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爵大人……”索菲亞敲門而入,看着桌子上一分未動的飯菜,心中一緊,瞧着斯圖亞特臉色陰鬱的坐在窗邊,雖然難受,卻不能多說:“公爵大人,好歹也吃點吧,這樣下去,身體會越來越吃不消的……”
要是以前,聽見這些話,斯圖亞特多少都會吃上一點。再不濟,也會看她一眼。可是現在,他落寞的背影朝着她,半句話也說不出來。索菲亞知道這段時間公爵大人有意疏遠自己,可是她並不知自己哪裡犯了錯。
“公爵大人……”她再一次急切懇求,這一次,語氣裡多了幾分無助。
而斯圖亞特身形未動,只淡淡說了一個“滾。”
滾?索菲亞心中驟寒,再也說不出任何話,退到門外,悄悄掩上了門。從門縫裡看去,斯圖亞特已然沒有任何動靜。她微微一嘆,眸子裡,卻多了一絲決然。
“吼吼吼……”一隻毛茸茸的小東西在斯圖亞特腳邊蹭來蹭去,斯圖亞特看着它調皮的樣子,嘴角揚起一絲淡淡的笑意。這應該是她養的吧,那天在視頻裡,看見斯圖裡奇說她養了一隻黑豹。應該就是這個了。
斯圖亞特一把將它抱在懷裡,這幾天,它明顯變胖了,和斯圖亞特也很自來熟。不知道是因爲什麼,而斯圖亞特也更相信,這是冥冥之中的天意安排。
“你知道你主人現在在哪裡?”斯圖亞特摸着它的腦袋,捏着它的小耳朵,微微嘆息:“如果知道,你告訴就好。無論在哪裡,我都要找到她。”
mimi“嗷嗚”一聲,趴在他的腿上,語聲悲慼,似乎真的是在想念自己的主人。
黃昏時刻,瑞德傳來消息,說已經知道了歐愛君在哪個地方被賣,賣在了哪個海盜船,那艘船如今在哪個海域。一切查的詳細,斯圖亞特立即吩咐他爲自己準備工具。瑞德卻犯了難。
“大人,現在我們的權利被斯圖大人控制下來,只有在明天,你想辦法出來,假借平民身份登船,我隨後帶一些人來接應。”
“恩,這樣也可以。”只要知道歐愛君在哪裡就好,斯圖亞特也放寬了心:“製作一份請柬,邀請我與艾莉一起明天赴宴。”
“是,大人。”兩人並未多說,匆匆收線。因爲這段時間要和艾莉聯繫,斯圖亞特的通訊設備暫時得到了保障,但也只是這個比較有保障罷了。
第二天一大早,索菲亞爲斯圖亞特打了一個領結,斯圖亞特如同往常和艾莉約會一樣的神色,只是這裡他在懷中揣了一把古銅小刀。
“公爵大人,今天可以的話,就早些回來。”索菲亞立在一旁叮囑,斯圖亞特輕“恩”一聲,並沒有想繼續和她說話的打算。索菲亞也不自討無趣,只看着斯圖亞特上了車。衝車身緩緩鞠了一躬。
當然,斯圖亞特沒看見。
穆烈船上,穆烈舉着才捕來的海魚,衝着衆人興奮的叫喊:“看吧看吧,今天我們的廚娘愛君,又會給我們做什麼好吃的!”
歐愛君坐在甲板上,朝他們翻了一個白眼。穆烈過分的風趣幽默,和大家粗魯隨意的樣子,總是讓她有些不自主,不過現在除了和他們一起,好像沒有別的辦法。能怎麼辦?難道自己跳海?
腦海裡有了這個想法,歐愛君連忙甩頭,表示這個不划算,不能用。見歐愛君又在那裡發呆,一個手下在一旁起鬨:“老大!你這麼喜歡她做的菜,她可不一定領情咧!”
“去去去!”穆烈提着一網魚,湊到歐愛君面前,歐愛君聞到刺鼻的腥味,胸腔立刻泛起了酸意。有一種想要嘔吐的感覺。
都這麼多天了,天天對着這海風都沒什麼反應,偏偏一聞到這濃烈的魚腥味就受不了。歐愛君瞪了搞惡作劇的穆烈一眼:“你想怎麼做?不如把它們都扒開,醃幾天做小魚乾好了。”
“這個主意不錯!”穆烈將一網兜魚丟在一手下面前,冷着面色:“快去,把這些魚都收拾乾淨!”
“啊?”那手下一臉不甘心:“我來收拾啊?”
穆烈惡狠狠朝他瞪了一眼,語氣也有了一些不耐煩:“不是你收拾難道還是我來收拾?!”
那手下悶悶的提起網兜,歐愛君不忘叮囑他:“小心別把魚膽給弄破了,弄了就洗乾淨,然後放桶裡就好了。”
“你倒是挺會指使人的。”穆烈一笑,看着她眉頭散不去的憂愁,不由問道:“愛君,你真的很想回去?”
