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喝悶酒?”凌微極其自然的在鍾念身邊坐下,噙着笑朝着吧檯方向打了個響指,要了杯雞尾酒。
一直垂着頭的鐘念沒打算搭理她,仰起頭一口喝光酒杯裡淡紅的液體。
凌微並不惱,輕扯嘴角,右手端起送來的雞尾酒在脣邊輕輕搖晃,嫣紅的小嘴兒一張一合:“因爲庭深訂婚,所以來買醉麼?你愛他?”
鍾念猛的擡頭,微醉的眸中一閃而過一絲被揭穿的狼狽。
“你說什麼?我聽不懂你的意思。”別過頭,她嘴硬,再次灌下一杯酒。
“呵!”凌微抿了一口雞尾酒,毫不留情的揭穿,“是真的聽不懂?還是在逃避?”
被戳中心裡最深的苦惱,鍾念覺得那個叫心臟的地方隱隱發疼,不想再待下去,起身,她想走。
凌微迅速擋在她面前,出其不意抓住她的手,身體前傾,用最薄涼的聲音逼她:“你喜歡庭深,所以你不甘心。可陸輕瀾是你的朋友,所以你糾結。猶豫,痛苦,感覺像是被雙重背叛,這種滋味,不好受,是吧?”
“承認吧,你不甘心!”凌微猛的放開鍾唸的手腕,斂去嘲諷,留下明顯的可憐。
對,她就是要鍾念覺得自己是在可憐她!
她痛,別人也別想好過!
鍾念有種自己被拋棄在海上獨自漂浮的感覺,凌微的話,無疑是奪走了她最後的支撐。
又一杯酒一飲而盡,隨意抹去嘴角的液體,她冷冷的瞥向凌微:“我的事,和你無關!”
凌微笑,轉身悠哉坐下,手指在沙發上敲打着,雙眸把鍾念鎖定,沒有接她的話,另外說道:“你一個人在這喝酒,可陸輕瀾和葉庭深呢?他們壓根就把你忘了,否則,怎麼不來找你?你覺得,是你在他們的心目中算不上什麼,還是覺得,有人不想你出現呢?別被騙了。”
喝多了的緣故,鍾念有些暈,扶着額頭,她還在硬撐,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你不用挑撥離間。”
可是,儘管嘴上這麼說,她的心裡,卻有了一絲動搖,心裡有個聲音冒了出來,不停的在質問,真的是那樣的麼?
凌微抓住這個機會,仰起頭和她對視,偏又搖頭表現出一副可惜的樣子:“我是不是在挑撥離間你很清楚,我不過,是不想看到你這麼傷心難過。據我所知,葉庭深和她訂婚是逼不得已的。”
收回目光,她站了起來,朝着鍾念一笑,意有所指的又說了一句:“我還知道,庭深對你是特別的。”
說完,她絲毫不留戀的離開。說到這裡,就夠了,有時候,不需要說的那麼明白的。
“你究竟是誰?你想幹什麼?!”握緊拳頭,鍾唸的頭越來越暈。
“我啊……”凌微停下腳步,並沒有轉身,苦澀的聲音隨後響起,“一個愛而不得的人而已,感同身受你的痛。”
“愛而不得……”一個沒注意,鍾念跌坐回沙發上,低低的呢喃着這四個字,像是失了魂。
“你跟她說了什麼?”凌微回到原先的位子上,顧軒迫不及待的問了起來。
“沒什麼。”她不想多說,端着酒杯饒有興趣的看着角落裡的鐘念。
昏暗的燈光下,她的臉竟有種惑人心智的美,顧軒一下子就被吸引了,情不自禁的想要伸手。
側頭躲過,凌微沉下臉,直接用眼神逼的顧軒尷尬的垂下手。
“她叫鍾念,我要她詳細的資料,尤其是和葉庭深的關係。”凌微說完,轉身就走。
身後,顧軒苦笑。
這一夜,註定會讓很多人失眠。
第二天一大早,陸輕瀾就從被窩裡爬了起來,按照習俗,他們需要給兩家長輩敬個茶才能離開。
敬茶很順利,除了莊眉沒有出現,其他人對她依舊和以前一樣,絲毫沒有因爲昨天的鬧劇而有所改變,若說真有什麼不一樣的,就是兩家老爺子看她的眼神中多了份心疼和憐惜。
簡單的用過早餐,兩人起身回A市。
一下飛機,直奔醫院。
陸輕瀾不想對自己的身體一無所知,堅持要去醫院檢查,正好葉庭深也打算讓醫生看看,便過去了。
還是先前的中醫專家,檢查,把脈,等待結果的過程是磨人的。
“何醫生,怎麼樣?”最後,陸輕瀾還是沒忍住先問了起來,垂在桌下的手,因爲緊張握的緊緊的。
葉庭深瞧見,不着痕跡的掰開,然後和她十指相握,試圖用掌心的溫度來撫平她的不安。
事實上,他的內心也很緊張,只是不敢輕易表露出來。
被兩雙期待的眼睛看着,何醫生露出了一絲笑意:“之前還算有效,繼續調理。”
“真的?”陸輕瀾不禁笑了起來,梨渦浮現,完全是很驚喜,“謝謝何醫生!”
