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薩雅琪哈薩雅琪我是小野菊……”
愛心福利院裡,響起了果果那清脆又甜膩的聲音。此時,她正彎着腰在洗衣池邊用力的揉cuo寶寶們的衣服,幹得是熱火朝天。
藍青在幫着她晾衣服,時不時慈愛的看她一眼。小胖在院子裡打掃衛生,仔仔細細的把每個地方都擦得一塵不染。
“果兒,再過三個月你就十九歲了吧?時間過得真快,轉眼間就這麼多年過去了。”藍青感嘆道,眉宇間有一抹淡淡的若有所思。十九年了,不知道她還好嗎?
“青姨,是還有兩個月又二十六天啦。”果果糾正道,眼中悄然掠過一絲苦澀。十九歲,她還能等到過十九歲的生日嗎?她已經不奢望了。
“是,是啊!你出生的那個時候,可是一個大雪紛飛的天氣。”
“噢?怎麼會大雪紛飛呢?”果果直起身納悶的睨着藍青,不有些不太明白。她是十月末出生的,應該不算特別冷啊。
“這就不知道了,天降瑞雪吧。你是大家的吉祥物嘛,你看這院子裡的寶寶們,都很喜歡你啊。”藍青打趣道,把衣服都晾好後,從廚房裡捧出來了一個西瓜。“小胖,去叫大夥過來吃西瓜。”
“恩呢!”
小胖收起掃帚,喜滋滋的把福利院的所有大人都叫了過來。大家圍在一張小桌子前吃西瓜,特別的愜意。
果果咬着西瓜,有些食不下咽。曾經她一口氣最起碼要吃兩塊,可現在知道自己快死了,這種感覺很難受。她不想死,一點也不。
藍青看她鬱鬱寡歡的模樣,忍不住微微蹙眉。“果兒,你怎麼了?吃西瓜也悶悶不樂的?這可是咱們院子裡自己種在後邊菜園裡的西瓜哦。”
“青姨,我還不餓嘛,來的時候吃了好大一碗拉麪。”果果訕笑着解釋,卻怎麼都掩飾不住眼底的苦澀。
“你啊,一輩子就惦記着你那拉麪,沒出息!”藍青擡指戳了一下她的腦袋,沒好氣的道。
“嘿嘿,你們快吃,我再去看看寶寶們。”怕被藍青看出點什麼,果果連忙找個藉口離開了。她鑽進了寶寶們的房間裡,一個個挨着看了過去。
“小貝,叫果果姐姐,真乖。”她左看看,右瞅瞅,心裡頭酸酸的。如果老天爺再給她一年的壽命,她一定會活的很瀟灑的。會做很多有意義的事情,會把所有的遺憾都全部完成。
她穿梭在寶寶的小牀邊,感受着他們旺盛的生命裡,好像自己也被洗禮了一番似得,變得輕鬆了許多。
‘或許,十八年後又是一個橫空出世的丁果果呢?’她樂觀的想到,卻忍不去眼底的淚光。
她把每個寶寶都深深看了眼後,獨自坐在了門邊的椅子上嘆息。藍青悄然走過來,看到她悲情的樣子,眉峰不自覺的擰得更緊。她蹲在她的面前,輕輕揉了揉她的髮絲。
“果兒,出什麼事了?跟青姨說說,看能不能幫着你。”她很疼愛果果,不光是因爲她懂事,還因爲她那謎一樣的身世。她看着她長大,把她當成了自己的女兒一般。
果果輕輕搖了搖頭,苦澀的笑了笑,“青姨,我沒事,真的。哦對了,這個給你。這是小晨幫別人忙賺到的錢,裡面有十萬。他現在有獎學金用不上了,我也沒地方花,你給寶寶們買點什麼吧。”
她拿出一張銀行卡放在藍青的手心,輕輕嘆了一聲。
“噢?這麼多錢,你還是留着吧。”藍青愣了愣,想把卡還給她,卻被她制止了。
“青姨,這個錢給寶寶花勝過我自己花,你就別推辭了。我還有點事就先走了。”果果說罷站了起來,去到裡間的儲藏屋拿回了自己的揹包。
藍青看着她行爲怪異,眉心擰得更緊,“果兒,你真的沒事嗎?有事情要告訴青姨,我會幫你的。”
“真的沒事,我很好。”果果搖搖頭。揹着揹包走出了房間,看到小胖又在打掃衛生,她也沒有去打擾她,悄然離開了愛心園。
走出院子後,她順着小徑一路向前,又幫着沿路的孤寡老人做了很多事。忙完這些後,她心裡才微微放鬆。她擡頭看了眼天色,想起了在連陰山上的父母。她應該,再去看看他們最後一眼吧?
……
vol酒吧,辦公室裡。
“找,繼續找,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她找出來。”殷晟昊寒着臉,衝着手中一個電話咆哮。他的樣子很猙獰,令門口的陳一都有些懼怕。
帶他打完電話後,他才小心翼翼的探頭瞥了他一眼。
“老闆,你是不是亂了方寸了啊?警察局的人能找出來果果的蹤跡嗎?就算找出來,這不跟找通緝犯一個性質嘛?”
“……你能幹,你倒是說個辦法啊?已經兩天了,她怎麼可以這樣不負責任的消失呢?”
