清楚,可有一點她還是知道的。問完案子就應該要放她走,再沒有正式批准逮捕,沒有批准拘留之前,她應該還是有自由的。
她這時非常非常想見葉子墨,也想有個時間好好跟母親談談,讓她別擔心她,告訴她,她什麼都沒做。
其實她不告訴,她知道母親是一定信她的。
“暫時還不行。”警察說。
“你可以稍稍休息一下,等到我們同事去過你家裡,去了解一些其他的情況以後你才能走。”
夏一涵沒多說什麼,她沉默着坐在那裡。
這都是警察辦案的必然程序,她也知道。如果她此時四處活動,就會有在做假證據的嫌疑。
警察不再問她話,而是忙着整理各種材料,也有一名警察在暗暗地觀察她。
沒多久,她聽到有一名瘦高的警察送過來一份材料,說:“筆跡鑑定結果出來了,日記本上的筆跡是死者本人的。”
這無疑又是一重打擊,只是夏一涵此時已經平靜太多了。
“夏小姐,你聽到了嗎?鑑定結果已經出來了,證明那幾篇日記確實是死者寫的。”警察說。
“那也不能證明就是我殺的人,再說她寫的不是事實。”
夏一涵回答完,又覺得其實事實是什麼,警察到底會不會真正的關心呢?他們現在一定認爲她就是犯罪分子,尤其是有上面的明示暗示,他們更會找出她犯罪的證據,而不是她無辜的證據啊。
何況就算警察真的沒有偏私,那天莫小軍找她說話的時候大部分還是和宋姐描繪的情形很像。
她相信,警察要找人證,還是能找得到。至少是能找到宋姐說的那天莫小軍確實是來找過她了,而且兩個人還單獨地在一邊說話。
她也記得宋姐那天確實問過她,這個男的是誰,她當時只以爲她是八卦,就說是她哥哥。宋姐還說,她覺得那男的喜歡她。
宋姐那天的八卦,以及寫出這種莫名其妙的日記都讓夏一涵想到了一種可能。
她應該是近段時間被威脅了,有人強迫她做出這些事。這一連串的事件都不是偶然,那一大袋子的蔬菜裡放錢的目的不是什麼感謝她,而是讓她把錢送到她家裡,造成她在現場的證明。
她只能說策劃這件事的人真是想的周到細緻,讓人看起來滴水不漏。
夏一涵的心又漸漸沉重起來,她很擔心爲了救她,葉子墨和葉浩然不得不放棄一些原則和原本的一些計劃。
除了鍾於泉,她真想不到有什麼人會這麼害她。宋婉婷倒是有這個心,可惜她現在家也敗落了,想做到這麼完美,恐怕沒有那麼大的力量。
父親,想到這兩個字眼,她的心悶的難受。
她不求他對她多好,不求他像其他人的父親那樣愛護她,關心她,可也不能爲了一己私慾就對她下死手啊?
這件事如果知道的人少還好,一旦知道的人多了,她就算是洗脫了冤情,恐怕一輩子也要落個女殺人犯的罪名。誰會真正在乎實情呢,人們只會根據自己的想法揣測。
“你覺得不是事實,對方爲什麼要這麼寫呢?”警察又問。
“這就是需要你們去調查的事情了,她可能是受人威脅和利用。”
夏一涵回答完這句話,就疲憊地閉上眼靠向座椅後背。
沒過多久,又有人來報告,說:“指紋鑑定結果出來了,兩個樣本的指紋高度吻合,可以確定是同一個人的。”
對這個結果夏一涵不意外,菜刀上確實是她的。
她現在只是在想,對方再高明,怕是那件血衣上還是有漏洞的。
又靜等了大概有一個小時的時間,被派去她母親家裡搜查的年輕警察回來了,他兩手空空,什麼都沒拿。
“夏一涵,你說謊了,你家裡根本就沒有這件衣服。這件衣服被你扔在了死者家附近的垃圾桶內,有人看到你丟棄的,經人帶路被我們搜查到的。”
這是夏一涵唯一能想到的破綻,現在也完全沒有用了。
看來對方確實是太厲害了,面面俱到,此時的她真懷疑,如果葉子墨他們不低頭,是不是鍾於泉真的會狠心地讓人定她的死罪。
夏一涵嘲諷地一笑,說:“我真不知道現在的警察辦案效率有這麼高,從我離開她家到你們去我家裡傳我問話也就過了大概一個小時。你們把證人問了,證據也都搜到了,還能這麼快的把所有結果都出來。你們確定,這個案件真的辦的大公無私嗎?”
