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箹什麼也沒說,只是安靜的站在一旁,認真聽着兩個人的對話,今天她之所以答應過來,完全是看在葉榮和的面子,但如果這個叫薛少的人太不識好歹的話,她也絕對不會這麼忍氣吞聲下去,她又不是真的想要給這個人治療,剛纔給鬱可安才治療了,現在還沒有休息呢。
而且,葉榮和當面跟這個叫看起來身份不低的薛少正面對上,完全是因爲自己,這一點她都看在眼裡,記在心裡,整體來說,對葉榮和這個人的感覺,很不錯。
“顏醫生,既然這位薛少不大願意相信你,那不如我們就先走吧,也好久沒見你了,正好有好多醫學上的問題想要跟你聊聊呢。”葉榮和態度平和,完全沒有什麼火氣,也沒有因爲薛少的脾氣而影響到自己跟顏箹說的口氣,大氣的模樣倒是讓旁邊的薛少有些汗顏了。
而他說的這話,完全就是把自己安在了和顏箹同等的位置上,根本沒有高高在上的意思,他這個年紀,這樣的地位,竟然還需要跟一個年紀不過十多歲的小丫頭來個同等地位的暢談醫術,實在是讓人匪夷所思。
同樣旁邊站着一言不發的薛啓軒也聽在耳裡,其實對於自己剛纔的態度,薛少已經已經有些後悔了,畢竟這還是在葉榮和的地盤上,自己父親的命還掌控在他的身上呢。
“那個……葉神醫,真的很抱歉,我的性格有些衝動,我就是這麼個直性子,有什麼就說什麼,別的意思真的沒有。”最終,薛啓軒還是選擇了低頭,這個時候,這是他必須要做的,最好的選擇。
說起來,在醫德方面,葉榮和是真的很高,至少顏箹是沒法望其項背的,如果這個時候換做是她,恐怕她根本不會做停留,轉身就走。
但這個時候,還是在葉榮和的地盤上,她的心情還是需要掩藏起來的,不能讓人覺得自己太過無禮。
“行了,時間都已經這麼久了,你也別在這裡扭捏了,我葉榮和行醫幾十年,至今都快要入土了的人了,你說我是不是吃飽了撐着,纔會去找這麼一個你們認爲的毛都每長齊的孩子來給你的父親治病?”一系列的反問,沒有給薛少回覆的機會,又繼續道:“你就放心吧,我都這麼大年紀了,什麼事情難道還沒個分寸嗎,既然我請了她來,那麼最後的結果我肯定會負責人的。”
這話,聽進薛啓軒的耳朵裡,還是很震驚的,葉榮和的身份地位,在中醫界那就是泰斗的地位啊,如今在自己面前承認他沒有這個能力給父親拔刀,就已經是低頭承認自己沒能力了,可這個時候又推出這麼個年紀不過十六歲左右的孩子給父親治療,還表示最後的結果他會負起責任,這簡直讓人匪夷所思啊,就算真的要用人,外面還有兩個都是葉榮和的高徒,醫術也還是不錯的,在J市也有些名聲,可他竟然棄之不用,反而電話聯繫了這麼個小不點,而且這一系列的態度下來,葉榮和對她非常看重,甚至帶着一點兒,尊重?
能讓葉榮和說出這番話,薛啓軒也不能再說什麼了,點了點頭,選擇了同意,他也只能同意。
走到牀前,看着上面躺着的男人,應該是五十歲左右的年紀,此刻面色毫無血色,躺在那裡呼吸微弱,彷彿隨時都可能一命嗚呼,而他緊蹙的眉頭,似乎也預示着他還有很多事情沒放下。
看着顏箹走到牀邊沒動手給父親檢查或者治療,竟然就站在那裡發呆,不由得一陣心急,走上前,就在顏箹的耳邊道:“你也沒辦法?”
片頭,眼裡是濃濃毫無掩飾的嘲諷,“在我給病人檢查的時候,我不希望旁邊還有其他聲音擾亂我。”
大概也知道了顏箹治病的一些習慣還有她的性格,所以聽到她這話後,葉榮和連忙道:“薛少,這裡就交給顏箹吧,我們先出去。”雖然他有心留下來看看顏箹的治療辦法,但是又想着她這麼小的年紀,而自己留下來“偷師”,就顯得有些說不過去了。
而顏箹也沒有說讓葉榮和留下來的話,葉榮和是中醫界泰斗,她是好心,而按照理解葉榮和的心態也不是那種狹隘偏激的人,但是這話說出來就有問題了,所以任由着兩人離開。
……
等在門外,薛啓軒的眼睛卻一直不離開那扇門,心裡七上八下的,他把自己父親的命就這麼交到了一個十六歲左右的女孩子手裡了,魯莽了,還是衝動了嗎?
