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市,葉家。
莊眉氣沖沖的瞪着坐在沙發上悠哉喝茶的葉老爺子:“你把陸輕瀾也叫回來了?誰允許的!你明明知道我不喜歡她!”
“你這是什麼話?”葉老爺子皺眉,把手裡的杯子重重放到了桌子上,心生不滿,“瀾瀾丫頭不僅是你的兒媳婦,也是我們葉家的兒媳婦,我們葉家的人!爲什麼不能叫她回來!”
莊眉咬牙,面露猙獰:“我說了!我不喜歡她!從始至終我都沒有承認過她是我兒媳婦!”
“莊眉!”葉老爺子恨恨站了起來,如今他對莊眉真的是不知道該怎麼說了,“注意你說的話!是不是想讓家裡人都看你的笑話!”
莊眉怒極而笑:“笑話?庭深娶了陸家丫頭就是笑話!”她向前一步,攥緊了拳頭仰頭看向葉老爺子,“她姓陸又怎麼樣?不過是佔着陸姓!他們蘇家,哪裡配得上我們葉家了!門不當戶不對!”
“你……你!”葉老爺子只覺心力交瘁,面前的莊眉,還真的是當年那個莊眉嗎?還是這麼多年來,自己真的把她寵壞了?
莊眉瞥過頭,不去看他的臉色,自顧自的繼續往下說道:“過生日是爲了什麼?不就是開開心心嗎?我爲什麼要讓陸輕瀾過來?看着堵心!”
她就是不想看到陸輕瀾,還有陸敏華!
“莊眉,你知道你現在是什麼樣子嗎?”葉老爺子深吸口氣,平靜的問道。
“你想說什麼?”莊眉警惕轉頭。
“自私。”葉老爺子冷冷吐出兩個字,一雙銳利的眼睛緊緊將她攫住。
莊眉臉色一白,不可置信的回看他。
葉老爺子權當看不見她的憤怒,一字一頓嚴厲說道:“這麼多年來,你從來只想到自己,你有沒有爲這個家,爲庭深,甚至爲我考慮過?你的生日,宴請了所有的賓客,獨獨不讓你的兒媳過來,你讓別人怎麼想?讓庭深怎麼想?你是開心了,我們葉家呢?爲了你的開心成爲全B市的笑話,這樣你就滿意了?”
莊眉抿脣,不言一發。
“還有,你是不是忘了庭深的仕途!他真以爲他在這個位子上就沒人惦記?我告訴你!惦記的人多了去了!要是讓有心人知道,對他的影響有多大你想過麼?對他們夫妻間的影響又有多大你考慮過沒有?你是不是非要逼着庭深永遠不回這個家才甘心?是不是非要和自己唯一的親生兒子鬧僵了才行?!他們結婚那天我就跟你說過,你到底有沒有聽進去?非要一意孤行麼?”
每一句話,葉老爺子都帶足了憤怒,又像是一桶桶的冰水,澆在了莊眉身上。
如果可以,他從不願意這樣跟她說話,可如今,她歲數越大,做出的事卻越發的讓他失望,他如何能不管?她若是再這樣下去,以後有她後悔的!
不過算起來,還是自己的問題,是他將她寵的太過了。
葉老爺子心塞又自責。
莊眉咬緊了呀,心裡翻江倒海。
是,他說的都在理,也不是第一次說類似的話,可她就是不想承認!不想去想!
沒人知道,每一次想到自己最心疼的兒子娶的不是自己心目中屬意的人時,她有多失落,尤其這個陸輕瀾還是陸敏華的女兒!
如今,她的兒子更是因爲陸輕瀾和自己沒以前那麼親了,她又怎麼能心平氣和的接受陸輕瀾?
葉老爺子一直在注意着她,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自己又是白說了,頓時一股濃濃的失望夾雜着無力涌上了心頭。
他仰起頭,嘆了口氣,面無表情:“你說門不當戶不對,可是莊眉,你怎麼又不想想,當年我和你,不就是現在的庭深和瀾瀾丫頭嗎?什麼門當戶對都抵不上兩個人之間的感情不是麼?不要一錯再錯了。”
“當年?”莊眉重複着這兩個字,忽然就笑了,但也僅僅維持了幾秒就被滿腔的憤怒取代了,“你還記得當年?!當年你要我跟你在一起的時候你跟我保證過什麼?你說你會一直寵着我讓着我,直到我們不在的那一天。可現在呢,你爲了一個外人一而再再而三的給我臉色看!這就是你說的寵我?葉建國!你有沒有心!”
她很少全名叫他,這一次,真的是氣急了。
他居然……居然拿自己的身份背.景來堵自己!
好!
很好!
葉老爺子眉頭一皺,抿緊了脣,已經不想再說什麼了。
他忽然覺得有些累了。
莊眉卻把他的沉默當成了默認,她氣他不說一句解釋的話,氣他不來哄自己,憤怒之下,一向在兩人之間是禁區的名字脫口而出:“早知道!我當年寧願等他回來!”
