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他離去,北堂盈才癱坐在椅子上。秦琳琳給她發的短信,還存在她的手機裡。那些短信內容雖然讓她懷疑,卻能深深刺痛她的心,在那一刻,她根本不想去聽任何解釋,也不想要去審問任何一個人。
她有什麼資格去問他呢?女友還是妻子?她的身份擺在那裡,尷尬的不上不下,說穿了,在秦琳琳面前演的那些戲,秦琳琳當真了又如何,還不是拿出自己的底牌來警告她,告訴她不要再繼續糾纏,遠離了宋曉,對彼此都好。
而北堂盈自己,又何時真正與宋曉情意交融過?
窗外的雨越來越小,北堂盈走出病房,拿着一把備用傘,慢慢的走出了醫院。醫院外,當宋曉看着那抹熟悉的身影打着傘在人流中打着的士時,恨不得上前去讓她上車,可是想起她剛剛說的那些話,他捏緊了拳頭。默默打開了轉彎燈,準備離開。
而此時,秦琳琳坐在酒吧裡,她一隻手拿着高腳杯,一隻手拿着電話,電話屏幕一直顯示正在撥打,傳出“嘟嘟”的聲音,卻一直沒有接聽。秦琳琳喝下一杯酒,旁邊女人起鬨。她起身,衝那起鬨的女人潑了一杯紅酒過去,那女人被潑的頭髮溼漉漉,卻不怒反笑,指着秦琳琳嘲諷起來:“你這個沒用的女人,釣個男人都要花費這麼長的時間,我看啊,組織上是白白栽培你了。”
秦琳琳卻不生氣,嘴角勾起一個輕佻的笑意。並沒有把這個女人放在眼裡,這個女人就是前兩次打電話讓宋曉來接她的。女人名字叫鳳桃,當然是假名字,不過真名連秦琳琳也不知道。她只知道,這只是組織安排下來幫助自己的女人。其他的,她無需過問。
當電話撥打了三次也無人接聽後,秦琳琳拿起自己的手提包,出包廂門前冷冷警告了她一句:“你最好,管好你的嘴。”
鳳桃依舊笑着,眼裡,卻多是不屑。
宋曉回到家,看見自己的手機上有三個未接電話,全是秦琳琳,他壓根就不想理會。想直接把電話拉黑,也還掛念着往日情誼。打開家門,卻見桌子上擺着一桌豐盛的宴席,還有一瓶紅酒。浴室裡傳來“嘩嘩”的水聲。
他眉頭一緊,這個時候,誰會來到他的家裡?這個家的鑰匙,只有兩個人有,一是他,一是北堂盈,而他剛剛和她鬧了那麼大的彆扭,她是不可能上門準備這些的。那浴室的是……他也不敢多想,從臥室拿了棍棒坐在客廳,守着臥室等待人出來,等了差不多十幾分鍾,秦琳琳從浴室出來,頭髮溼漉漉,只圍着浴巾,雪白的肌膚晶瑩剔透,赤着腳,只是脣上抹着玫瑰色的口紅。
看見宋曉坐在那裡候着,她語氣變得嬌媚:“曉哥哥,你在那裡做什麼?你要嚇死人嗎?”
“是你?!”宋曉震驚的站起來,看着她,不可置信:“你!你怎麼進來的?”
秦琳琳有些嘲諷一笑,這個門雖然有些難開,但是對於她來說,也不過是牛刀小試。不過她並沒有說實話,因爲她知道,現在爲止,要讓兩人的誤會越來越深,她就不能夠說任何真話。只有把戲演的越真,才能得到最大的利潤:“曉哥哥,你覺得我是從哪裡得到的鑰匙呢?”
宋曉愣住:“是盈給你的鑰匙?!”
“哎呀……”秦琳琳有些不好意思,掩脣一笑,其實只要細心觀察,就會發現,在北堂盈那邊,根本就沒有男人生活過的痕跡。而這之前她也來過,對於這個房子的結構也很清楚,兩人是什麼關係,就算組織不給她資料,她也能瞧出個一二,只是現在,她更加確定這樣的想法,並加以利用。
“你可別怪嫂子。”她什麼也什麼沒說,但是在宋曉眼裡,卻是什麼都說了。秦琳琳拉他到了桌邊,將紅酒木塞拔開,給兩人的紅酒杯裡到倒滿了酒,然後看着他一臉陰沉。手慢慢攀上了他的肩:“曉哥哥,怎麼了?這些可都是我親自做的。”
親自叫的外賣,也算是親自做的。秦琳琳是這樣想的。見宋曉一動不動,她以爲他慢慢被自己吸引住,也在生北堂盈的氣。她輕輕一笑,紅脣貼近他的耳朵,一陣瘙癢。宋曉別過頭,躲開她的魅惑。
她也不急於一時,將酒杯遞給他:“曉哥哥,看在琳琳辛苦了一下午的份上,你就喝一杯吧。”
“一下午?”宋曉看着她,似乎明白了什麼,眸子一暗:“你今天多久去見的盈?”
