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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傅少爺來了”,左木走進來稟告道。
看到自己寶貝女兒驚喜的樣子,南宮秋大手一揮:“快請他進來”,剛纔的黯淡心情一掃而空。
有什麼比看到自己兒女幸福更開心的事情?
當傅衍璣踏着滿地陽光緩步走來,身影逐漸清晰明朗,目光自踏進廳堂便再沒從喬心身上移開過,溫柔的波光自漆黑的眸底盪漾開去,一圈圈的泛着光華的漣漪,脣邊含着一絲淺笑,從少年到男人,他已成長的如此好。
只是……他清瘦了許多,眉眼雖看着如往昔一般無二,卻還是掩蓋不了那絲疲憊。
喬心含笑看着緩步走來的年輕男子,看他在她身前站定,擡起手覆上她的側臉,眸光溫柔似水,“心兒,你瘦了”。
喬心不想煞風景,但她還是忍不住說道:“你話是不是說反了”?她在南宮蕪十全大補湯的滋補下,明明比走之前胖了許多,看、臉上都長肉了,明明是他才瘦了好嗎?
傅衍璣輕笑一聲,將喬心攬在懷裡,當着廳堂裡這麼多人在依舊沒有絲毫不自在:“在我眼裡,還是太瘦了,胖點好,抱着才舒服”。
“咳咳……”,南宮秋乾咳了聲掩飾自己這個大燈泡的尷尬,看着女兒和女婿當着自己的面*,他還真有些受不了,心底高興的同時隱隱有些酸澀,曾幾何時,他也如同他們一般,攬着心愛的人肆無忌憚的說着情話,毫不在意周圍人的目光。
而現在,看了眼緊閉的臥室門,垂落的眸中暗淡無光。
“哎呦……真是羞羞”。南宮鈺伸着舌頭調侃道。
“呃……”喬心大腦有一瞬間的死機,等反應過來傅衍璣說的什麼意思之後,臉色紅的像個蘋果,想要掙脫開傅衍璣,誰知他反而抱的更緊,趴在她耳邊低聲道:“別動,讓我再多抱你一會兒”。
溫熱的氣息噴薄在耳邊,有些癢癢的,但喬心哪還管得了這些,低咒道:“傅衍璣,還有這麼多人看着呢,你不嫌丟人我還嫌呢”?
啊啊啊……有這麼多人都看到了,她以後還怎麼見人。
“呵呵……害羞了”。傅衍璣低笑道,到底不再逗她,放開她之後,回眸掃視了一眼,所過之處,皆垂眸做深思狀。
裝……裝給誰看呢?
“伯母呢……,怎麼沒見她”?傅衍璣從進來就沒見到沙玥,如是問道。
喬心並不想瞞着傅衍璣,但此時人多,總不能堂而皇之的說父母感情不和吧,“她身體有點不舒服,回臥室歇着去了”。
兩人相處這麼長時間,喬心想什麼他一眼就能看出來,遂瞭然的點點頭。
他想起外界傳言,三少和夫人感情不和,看來所言非虛,他們之間的恩怨他管不着,只要不牽涉到心兒,一切都無所謂。
午飯時間到了,僕人將飯菜擺好,這是沙玥早就吩咐好的,請的皇家御用廚師,手藝自是頂級,不僅會西方菜餚,東方菜也是手到擒來,一桌子的菜餚不僅聞起來香,看着更是精緻,令人食慾大振。
喬心去叫沙玥,敲了一下門,門便打開了,沙玥依舊美的動人心魄,只是……
喬心微蹙眉、深深的看了眼沙玥……
她的眼睛一如既往的美麗,似攏着萬種風情,輕輕流轉間、似瑪瑙瑰麗晶瑩,只是,那眼底的沉靜如一汪古潭深不可測,神秘悠遠。
一顆心莫名的顫動了一下……
沙玥輕輕的笑了,看着喬心溫柔的說道:“走吧,我們吃飯去”。
沙玥越過她朝餐廳走去,喬心看着沙玥走遠的曼妙背影,搖搖頭將腦子裡胡思亂想的情緒拋離,快步追上沙玥。
往常南宮鈺的生日沙玥會舉辦一場party,邀請衆多親朋好友前來參加,那些人本着秋少的面子和南宮家族的名頭擠破頭也會來參加,以前都是在沙玥外面的房子裡舉辦,但自從去年搬到南宮家之後,沙玥和南宮鈺也再沒回過以前住的地方,而今年在喬心的提議下,不會再舉辦生日宴,只是一家人坐在一起吃一頓團圓飯。
沙玥本着自己的思量,也同意了喬心的提議,中午一頓飯吃的其樂融融,一家四口外帶傅衍璣、江如飛,只是某兩人之間溫和的目光之下,火花四濺。
江如飛安靜的吃飯,纖長的睫毛垂落,看不清眸中情緒,只那握着筷子的修長手指,輕微的顫抖着。
對面相坐的兩人,那麼刺眼,美味的佳餚到了口中亦苦澀難當,連心臟都抽搐着疼痛。
十年相伴、到最後陪在你身邊的人不是我。