葉老爺子猛的轉頭,呼吸瞬間急促,臉上的表情說不出是生氣多一點還是失望多一點。
莊眉被他的反應嚇了一大跳,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可能說錯話了,可就算是又怎麼樣?在她的人生裡,從來沒有主動給人道歉的時候。
她昂着頭,裝作不畏懼的樣子回視過去。
只是……
她怎麼也沒有料到,葉建國居然合上了眼,無力的舒了口氣後轉身一言不發的離去。
這樣的結果,讓她心底一慌。
“建國!”
葉老爺子腳步一頓,卻不曾回頭:“我要說的,都說了,如果你還不能想明白,你的生日宴也不必辦了,也不用指望葉家還能像以前一樣了。至於……他,如果你後悔,我大可成全你。”
話說完,他不再留戀。
那略顯佝僂的背影,讓他看起來蒼老了好多歲。
原本氣勢十足的莊眉,在這一刻一句話都說出來。
她的腦袋嗡嗡作響,不停的回放着他的最後一句話。
他是……什麼意思?
莊眉全身無力,一下子癱坐在沙發上,久久沒有動彈。
莊眉和葉老爺子大吵一架最後不歡而散的消息,遠在A市的葉庭深和陸輕瀾並不知曉。
兩人依舊和以往一樣過着簡單又幸福的小日子,每隔一天回蘇家吃飯,準時跟B市兩位老爺子通電話報平安。
一晃,就到了週五下午。
莊眉的生日宴定在了週六晚上,陸輕瀾便商量着等葉庭深下班了就回去,一來早些回去幫忙,二來畢竟有段日子沒見了。
葉庭深欣然同意。
陸敏華和蘇遠他們也一塊走。
“瀾瀾,”陸敏華挽着陸輕瀾的手問,“禮物都準備好了嗎?”
陸輕瀾笑笑:“媽,放心吧,都準備好了。”
陸敏華仍有些不放心,但更多的是無奈:“瀾瀾,不管怎麼說,她畢竟是你婆婆,是庭深的媽媽,只要不過分,就讓讓吧,明天會有不少人去的。”
陸輕瀾知道她是擔心自己,便拍了拍她的手:“媽,我知道的。”停頓了幾秒,她輕輕撫摸了下隆起的肚子,輕聲說道,“以前她做了那麼多事,我的脾氣你是知道的,別人對我不好我必不會上趕着要對別人好。可現在,孩子在肚子裡每一天都在長大,正如你所說的,她是庭深的媽媽,生他養他,我不會讓庭深爲難的。”
“爲難你了。”陸敏華嘆了口氣。
陸輕瀾搖搖頭,故意俏皮的眨眨眼:“別這麼想,又不是沒有底線的退讓。”
“在說什麼?”葉庭深此時走了過來,自然的牽過她另一隻手,隨意問道。
“沒說什麼,悄悄話,不告訴你。”陸輕瀾笑,轉移了話題,“要登機了?”
“恩,走吧。”她不說,葉庭深便不問。
一行六人,登上了回B市的飛機。
一上飛機,陸輕瀾的困勁便上來了,葉庭深調整了坐姿讓她能靠的舒服一些。
而當她醒來時,飛機剛好在降落,只是葉庭深的手已經僵硬的不能動彈了。
“怎麼不叫醒我?”陸輕瀾嬌嗔的看他一眼,嘟嘟嘴,“我會心疼的,我現在那麼重。”
“沒事,爲老婆服務是應該的。”抵上她的額頭,葉庭深輕聲說道。
陸輕瀾臉一紅,餘光見有人走了過來,立馬將她推開。
反觀葉庭深,恍若無人,依舊親密的抓着她的手。
沒講兩句,便下飛機了。
因爲擔心人多擠着陸輕瀾,六人走的是VIP通道,人少。
剛走出通道,陸輕瀾就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瀾瀾丫頭!”
“外公?!”笑意在臉上蔓延,陸輕瀾加快了腳步走了過去,親暱的挽過他的胳膊,“外公你怎麼來了?怎麼不在家等着?來多久了?”
陸老爺子笑呵呵的回答:“沒多久,外公也是剛到,想着能見到寶貝外孫女還有曾孫啦,外公哪裡還坐得住?”
“外公……”陸輕瀾撒嬌似的的蹭着。
“都是要當媽的人了,還這麼調皮?跟個孩子似的。”雖是說着責備的話,但那眼神滿滿的都是寵溺。
“在外公面前我就是孩子啊。”
“就你嘴甜!”陸老爺子作勢瞪她,很快目光又落到了蘇遠旁邊的鐘念身上,一臉慈愛和開心,“阿遠,女朋友帶回來啦?”
蘇遠笑着點頭,並把鍾念拉到了跟前:“外公,這是鍾念。”
“外公好。”鍾念大大方方的叫了一聲。
陸老爺子滿意極了:“好!那咱們就先回家,回家邊吃邊聊!庭深啊,吃過飯再回去?”
老爺子發話,哪有拒絕的道理。
葉庭深微笑應道:“聽外公的。”
然而這時候,另一道聲音忽然響起。
“庭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