殷晟昊氣急的道,俊朗的臉頰上滿是鬍渣,看起來很可怕。他已經把他們倆去過的地方找了無數遍,就是找不到她的蹤跡。他很害怕,怕她一聲不吭的就灰飛煙滅了。
“你們還去過什麼地方啊?除了葡萄酒交流會,遊樂場這些地方。”
“難道她在連陰山?”陳一的提醒令殷晟昊想到了他和果果去過的連陰山,哪裡埋葬着她的父母,她是不是會在臨死之前去看一眼?
他蹙了蹙眉,拿起電話又撥給了沈飛。
“做什麼?不要問我要人,我也不知道!”
電話一接通,沈飛就極其不悅的道。他前天夜裡剛打算回家睡一覺,第二天還沒去到醫院就聽到說果果失蹤了。他只能說,有了殷晟昊和方宇謙兩個豬一樣的隊友,什麼事都可能發生。
“幫我聯繫一架直升機,我想去趟連陰山。”
“那座山那麼陡峭,果果怎麼可能獨自去?”
“十分鐘後來酒吧樓頂!”
殷晟昊並不給沈飛囉嗦的時間,說完就掛掉了電話。他匆匆換了一套利索的衣服,又給果果準備了一套,還把急救箱帶上,心急如焚的朝着樓頂而去。
陳一看着他遠去的背影,亦是忍不住嘆息了一聲。他沒想到果果的病毒會來的真迅猛,不過短短數天就已經到要命的地步了。
頂樓
殷晟昊高高站在天台上,冷冷望着雲霄中飛衝而來的一架軍用直升機。開飛機的是沈飛,他緊抿着脣,一張臉黑得跟焦炭似得。
飛到頂樓上空,他緩緩放下了軟梯,當飛機一掠過殷晟昊身邊時,他縱身一躍抓住了軟梯,再在飛機行駛的過程中慢慢的爬進了飛機,坐在了身沈飛身邊。
沈飛一臉怒火的瞥了他一眼,一言不語的開着直升機朝連陰山而去。
“如果連陰山還沒有果果,你打算怎麼辦?你不是已經找回了戒指嗎?怎麼不給她戴上?”他冷冷道,語氣很衝。
“我本來打算再求婚的時候給她戴上的,現在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
殷晟昊嘆息一聲,臉色更加沉重了些。如果連陰山還沒有果果,他就真的不知道要去哪裡找她了。他真的已經把能想到的地方都想遍了。
沈飛沒有再理他,只是專心致志的開着飛機,希望這一去能夠找到果果的蹤跡。
今朝的天氣不是很好,a市都陰沉沉的,連陰山就更加煙霧繚繞了。潮溼的蒸汽封鎖了整個山脈,看起來像是給連陰山戴了一個光環似得。
若在平日裡,這絕對是一個奇觀。可是今朝,飛機上的兩人根本沒有任何心情去觀看這個奇景。
“這個要怎麼找?我們怎麼下去?”
沈飛繞着連陰山開了一圈,根本找不到任何能夠停靠的地方,密密麻麻的樹林看不到一塊空地。他只能不斷的在天空飛翔,無謂的飛翔。
“在經緯39°的地方有一塊很大的岩石,朝三點鐘方向飛過去五百米。”
殷晟昊看了眼窗外,想起了那夜也果果露宿的那塊岩石,哪裡應該可以停靠飛機,就是不知道果果有沒有在。
沈飛頓了頓,朝着他說的方向慢慢飛駛。尋找着他說的那塊岩石。果然,在直升機低壓掠過山頭的時候,一塊並不算很寬但能夠停靠直升機的空地呈現在眼前。他心下一喜,連忙飛了過去。
“放下軟梯,我先去看看。”殷晟昊拉開艙門,探頭看了一眼山崖。沒有看到果果的身影,他有些失望的收回了視線,抓着軟梯蹭蹭蹭飛速而下,落在了那塊大岩石上。
岩石上還有他們上次遺留的那些沒吃完的東西,沒有人動過。他怔了怔,指揮着沈飛降落在岩石上。他心裡涌起一股不安的忐忑,從直升機裡拿出揹包,迅速順着山路朝丁漢青夫婦的埋葬的地方而去。
沈飛緊跟其後,鷹一般的眸子不斷橫掃着山林的一切。他也在迫切的尋找果果的影子,渴望她還在這個世界上。
“果兒,果兒……”
殷晟昊懷着一線希望衝到丁漢青夫婦的墓前,卻並沒有看到果果的身影。墓碑前放着一堆祭奠用的物品,還有已經燃盡的紙錢。
很顯然,果果的確來過這個地方,只是……已經走了!
‘砰!’
手裡的包重重跌落在地上,殷晟昊的心忽然間沮喪到了極點。她去哪裡了?她到底去哪裡了?她難道不知道他很需要她嗎?哪怕是一個小時的相守,也比這樣不知生死的分離要來得好吧?
她怎麼就那麼傻呢?
他悲情的看着這空無一人的崖壁,不自覺的紅了眼圈。“丁果果,你有本事就自生自滅的別讓我找到,否則我一定不放過你的。”
他嗷叫道,聲音透着微顫。他沒有看到,就在他跟前的那叢刺莓下,蹲着一個滿臉淚痕的女孩,這不是果果還有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