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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餘亞民接到了小方的電話,說閔硯之已經過來了,反正這邊他也查不出個什麼東西來,派幾人保護好現場便和慕容斂墨回年下村找閔硯之會合。
路上接到了頂頭上司的電話,警告他一定要好好配合慕容斂墨,餘亞民已經聽出了領導的題外話,等事情完結了再找他算賬,也是啊,在他的轄區裡出了這種事,那些領導哪個不是明哲保身,把下屬拖出來送死,他餘亞民也逃不了這樣的命運。
不過他能坐上今天的位置,也少不了領導的提攜,所以,即使被領導拖出來送死,他也沒什麼可說的,這些年權利、榮譽他都享受過了,只希望上級能善待他的妻兒。
慕容斂墨淡淡道:“不用擔心,這件事不會怪到你身上”。
餘亞民愣了一下,看向身邊坐着的男子,他這種出身貴胄的公子哥當然理解不了他一個小人物的心情了,不過能說出這種話,也算是有心了。
“謝謝”。
不論未來怎樣,做好當下的事情才最重要。
到達地點的時候,並沒有在案發現場見到閔硯之,小方一看餘亞民的車子趕忙跑過來。
“閔隊呢?你不是說他來了嗎?我怎麼沒看到”?
“奇怪,他剛剛還在這裡的”?小方抓抓頭髮,一擡眸,看向拐角處站着的小左,“局長,那個人是閔隊的司機兼助理,他肯定知道閔隊在哪裡”?
餘亞民順着小左指的方向看去,長得陽光俊朗的男子圍繞在兩個女孩身邊,嘰嘰喳喳的不知道在說些什麼,一臉的興奮激動樣,而那兩個女孩子一臉冷漠,根本就不屑搭理他,兩人對面站着一個個子高挑的女子,相貌極爲普通,滿身氣質卻極爲冷冽,倒是令人過目不忘。
旁邊一輛白色的凱迪拉克,餘亞民一看車子型號,暗歎有錢人。
“她們是誰”?餘亞民指着三人問道。
“她們是閔隊的朋友,跟閔隊一起來的,說不定……”。
話未落便見白色的車門打開,閔硯之從裡邊走了下來,餘亞民快走兩步來到他身邊,順帶好奇的往車子裡瞥了一眼。
只看到一雙白色的皮鞋,像是女子穿的?隨後門便被那氣質冷酷的女子“砰”的一聲關上,徹底阻隔了餘亞民的視線。
餘亞民摸了摸鼻子,這纔看向閔硯之,一如既往的俊朗摸樣,只那眸子比往常幽深了幾分,那脣色略顯蒼白了些。
“閔隊……這是”?餘亞民指着車子問道。
閔硯之腳步不停的往前走去,淡聲道:“一個朋友而已”。
“哦……一個朋友啊”,看閔硯之的語氣就知道肯定不是普通朋友那麼簡單,剛纔匆忙一瞥下那雙穿着白色皮鞋的主人肯定是個女子,再看看這座駕,以及那幾個氣勢不凡的下屬,車裡的女人肯定和閔硯之有某種不正當的關係,否則閔硯之怎麼可能允許她來這種地方?
雖然心底燃燒起八卦的火焰,但餘亞民還沒忘記自己的正職,趕忙追上閔硯之問道:“怎麼樣,你有發現什麼線索嗎”?
閔硯之腳步頓了頓,又恢復如常,淡淡點頭:“嗯”。
餘亞民當即喜不自勝,沒想到這個閔硯之還真有點本事,那些吹噓看來也不是空穴來風。
“只要能幫我抓到兇手,讓我怎麼配合都行”,餘亞民拍着胸脯保證,看到走下車來的慕容斂墨,當即爲兩人做介紹。
“這是軍部派下來的慕容首長,這位是京市來的刑警隊大隊長,人稱警中神探的閔硯之閔隊長”。
兩人握手彼此不溫不淡的寒暄了一下,閔硯之目光淡淡的掠過面前冷酷嚴肅的男子臉龐,脣角輕輕一彎,一個極淡的笑容快速消弭。
慕容斂墨,慕容家族的長子,洛家的小舅子,以及現在軍部的一把手,更是……洛蕎心的舅舅。
親人就在眼前,她難道不想相認嗎?
四年前洛茜兒的墜樓身亡,他將嫌疑人鎖定在當時還是洛家二小姐的洛蕎心身上,也是年少輕狂,纔不至於釀成大錯。
然後洛蕎心消失了四年,沒想到四年後以一個這樣的姿態出現在他面前,她的神秘都讓他想一探究竟,他不喜歡一切都籠罩在迷霧裡的感覺,那讓他全身都不舒服。
然而,她的提議最終讓他妥協了。
“我對你們沒有惡意,只不過和森羅有些私仇罷了,我的人已經查到了森羅的老巢,以我如今的身份不便露面,只能委託你們了”。
該選擇相信她嗎?他從小的教育就是以國家和人民爲重,任何不利於兩者的危險性都該扼殺在搖籃裡,這個失蹤四年又強勢神秘歸來的少女,他是否該相信她?
但是,他沒有拒絕的理由不是嗎?
“慕容首長,餘局長,你們是要聽我的推理過程?還是直接去拿人”?閔硯之站在原地,風骨奇佳,眉目舒淡,仿似在說一句再簡單普通不過的一句話。
卻令慕容斂墨眉心緊蹙,餘亞民驚愣的張大了嘴巴,不可置信道:“閔隊,這麼短的時間內您真的查到兇手了嗎”?要不要這麼誇張,指紋鑑定的結果下午纔出來,他一個大學時刑偵課滿分的人都沒在現場發現什麼有用的線索,這纔多長時間,他竟然把兇手藏在哪兒都給查出來了。
他的腦子到底怎麼長的?