警察的臉色僵了僵,他們的確是接到了特殊命令,這個案件要趁早調查出個所以然來。
而且他們查案的時候也的確是非常順利的,所有的證據都顯示,夏一涵是殺人犯。她有了殺人動機,有作案時間,且兇器上有她的指紋作爲直接證據。
具體上面爲什麼讓他們迅速查案,迅速申請進入下一個司法程序,他們也不得而知。
他們想,這大概是跟眼前的女人背景有關係,可能是要早點兒還她清白。也可能是因爲要換屆,治安緊張,這樣的惡性殺人案要儘快偵破。
“我們辦案的過程中如果有什麼你覺得是不妥當的行爲,你可以在規定的時間內對我們提出行政訴訟,夏小姐。”
“既然現在都已經問完了,我是否可以回家?或者你們已經把我當成了犯罪分子,準備關押我了呢?”夏一涵問,她心裡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思想準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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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可能她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都沒有機會見她的親人,也見不到她最愛的葉子墨。
“稍等,馬上就會給你一個答覆,夏小姐。”
警察說完以後,跟另一名主要負責人走出審訊室,兩人在外面商量了一番,隨後又進來對夏一涵說:“種種證據顯示,夏小姐具備重大的作案嫌疑,我們決定對你進行拘留。”
她以前曾經被拘留在看守所過,想起那段暗無天日的日子,她心裡特別的害怕恐慌。
那時的她無依無靠,一個人跟高官的勢力鬥。
如今她已經有了依靠,她心裡不禁在祈禱,希望葉子墨早點兒來看她,把她救出去。
可她又怕葉子墨知道,怕他爲了她做出違背原則的事。
夏一涵被兩名警察帶出來,走到走廊的時候遇到了兩名同事,正是宋姐在日記裡面寫到的小陸和玲子。
不用深思,夏一涵也能猜到,她們的證言肯定對她不利。至於這兩個人是不是真知道她是被冤枉的,還是也認定她是兇手,她就不得而知了。
“夏一涵!”玲子叫住了她,一雙噴着火的眼睛用力地看着她,並且朝她激動地撲了過來,那架勢,真是想要把她掐死。
她這麼激動,不像是假的,夏一涵想,極有可能是宋姐被人指使以後對玲子說過她知道她夏一涵的秘密什麼的,所以玲子是真認爲人是她殺的了。
跟在兩名證人身邊的警察抓住了玲子的手,制止她接近夏一涵。
“你這個無恥的女人!你以爲你殺了宋姐,就不會有人知道你幹過什麼齷齪事了嗎?真遺憾,宋姐已經告訴我你要殺她,她把你的秘密全說了。你爲了前男友流產,還想要繼續留在豪門。你怎麼那麼恬不知恥!惡毒!宋姐那麼好的人,虧你下的去手!你……你要償命!要償命!”玲子瘋了似的叫囂,邊說眼淚都激動的流了下來。
夏一涵心裡也不舒服,這個玲子是宋姐在公司裡最好的朋友,兩人算是閨蜜了。
如今玲子的好朋友說死就死了,還這麼年輕,她完全不怪玲子對她的指責,她也爲宋姐感到遺憾。
她多想馬上揪出幕後真兇,可她心裡是多麼清楚,哪怕是她被放出去了,這個案子也可能以找不到兇手爲理由成爲懸案,最終不了了之。就算真要拿出一個兇手來做交代,那個兇手也不是最終的幕後策劃人啊。
“不是我,兇手另有其人。”夏一涵說。
“你當然說不是你了!還有誰故意殺人以後說是自己殺的嗎?”小陸也很激憤。
夏一涵知道多說無益,只是輕聲說了句:“事情總會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她被從派出所裡面帶到門口,立即有媒體蜂擁而至,這媒體也來的夠快的了。
夏一涵冷冷看着那些被指使的人,心裡對她的親生父親涌起了強烈的恨意。
爸爸,你到底是不是我的親生爸爸?你讓人來採訪這件事,就是想要讓所有人都知道我是個真正的殺人兇手。你想要利用監督的力量迫使葉子墨沒有辦法使用非常手段救我嗎?
爲什麼你完全不考慮我的感受?我的名譽?
明知道眼淚無用,她卻剋制不住酸楚的感受,眼淚還是悄悄落下。
玲子和小陸只是證人,問完話後她們就自由了,她們停下腳步,大聲罵夏一涵:“你這個殺人犯!你把宋姐還給我們!殺人犯!不要臉的女人!”