歐愛君看着他關心的樣子不像有假,點頭,眺望着無邊無際的天海相接處。心裡有些酸澀:“我有個爺爺,我的廚藝是跟着他學的,我們住的那個地方,沒有在海上。我和爺爺一起長大,有自己的朋友,也第一次愛上了一個人。後來……朋友做出了傷害我的事情,那個愛人也跟別人在一起。但是我想回去,我的爺爺還在等我。”
她摸着自己的小腹,富含深情,衝着穆烈甜甜一笑:“我想讓自己的孩子回到我生長的地方,在那裡快快樂樂的成長。”
“孩子……”穆烈明瞭,看着她不明顯的小腹,點頭:“是啊,這海上飄搖不定,哪裡都不是根,等我們到了下一個海域,我就把你送到岸上。到時候叫人幫你回家。”
歐愛君眸子一亮,眼圈紅了。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真的嗎?”
“恩!”穆烈點頭,一臉坦蕩,絡腮鬍子遮住了一大半的臉:“雖然我們是海盜,但也有人情。我們只打劫那些該被打劫的人,你本來就不屬於我們的世界,強留你在這裡只會徒增傷感。等一過了海域,我們就會送你下岸。”
“謝謝……”
歐愛君眼眶溼潤,此時此刻,除了說這兩個字。她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幸好,老天對她也不是太殘忍,處處都給她留着希望。
她伸手抹掉眼淚,穆烈起身,伸了個懶腰:“看來我要去多捕一點魚,你多做一些小魚乾,不然以後就吃不到嘍!”
歐愛君“噗嗤”一笑,不知道是該難過,還是該放鬆了。
今日不巧下雨,乘船的人好像並不多。
斯圖亞特壓低了帽子,一身普通紳士打扮,拄着柺杖,進了船艙。在外面看着人不多,裡面卻是黑壓壓的一片人。
他尋了個空位坐下,聽見各種聲音出現在這小小船艙之中。
“別推了別推了,再推我就要掉下去了!”
“作爲一個紳士,難道你就不該讓一讓我嗎?”
“這位小姐,你好像把我的鞋子踩到了……”
亂七八糟的聲音在這船艙之中,像是來自極遙遠的星球,斯圖亞特將帽子壓在鼻樑上,眼睛微閉,想靜靜的休息一會兒。
太困了,從車上逃下來,再到趕到碼頭,一切過程太快,讓他覺得像是在做夢一樣。然而,這樣的夢卻是那樣真實。如果能見到歐愛君,哪怕再多幾次這樣的折騰,他都不會說一個累字。
想到這裡,心裡驀然心疼起來,那個女人,在知道自己不會救她的時候,心裡會是怎樣想的?那天她出現在在那裡,難道她也參加了那天的宴會?
是他太不關注她了。
斯圖亞特揉揉鼻樑,頭也疼的厲害。心裡更是難受。如果,一開始他就做出了承諾,讓她安心在國內守着。那麼她還會不會冒險來英國?
聽了瑞德的敘述,他只是覺得好疼……
她爲了他,到底吃了多少苦……
船慢慢的在海面上行駛起來,一開始噪雜不安的人們也逐漸安靜下來。斯圖亞特閉眼,準備在下一個地點,和瑞德會和。
第二天早上,東方露出魚肚白,太陽緩緩升起,金色陽光灑滿海面。天空不時有海鷗飛過。斯圖亞特悠悠從夢中轉醒,船艙裡的人少了一大半,大多在中途就下了船。如今要到目的地的人,並不多。
他取下帽子,準備到船艙外去透透氣,走了兩步卻滯住了腳步。船頭同樣一身紳士裝扮的斯圖裡奇邪邪的笑着,看着他冷冰冰的表情。嘴角彎起了一絲笑意:“我親愛的哥哥,要出海去旅行?怎麼也不給我這個弟弟說一聲呢?”
已經到了午後,太陽有些炙熱。
瑞德和幾個手下在碼頭等了很久,一直不見斯圖亞特做的那艘船停靠,一旁的小弟也急了:“瑞德,公爵大人是不是坐錯船了?還是在路上遇到了什麼事情?爲什麼到現在還沒有來?”
“我也不知道。”瑞德也是一臉焦急,昨天那種情況,應該多帶兩個人去跟着公爵大人保證安全,現在這種情況,提心吊膽的多讓人難受!
夥計們有些着急,嘆息:“要是這樣下去,真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要不我們先出發?不等公爵大人了?”
“你想走就走!”瑞德也不耐煩起來:“說不定大人在路上遇到了什麼事情,現在還不知道安不安全,你再在那裡嘮叨,小心我把你丟到海里去餵魚!”
“瑞德你何必這樣。”那個小弟不滿的嘟嚷:“我也只是說說而已。”
正說着,一艘船緩緩停在了岸邊,一個全身溼透的人從船艙內走了出來。小夥計大叫:“公爵大人!”
斯圖亞特擡起頭,看向瑞德這邊。見他們一臉焦急的模樣,捂着大腿的手緩緩鬆開,可是一鬆開,就感覺有血跡溢出。
他咬牙,一步一步朝這邊走來。瑞德開始意識到不對,看着斯圖亞特一臉蒼白,叫着手下一起去扶着。
剛扶上斯圖亞特的胳膊,斯圖亞特就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