“信不信由你”。甩下這句話,閔硯之腳步不停的往前走去,心底卻升起一股無力感。
他從小到大的教育都是做人要誠實,而現在他卻要欺騙所有人,但心底另一個聲音告訴他,只要能抓到兇手,用什麼方法又有什麼區別呢?
洛蕎心,我選擇相信你一次,即使前方是烈火焚身,既然選擇了相信,就會義無反顧。
慕容斂墨看向閔硯之走開的背影,眼睛微微眯了眯,揮了揮手,警衛員立刻貼過來:“一隊二隊全憑閔隊長差遣”。
“我們現在到哪裡去啊”?餘亞民跟在閔硯之身後上了車子。
“警隊有多少人可以供我使用”?閔硯之沉着眉問道。
“我的特警隊全都給你,還有慕容首長的火狐一隊二隊,他的火狐隊可都是精英,一個頂五個”。
“就這些”?閔硯之扯了扯脣反問道。
“這些還不夠”?餘亞民皺眉問道。
“呵呵……你想讓你的這些精英去了再也回不來嗎?你知道兇手是誰嗎”?
“誰”?餘亞民只是一個小小的公安局局長,關係網有限,有些東西根本沒有他知道的份。
閔硯之不再說話,目光望向窗外,淡淡吩咐駕駛位上的小左:“走吧,去張家溝”。
張家溝是年下村和另一個出事的村子之間的一個農莊,幾年前一個外地的商人來這裡買了幾十畝地,將之規劃之後種滿了大煙,旁邊蓋了一排鐵皮房子供照料這片田地的農民住宿,雖然在荒郊野外,但人數居多,都是從外地來的,不少都拖家帶口的,時間越長人員發展就越多,由於老闆姓張,就給起名叫張家溝,儼然一個小村莊的發展風貌。
越野車在這種坑坑窪窪的土路上行駛倒不是跟顛簸,餘亞民往後看了一眼,剛好是轉彎路口,清晰的看到後邊跟着的除了慕容斂墨的兩輛軍車,還有後邊跟着的一輛白色凱迪拉克,默默的跟在最後邊,餘亞民看了眼閉目養息的閔硯之,張口想說些什麼又給吞了回去。
“閔隊,你確定能抓到兇手嗎”?被這壓抑的氣氛搞到頭痛,餘亞民沒話找話的問道。
“嗯”,依舊極淡的一聲嗯字,閔硯之連眼皮都沒擡一下。
餘亞民翻了個白眼,切,牛氣什麼……
就在這時,後邊“砰”的一聲巨大震響,地面都抖了三抖,餘亞民趕緊扭頭看去,閔硯之也睜開了眼睛。
原來是第二輛軍車爆胎了,今天太陽毒辣,再加上土路上石子和煤渣居多,這輛軍車就倒黴催的免不了爆胎的命運。
現在再叫車子明顯已經來不及,車裡坐着火狐一隊二隊的成員,共計十人,在莫容斂墨的吩咐下從車子裡下來,化整爲零的從旁邊的田地裡穿過,在張家溝會合。
臨走前慕容斂墨還不忘吩咐道:“別踩壞了老百姓家的糧食”。
路本來就窄,容一輛車子過就算勉強了,如此一來,那輛壞掉的軍車擋住了路,跟在後邊的白色轎車自然無法通行,餘亞民看向閔硯之說道:“閔隊,不如讓你的朋友到這輛車裡來吧,車子寬敞,我們擠擠也可以”。
閔硯之眉心微蹙,從後玻璃鏡裡看去,那輛白色的凱迪拉克靜靜的停在那裡,他甚至能想到那少女此刻的表情……
心底一凜,都什麼時候了,他究竟在想什麼……
慕容斂墨也正疑惑後邊那輛車子該怎麼辦,既然是閔硯之的朋友,這麼危險的行動就不該跟着,這樣正好,打消了他們跟着的念頭,原路返回最好。
此時,白色的車門打開,當先走下一個穿着黑色襯衫牛仔褲的女子,一頭利落的齊耳短髮,普通的容貌上盡是冷漠,然後從駕駛座和副駕駛座上走下來兩個穿着緊身裙的少女,兩人長的極爲相似,只是一清純、一豔麗、給人形成視覺上的衝擊力。
短髮女子打開後座車門,恭敬垂首,兩個少女站在她的身後,恭謹非常。
一陣風吹來,送來田野裡的清香,背後綠色滿目,而那映入眼簾的少女卻比這田野的風還要清新。
一襲雪紡長裙,外罩天藍色的風衣,身形高挑而修長,長髮垂落肩上,風起即揚,戴着一頂遮陽帽,一副太陽鏡,只露出一截白皙光潔的下巴,但只看下巴輪廓就已無限優美,那真容又該何等驚豔?
少女抱胸往前走去,三人跟在她的身後,路過慕容斂墨的車子時墨鏡下的眼睛瞥了他一眼,在莫容斂墨驚疑的目光下,鑽進旁邊的農田裡,和火狐隊剛纔離開的方向一樣,眨眼就消失在麥田間,
“哎……她們怎麼走了”?餘亞民沒想到車子的主人竟是個如此年輕的少女,看起來還不滿二十歲,但她們怎麼跟着火狐離開了?
閔硯之收回目光,從新靠回椅背,淡淡道:“加快速度,十分鐘內務必趕到張家溝”。
慕容斂墨望着少女離開的方向,久久回不過神來,直到車子離開,面前的風景極速變幻,他才驚然一愣,低聲喃喃道:“心兒嗎”?
雖然看不到全貌,但那莫名熟悉的感覺,即使過了四年,依舊錐心刺骨的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