“不必客氣。”整理了下病例,何醫生朝兩人點頭。
因爲看到了希望,出了醫院的陸輕瀾顯得格外開心,牽着葉庭深的手走在陽光灑滿的路上,她想,哪怕之後的路再難走,身邊始終有他陪伴,這就夠了。
只要有希望,就算再渺茫,她都不會放棄。
兩人沒有急着回去,而是去步行街逛了圈,直到肚子抗議,纔回家做飯。
依舊是葉庭深掌廚,陸輕瀾負責收拾東西,把禮服從袋子裡拿出來的時候,她看到了收拾的整整齊齊的碟片盒。
把那張引發鬧劇的碟子拿在手裡,陸輕瀾愣了愣,想到了凌微,不由目光復雜。
明天她會銷假回去上班,這也意味着和凌微會擡頭不見低頭見,經歷過昨天,可以說,凌微的僞裝已經撕下。
不過,就算這樣,她也不會害怕,更加不會退讓。
把所有的東西都收拾完,陸輕瀾突然想到今天離開酒店的時候並沒有看到鍾念,趁着現在有空,她趕緊拿起電話。
標準的客服音提示關機。
陸輕瀾作罷,編輯了一條短信發給她。
沒多久,葉庭深喊她吃飯。
中途提起鍾念,陸輕瀾像是想到什麼似的,問道:“你和顧凌修,鍾念都認識?”
“恩,認識。”葉庭深頷首,爲她盛了一碗湯後纔不加保留的娓娓道來,“當時我們幾個上同一軍校,念念她性格很直爽,我們幾個關係很好,既是兄妹,又是哥們,互相信任。可後來的一次執行任務,因爲我的失誤,念念她……手腕受了傷,我一直很愧疚,雖然她說沒有關係。”
提到鍾唸的傷,不論過了多久,葉庭深始終無法釋懷。
“庭深……”小手覆上他的手背,陸輕瀾試圖安慰,可不知道該怎麼說。
葉庭深微微一笑,反手握住她的,繼續說道:“不過我倒是真沒想到,你一直說的不打不相識的好友會是念念,算是緣分。”
“是啊,我也沒想到大家都會是認識的。”陸輕瀾順着他的話感慨。
之後,兩人又聊了聊,決定等鍾念回來了一起吃個飯。
隔天去上班,陸輕瀾給部門裡每一個人都帶了喜糖,衆人一陣恭喜,氛圍好不熱鬧。
鬧過之後,她才走進自己辦公室準備處理堆積在那的工作。
在她請假準備訂婚的那一天,先前白老將軍的專訪已出刊,反響非常好,總部很滿意,同時對他們時尚娛樂部大大表揚了一番。
看完業內人士對專訪的評價,陸輕瀾鬆了口氣,總算是成功的。
接下來,就要看顧凌修專訪的效果了。
陸輕瀾這樣想着,便想要知道下凌微對專訪是否有不同看法,畢竟這個專訪總部很看重,凌微作爲主編,她的意見不能不考慮。
再見凌微,她顯的很平靜,她並不是一個會把私人情緒帶到工作上的人。
儘管如此,兩人一站一坐,到底有些東西還是不一樣了。
陸輕瀾心無雜念,一副公式化的口吻:“主編,我想問下顧少的採訪稿是否有需要再修改的地方?”
“我正要找你說這個。”噙着一抹淡笑,凌微直起腰,語氣中夾雜着一點兒歉意,“陸總監,你忙着訂婚,我就沒告訴你,前兩天我的電腦出了問題,不少資料丟失,不巧,顧少的採訪稿沒找回來,只能麻煩你再發我一份了。”
她的話讓人挑不出錯,陸輕瀾儘管有些狐疑怎麼那麼巧,但並沒有表現出來:“好的,主編,我回去再發你一份。”
“好,那我等着了。”優雅的眨了眨眼睛,凌微回答。
回到自己辦公室,陸輕瀾直接打開電腦,準備再發一份過去。
然而,她卻發現,她存在電腦裡顧凌修的採訪稿沒有了!
她找遍了電腦所有角落,都沒有發現採訪稿的蹤跡。
就好像之前小顧被設計的那一次,也是差不多的情況。
不同的是,當時小顧所有的備份都沒有了,而她,不僅在自己電腦上備份了,還在葉庭深那留了份。
可是,現在這個情況,到底是意外?還是人爲?
陸輕瀾不得不多個心眼,蹙眉,她坐在椅子上,眼睛盯着電腦屏幕,手指無意識的移動着鼠標。
驀的,她瞳孔放大,秀眉皺的緊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