不甘……怨憤……落寞……充斥着整個胸腔,卻被他深深壓下,脣邊勾着一抹柔和的淺笑,一眼望去,那俊秀風雅的少年看着就令人心悅。
南宮鈺目光在三人之間來回穿梭,滴溜溜轉着不知道在打什麼壞主意,最終落在江如飛看不清情緒的白淨側臉上。
呵呵……以爲我不知道你心底的想法嗎?痛的快泣血了吧,竟然還裝的跟個沒事人一樣,我南宮鈺火眼金睛,怎麼會看不出來。
想和姐姐在一起嗎?不可能,姐姐是姐夫的,除了姐夫,誰都搶不走。
在南宮鈺的認知中,第一次見到這個江如飛,他就莫名不喜,不禁是姐姐對他非同尋常的態度,而是他沉靜隱忍的氣息令南宮鈺覺得這是個虛僞的人,戴着一層面具,其實內裡壞透了。
他是個異常敏感的人,誰是真心對他好,誰是虛情假意他都能感受得出來,而江如飛,他直覺是個非常危險的人。
“夫人,蛋糕送過來了”。女僕在廳外稟告。
沙玥放下筷子,點點頭“拿進來吧”。
兩個身材高大壯碩的男人擡着一個大盒子走了進來,對着沙玥、南宮秋鞠躬“少爺、夫人好”。
其中一人將盒子放在餐桌最中間,由於太大,只能扯去幾個菜,隨後將蓋子揭去,隨另一人一起退了下去。
“哇塞,好漂亮的蛋糕”,南宮鈺感嘆道。
這個大蛋糕足有三層高,邊層以花色點綴,粉色的奶油堆砌出一個夢幻唯美的世界,最頂層上一個小小的房子外,草坪綠意盎然,白色的鞦韆架上坐着兩個小人兒,一個穿着黑色西裝的小男孩,一個穿着粉色公主裙長髮飄飄的小女孩,坐在一起相互依偎着,一邊的空地上淋着“心”、“鈺”兩個大字,下書一行小楷,“happybirthday看起來十分的精緻漂亮,也令人爲這做蛋糕的大師的手藝而感嘆。
沙玥找了招手,早有等候着的女僕走過來,將彩色的蠟燭插了十七根在上邊,點上火才退下去。
燭火搖曳間,更襯得那兩個小人兒可愛精緻。
“這是媽媽送給你們兩個的禮物,看見那兩個小人兒了嗎?媽媽希望你們兩個能永遠開心幸福的生活下去,相互扶持、依偎,因爲在這個世界上,你們兩個曾經一同待在媽媽的肚子裡啊”。目光瑩瑩似水,望着喬心和南宮鈺,溫柔的說道。
“無論發生了什麼事情,媽媽都希望你們能共同面對,不離不棄”。
“現在,許下你們的心願吧,只要足夠誠心,上天會聽到你們的心願”。
喬心側目看了眼傅衍璣,傅衍璣也正看過來,桌子下的手握住喬心的手,溫暖的感覺從手臂直達心窩,喬心笑了笑,閉上眼睛。
我愛的人身體健康,遠離煩擾,愛我的人一如既往,人生只是如此簡單的奢望,上天會聽到的吧。
“呵呵……”,在南宮鈺的輕笑聲中,喬心睜開眼睛,深吸了口氣,趴在蛋糕前,與南宮鈺兩人,一鼓作氣,一陣風過,蠟燭全部熄滅。
…………
雖說今年不辦生日宴了,但南宮家族的人從下午開始一個個的踏足竹蘭軒,帶着禮物登門,都是一大家子,看在南宮秋的面子上怎麼也得來一趟吧,準備兩份禮物又不費什麼精力。
法洛克讓自己的兒媳項如茵代來,她本人就極少出門,雖然就走幾步路的功夫,但她本人喜靜,不想來湊這個熱鬧。
雖說早在南宮典的葬禮上就見過喬心一面,但當時人太多,瞧得沒太仔細,如今近距離打量,和她母親沙玥相比也分毫不差。
那少女穿着一件米白色的長袖毛衣,下穿一件天藍色的高腰短裙,上衣胸口一個可愛的卡通圖案,顯得青春活潑,偏生她氣質極爲沉靜,靜靜的站在那裡,亭亭玉立,有女如斯。
看到進門的項如茵,她緩步走來,一舉一動都極爲淡定優雅,淺淺勾脣,風華初綻,看的項如茵差點愣住。
“大嫂好”,輕輕頷首,聲音溫婉輕柔。
“好……心兒生日快樂哦,這是大嫂的一點心意”,說着把手中提着的袋子遞給喬心,喬心身手接過,禮貌的道了聲謝。
一件Chane的春季新裝,市面幾萬塊,當然,這點錢對於南宮家族的長孫媳來說微不足道。
送給南宮鈺的是件品牌男裝,南宮鈺興趣缺缺的道了謝,轉首就扔給了一旁的女僕。
項如茵在客廳裡見到了一個長得極爲漂亮的男子,是的,用漂亮來形容一個男子極爲不妥,但這男子給項如茵的感覺就是如此,那種勾魂攝魄的美,舉手投足的矜貴優雅都令項如茵有瞬間的呆愣。
那男子從始至終沒有看過她一眼,他所有的注視全部給了那個美麗的少女,她想、這個男子便是南宮心的未婚夫、朝顏島傅家唯一繼承人傅衍璣吧。