“放心吧,我們只需要耐心等候。”葉榮和卻顯得很輕鬆,如今顏箹已經算是他最後的機會了,如果顏箹都還沒辦法,那這位薛老闆也算是命數到了。
雖然葉榮和這麼說,可薛啓軒還是很緊張,裡面躺着生死未卜的,是他的父親,葉榮和雖然醫德高尚,可只是個醫者,而非爲人子的他。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裡面顏箹同樣滿頭大汗,這樣的外科手術,她以前完全沒有涉及到過,就連夢中的一些病情實例,都沒有過,所以,今天她完全是憑着自己的硬本事,而在無法探測一些深層次情況下,一步一步前行的,幸好她對於穴位的敏感度,在速度方面也非一般人能比,所以,才能勉強穩住平衡度,但在給這位薛總拔刀的時候,仍舊處理得滿頭大汗,愣是用了整整一個小時,纔將他的刀給拔下來,後迅速給處理了傷口。
但因爲他的傷口插得比較深,而且位置也是要害部位,失血過多,現在急需要她給他鍼灸一次,順暢他體內的氣血。
之前的重傷,又有匕首在他的體內停留這麼久,如果不及時給他暢行一下血脈,恐怕他就算是有九條命,也不夠他死的。
唐鈺等在仁和堂的後門巷子裡,想着剛纔從容走進這仁和堂後門的顏箹,擡腕看了一個時間,已經快一個小時了,怎麼還沒出來。
想着顏箹進去的時候,明明就有些疲憊的樣子,剛纔他是準備跟着一起進去的,可讓她給拒絕了,他等在外面都這麼久了,這個時候,就算一向冷靜自持的唐鈺,也有些等不住了,屁股坐在椅墊上,不時的擡一擡,眉頭緊蹙,眼裡寫滿了各種糾結和掙扎,薄脣緊抿,雙眸看着某個方向,明顯就算內心在發生強烈的掙扎。
葉榮和這邊,薛啓軒一直都站不安穩,坐也不安穩,他們就站在門口,門口放着兩把座椅,還有一個小几,上面放着兩盤點心還有茶水,比較古代的招呼客人方式,此刻兩杯熱茶都已經涼透,明顯沒被人動過,此刻兩杯茶的主人站立在門口,特別是年輕的一個,身上散發出來的焦躁氣息,誰都能感受到。
而站在薛啓軒旁邊的葉榮和,雖然不說話,面色淡定,但是過了這麼久,裡面還是沒有動靜,心裡也開始有些動搖,但更多的,他是擔心顏箹,年紀輕輕醫術超羣,也受到很多人的追捧,他也聽說了很多人都開始尋找顏箹,甚至一些人也找上了她,而她也接手了幾個病人,看起來應該治療得順風順水,而她的心肯定也讓這羣人捧的高高的了,如果因爲這個病人而心靈受到創傷,這麼小的年紀,怕是真的不好說了。
薛啓軒心裡一直很不安,父親的重傷時時牽動着他的心,這一次他是跟父親悄悄出來的,如果真的出了什麼事情,公司那邊肯定要大亂,還有家裡的糟心事……
外面的人心思各異,而裡面的顏箹卻全神貫注,如果現在有人看到,肯定會大爲驚愕,她的道具,真切只有中醫的東西,銀針,是最主要的東西,旁邊放着的鉗子還有紗布酒精等等東西,都是包紮需要用到的,在重傷之人的心臟周圍,隱約可以看見幾根纖細的銀針,稍不注意就會被忽略掉的銀針。
這麼重的傷勢,她竟然就用了幾根銀針控制住中年男子的傷勢和血流,動作熟練的爲其處理着傷口,手中握着鉗子,鉗子上面夾着一個酒精棉球,穩穩的處理着傷口位置,眼睛全神貫注落在傷口處,無暇顧及其他。
這樣的顏箹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無疑是讓人信服的,任何人此刻站在她的面前,都不會否認她是一位醫者,身懷高超醫術的醫者。
但是仔細看,就會看到她額頭上濃密的汗珠,明顯,這是一個精神力高度集中的人的表現,同樣,顏箹所耗費的內力也不少,剛經歷了一個病人讓她感覺到了一定疲憊,現在又來了一個傷勢更加嚴重的病人,還是這麼棘手的傷勢。
整整兩個小時,房門內都沒有動靜,外面等候的人,也都急上了火。
“都這麼久了,爲什麼還不出來?”薛啓軒轉頭雙眸直直看着葉榮和,他就感覺那丫頭不靠譜,看吧,現在都已經過去這麼久了,突然想到了什麼,猛然上前一步,手放在門上,準備往裡面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