夏一涵被一名警察抓着手,她只能靜靜地看着她們罵,無力解釋。
“請問已經認定她就是殺人兇手了嗎?”有記者問警察,警察只是冷淡地說:“讓讓,案件正在調查取證過程中,我們只能負責調查取證,不能定罪。”
“聽說她是葉先生的女人,是葉理事長的兒媳婦,這樣的身份會對她的調查結果有影響嗎?”記者不依不饒地問。
“我們一定秉公辦事,給人民羣衆一個交代。”警察程式化地說。
說完,警察拉着夏一涵推開記者,就要把她往押送的警車上帶了。
夏一涵看見有幾個人也朝這邊走過來,是李和泰還有她母親。見到兩位親人,她的眼淚更加止不住。
前方不知道要面對什麼,她也不知道她會不會成爲政治鬥爭的犧牲品,會不會真的要一輩子背上殺人的罪名,永遠都洗不脫。
“不準亂拍!更不準隨便用殺人犯的字眼報道!還沒有定罪,你們沒有權利亂寫!”李和泰冷冷的聲音穿過人羣,記者們自然而然的把注意力轉移到他身上。
他來,是來接夏一涵的,看樣子他是接不成了。
也許背後主使的人已經把證據做的很到位了,所以她作爲重大犯罪嫌疑人,且還是暴力犯罪,出於治安考慮,警方也會暫時性的把她拘留。
拘留期間可能會像法院檢察院提出申請逮捕,一段時間之內,她是真的見不到他們之中的任何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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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經通知了葉子墨,葉子墨差點瘋了,也顧不得受傷的事,他親自開車在往回趕。
夏一涵遠遠地看到林大輝也來了,她就知道葉子墨一定已經得知了這件事。
葉子墨,你放心,我會保重自己的,你身上有傷,你千萬別亂來啊。
可惜這些她都只能在心裡想想,她已經沒有辦法把這句話傳達給他了。
她也沒有辦法安慰母親,她看到母親在往她這邊跑,一顆心都被牽了起來。
“媽!”她儘量大聲地叫了一句,然而記者們都在急切地問李和泰問題,聲音都很大很激動,她的聲音完全被蓋住了。
“寶貝兒一涵,你放心,媽媽知道你是被冤枉的,媽媽會想辦法還你清白。”趙文英哽咽着儘量揚聲說道,隨後她眼睜睜地看着警察把夏一涵帶上了押送車,她的眼淚再也剋制不住,順着臉頰奔流而下。
李和泰黑沉着臉,對於記者的提問,他隻字不言。
記者們見在他這裡挖掘不到什麼,就轉而把注意力放到了小路和玲子兩個人身上。
兩個人早就聽說過一些傳聞,說曾經有人要爲難夏一涵,太子爺揚言要殺人什麼的。她們現在對她極其憤怒,所以她們毫不猶豫地把她們所知道的事情全部說出來。
“爲什麼你們說夏一涵是殺人兇手?有什麼證據嗎?”記者引導地問。
“宋姐生前對我們說過,說怕有一天夏一涵要殺她滅口。她說她就算是真的死在她手上,也不能白死,她要把秘密告訴我們,好在她死後能讓夏一涵落網。”
“這麼說,死者已經把她知道的秘密告訴你們了?”記者又問。
“告訴了,現在我們不僅要自己知道這個秘密,還要讓全世界都知道這個秘密!”玲子無比激動地說。
“夏一涵和一個叫莫小軍的男人在跟葉先生一起之前就已經非法同居很久了,還爲他懷孕流產過。宋姐說她聽到這個秘密的時候,夏一涵還和莫小軍說,她絕對不會允許任何人把這件事告訴給葉子墨,如果有人要這麼做,她會殺了那個人!”
李和泰向來冷靜,到這個時候,他見這些人要給夏一涵潑髒水,心裡又急又氣,再也冷靜不了了。
他舉起手就準備去搶記者的攝像設備,卻被趙文英喝止了。
“和泰,別這樣,我們回去吧!”趙文英已經收住了眼淚,她的情緒也已經平靜了下來。
她不能倒下,她的女兒需要她。她心裡當然明白,這時夏一涵的家人和朋友越是爲難媒體,情況就會越糟糕。
她這麼一提醒,李和泰也冷靜下來。
“我的女兒是被冤枉的,我們會找到證據,所以希望媒體朋友們不要捕風捉影的亂寫。她們的話只能說明是她們的,請在定案之前不要當成事實來說。另外,我隨時保留追究媒體責任的權利。”趙文英極嚴肅地說道,隨後她在李和泰的攙扶下,拖着疲軟的身體離開。
沒有辦法再聽下去了,否則她也會想要衝上去打那些人一頓,甚至野蠻的阻止他們亂說亂寫。
該死的鐘於泉!
一定是他!
不要臉的男人,連女兒的名譽他都要犧牲。
如果此時有一把刀,趙文英肯定毫不猶豫地插進他的心臟,假如這樣能還她女兒清白的話。
看來,是她要找鍾於泉談談的時候了,她得知道他最終的目的是什麼?
是想要李銘俊手裡的那一票,還是另外對葉家還有更大的陰謀。
出來的時候她堅持沒有讓李銘俊跟着來,她怕深愛她的丈夫會爲了她幹出驚天動地的事來。
上了車以後,趙文英給鍾於泉打了個電話,極平靜地說要見他。
“我也正要見你,文英。”鍾於泉居然在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