如傳聞裡一樣孽色如火、不可捉摸、卻又愛南宮心成癡。
她突然有些羨慕起南宮心來,她和南宮舟的婚姻是父母之命,十幾年來相敬如賓,平平淡淡的一如白開水。
坐了一會兒便離開了,剛出竹蘭軒便看到迎面走來的絲麗蘭卡,項如茵禮貌的喊了聲“二嬸好”。
“嗯”,絲麗蘭卡淡淡的應道,攏了攏披肩踏入竹蘭軒大門。
項如茵看了眼絲麗蘭卡的背影一眼,冷笑了聲,自家兒子都被她家那個小子給帶的不長進,有什麼樣的父母就教出什麼樣的孩子,南宮序不長進,連個女兒也教成那副囂張跋扈的樣子,落得個自食惡果的下場。
南宮湘變成如今的樣子全是拜南宮心所賜,想起那個沉靜溫婉的少女,項如茵實在不敢相信她竟會是那樣一個心狠手辣的女孩。
果然人不可貌相。
別看絲麗蘭卡現在挺正常,指不定心底窩着火呢,呵呵,看熱鬧不嫌事兒大,憑絲麗蘭卡那疵瑕必報的性子,指不定鬧出什麼事兒來呢。
項如茵冷笑着慢悠悠的離開竹蘭軒。
送走絲麗蘭卡,喬心笑着坐在傅衍璣身邊,頭枕在他的肩上,輕輕閉上眼睛。
絲麗蘭卡雖然僞裝的很好,但她眼底壓抑的憎恨她怎會看不到,喬心並不意外,她將她女兒弄成那副鬼樣子,絲麗蘭卡不恨她才奇怪。
“心兒,你有心事”?傅衍璣輕聲問道。
“沒有”,喬心悶悶的答道,一手挎住傅衍璣的手臂,冷哼了聲,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怎麼了,心底一股邪火沒地兒發。
傅衍璣低低的笑開來,那樣愉悅的聲音一下子就令喬心惱怒了,擡起頭瞪着傅衍璣:“你笑什麼?有什麼好笑的”?
“你是不是忘了什麼”?傅衍璣開始誘導。
“什麼”?喬心愣愣的問道,這傢伙怎麼這麼奇怪,感覺就跟大灰狼要吃了小紅帽似的,而他是大灰狼,自己是小紅帽。
突然想起什麼,喬心一把揪住傅衍璣的衣領,一時不察,一下子往傅衍璣身上跌去,傅衍璣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但現在的姿勢是傅衍璣躺倒在沙發上,喬心趴在他身上,怎麼看怎麼曖昧。
南宮鈺剛下樓就看到如此令人噴鼻血的一幕,大叫道:“你們倆幹什麼?大庭廣衆之下就公然摟摟抱抱,成何體統”。面色嚴肅的有些滑稽。
眼尖的看到從門外走進來的一截衣角,南宮鈺眼珠一轉,甜甜的說道:“哎呀,你們倆害不害羞啊,沒看到我一未成年還在嗎?少兒不宜啊……”。
走到門口的少年腳步微頓,愣怔在那裡,落寞的垂首,陽光落在他的身上,投映在地上的影子拉的老長,雙手背在身後,握着小木盒的十指青筋暴露,漸漸攥緊。
直到那抹影子消失在門口,南宮鈺才昂首挺胸的從樓上走下來,在兩人對面的沙發上坐下來,兩腿擱在茶几上,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如果沙玥在的話絕對要說他,但沙玥這個人生活極其規律,這個時間點是她雷打不動的午休時間。
南宮鈺對着傅衍璣挑了挑眉,那神情彷彿在說,姐夫,看,我幫你趕跑了情敵,你該怎麼感謝我?
傅衍璣已經直起身來,他何其聰明,怎麼會看不透南宮鈺的意思,但這小子太傲嬌,爲了讓他永久的站在自己這邊,必須吊着他才行。
沒有你也照樣將他打的落花流水……
喂、你不能這麼絕情吧,翻臉不認人……
小舅子乖、以後有你的好處……
“喂、你們倆在幹嘛”?喬心看着倆人之間眉來眼去的樣子,疑惑的問道。
“咳咳……沒幹嘛”。傅衍璣尷尬的摸了摸鼻子,扭頭對着喬心說道:“心兒,我帶你去個地方”。話落便拉着喬心往外走去。
南宮鈺大叫一聲,從沙發上蹦起來:“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傅衍璣回頭一個警告的眼神,這小子好是好,但有時候太沒有眼力見,瓦數這麼大的電燈泡誰受得了。
“額……”,南宮鈺被傅衍璣的眼神嚇得一個趔趄,從新跌倒在沙發上,再一眨眼,門口哪裡還有兩人的身影。
南宮鈺氣哼哼的坐在沙發上,過河拆橋的傢伙、就等着姐姐被別人搶走,哭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