“呃……”秦琳琳見他這樣問,也不知他爲何如此。但是今天她根本就沒有去見北堂盈,所以要回答,她怎麼也回答不出來。她微微一笑:“我……我是今天中午去找的嫂子。”
她故意把嫂子兩個字咬的極重,彷彿是要着重提醒他這兩個字。然而宋曉卻是一頓,嘴角輕笑,他或許知道爲什麼今天下午她不肯見自己,原來是因爲這個!
宋曉朝她伸出手,秦琳琳怔住,不明所以,伸出手蓋住他的手,笑意也隨之浮現:“曉哥哥,你要什麼?”
“鑰匙。”宋曉並不想和她嗦,拿過她手上的酒放在了桌子上,看着她穿的這一身,微微嘆息。見秦琳琳不還給他,他笑:“要我去在你包裡搜麼?”
“曉哥哥……”秦琳琳臉頰一紅 ,貼近他,一隻手捏着浴巾,一隻手握住他的手,朝自己的浴巾上握去。言語曖昧:“不如,你來搜搜身,瞧瞧我,有沒有鑰匙……”
雪白如瓷的肌膚,溫柔到極致的話語。而此時,她已經半倚在宋曉身上,春光無限,惹人遐想。
此時,門外傳來鑰匙轉動的聲音,在兩人還未反應過來之時。北堂盈進門,看見兩人這般模樣,也是一愣。
秦琳琳也是一慌,一屁股坐在宋曉身上,驚訝的看着門口的北堂盈:“嫂子?!你怎麼來了?!”
“盈!”宋曉欲起身,卻見秦琳琳賴在自己身上,瞧她這麼瘦,力氣卻大。他一怒,一把掀開她。而此時的北堂盈將手中口袋丟到房內,“啪”的一聲關掉了房門,轉身就走。
宋曉追出去,叫住她:“盈!”
而北堂盈已經在他追上之前摁了電梯,下樓去了。
宋曉忽然明白過來,轉回屋子裡去瞧秦琳琳,卻發現她已經不見了人影。宋曉將屋子裡的保險櫃檢查一番,確定裡面的重要資料沒有盜走,他輕呼一口氣,看來,是自己想的太多……
北堂盈坐在車裡,眼淚模糊視線,手握着方向盤,一隻手擦掉眼淚。今天秦琳琳給她發短信告訴他們之間有過肉體關係時,她還不相信,直到剛剛,她親眼看見,才覺得這一切都是真的。
秦琳琳說,讓她將上次放在她那裡的衣服帶過去。她就硬生生的帶過去了,她或許知道會面臨着什麼樣的場面,卻也確實面對了。
而現在,有誰能告訴她該怎麼辦?
是了,她也說的很明白不是嗎?她和宋曉之間,一開始就是沒有關係的。爲什麼現在,她又要這麼在乎?!
眼淚又一次滾落面頰,是不是懷孕的人都容易掉眼淚。她以前是怎樣的一個女人,而現在,她爲什麼越來越愛哭了?是不是她以前做的壞事太多,所以,上天要來懲罰她呢?
視線越來越模糊,外面雨下個不停,雨水打在車窗上,噼裡啪啦的作響。她已經看不清前面的紅燈,雨幕更是讓她遠離在這世界之外。當車子直直開過馬路時,她聽見一聲震耳欲聾 的聲響。然後是車子劇烈晃動。
當北堂盈失去意識之前,眼角滑過一滴眼淚。
病牀上,北堂盈纖長的睫毛猶如蝴蝶翅膀,亭亭翹立。宋曉坐在她身邊,雙眼佈滿血絲。清晨鳥叫在外響起,因爲昨天下了一晚上的雨,外面空氣格外清新。樹木像是被洗刷過一般的新綠。
唐悠兒拎着食盒,和程瀚宇一起進來。看見病牀上還在沉睡的人,兩人面面相覷。這時,他們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他了……
“醫生怎麼說?”
唐悠兒將食盒遞給他,宋曉搖頭,自責愧疚全部都蔓延在心坎:“因爲撞擊,腦子有損傷,幸運的是,孩子沒有事……”
兩人皆鬆了一口氣,唐悠兒看着病牀上的北堂盈,感慨萬千:“醫生,沒有說多久會醒來嗎?”
“沒有……”宋曉勉強衝兩人彎起一絲笑意:“你們走吧,我沒事的,盈也沒事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見他這般模樣,唐悠兒也不便打擾,拉着程瀚宇就走了。兩人坐在車上,唐悠兒輕聲嘆息,這聲嘆息卻聽在程瀚宇耳裡,他怕她多想,伸出手拉住她的:“傻丫頭,在想什麼?”
“沒有……”唐悠兒衝他笑了起來:“是不是男人都會在失去的時候,才知道珍惜呢?爲什麼以前不知道,偏偏……”
“寶貝。”程瀚宇知道她心中所想,不想讓她心中負累太多,想讓她儘量是開心快樂的。儘管他一直以來,都覺得也有所虧欠,但是從此之後,不想讓她再受委屈:“我一直都很珍惜你,從前現在未來,一直都是。”
“我知道。”唐悠兒抿脣一笑,笑中有一絲苦澀,而只有她自己知道。
那個女人……那個叫小莉的女人,她終究,會搞清楚兩人之間有過什麼過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