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吩咐了綰綰一番,又交給了她三四支曲子,眼看落日沉沉西下,晚霞滿天,餘輝將盡,玉容才猛然驚覺,暗叫不好,忙忙趕回府去。
進府倒是順利,只不過推開自己院門時,迎面是小山古古怪怪、欲言又止、躲躲閃閃的神情。她雙手不安的搓着,相識不知道往哪裡放,低低叫了一聲:“格格!”垂下頭跟在她身後。
玉容沒有嗅出危險,笑着拍了拍她的肩:“我都回來了,你還愁什麼呢!真是!”出去一天,意外之收穫不少,更主要的是揍了別人一頓,心中憋着的氣也隨之煙消雲散了,她焉能心情不好?
剛進屋,迎面一座大山一動不動端坐在廳中矮榻上,臉黑得要滴出墨汁來,雙目灼灼,陰沉沉的盯着她,重重哼了一聲,猶如半空裡閃過霹靂。
唰的一下,玉容只覺涼意自腳底升起,直衝腦門,眼角悄悄一溜,雲兒雪兒早垂頭跪在一旁一聲不吭,小山不知何時也跪了下去。
“呃,爺您來了啊!這三個丫頭沒眼色勁的就知道傻跪着,還不趕緊起來伺候!”玉容勉強笑了笑,瞪了小山等人一眼,故作無事。
“嘭!”的一響,四阿哥猛拍茶几,茶碗“哐當”跳到了地上摔得粉碎,他恨恨盯着她咬牙道:“爺再給你一次機會。”她的毫不悔改深深刺激着他,令他簡直要暴跳如雷。
玉容心裡的火也騰的冒起:審犯人也不帶這樣的!起碼有什麼問什麼、問什麼答什麼不是?他倒好,全省了!還美名其曰再給她一次機會!
她索性破罐子破摔,漫不經心瞅了他一眼,道:“我就是心裡憋氣,出去逛了一下,犯法了嗎?”
四阿哥心裡一噎,冷笑道:“好,還敢跟爺講起王法來了!爺還告訴你,在爺的府上爺就是王法!你的記性原來這麼不好使啊!不只是你,這些奴才也都該長長記性!來人,將這三個奴才拖下去每人賞二十大板!”
“不行!”玉容惱羞起來,擋在前面,氣得顫聲道:“你要打要罰衝我來好了,何必傷及無辜!”
“爺從來不打自己的女人,爺對你的懲罰就是要你看着她們捱打!你記住了,下次再敢,打四十,再下次,六十!你往後做事可要想清楚了!”四阿哥說着向李忠喝道:“還不動手!”
李忠嚇了一跳,手一招,幾名侍衛立刻將雲兒三人押了出去,按在擡來的長凳上。
四阿哥冷冷瞅着玉容,不緊不慢道:“你要是不看,爺便不讓停手!”
玉容心中一陣氣血翻騰,差點想要掐死他,她不得不慢慢轉身,咬着脣,斜着眼向院中望去。只見那三個嬌小的姑娘撲在長凳上,嘴裡塞着布團,凌亂的頭髮一縷一縷順着脖子垂吊着,半尺見寬的板子“啪啪”的打在肉體上,聲音清脆得叫人心驚。隨着一聲聲響,她們的身子一下一下抽搐着,嘴裡發出低沉的悶哼,如鉛塊般沉重壓在玉容的心頭。
她身子發顫,卻已無了知覺,脫了力般呆呆的站着,羞愧之感陣陣襲來,也不知何時那殘忍的一面已經結束了。四阿哥頗有不忍,不覺伸手去扶她,她條件反射般避了開去,望着他的眼中滿是驚懼與陌生。他的手滯在半空,慢慢握成拳,顫抖着放下,再不看她一眼,大步離去。
玉容失魂落魄衝入下人房間,小山她們正趴在牀上呻吟不已,兩個小丫頭正替她們擦藥。玉容倚在門邊,默默的瞧着,心底卻出奇的冷靜。雪兒一轉眼瞥見她,微微擡起頭,驚訝道:“格格,您怎麼來了?”
玉容緩緩苦笑:“等你們姊妹傷好了,依舊回去伺候四爺吧,我這裡,不需要!只是小山,你是我孃家帶來的,委屈你了!”說着不再理會她們,轉身離去。
“格格怎麼了?怎麼說話那麼奇怪啊?”雪兒望望姐姐,又望望小山。
雲兒和小山對望一眼,二人心中卻是明白,雲兒嘆了口氣,道:“傻妹妹,格格是心疼咱們,她是真心對咱們好。”
雪兒睜着烏溜溜的眼睛,疑惑的望望姐姐,正要發問,屁股上一陣針挑刀挖的疼痛轉移了她的注意力,她呲牙裂嘴扭頭向小丫頭道:“你,你就不能輕點!”
暫時到荷風院伺候的丫頭叫紅葉,應是受了四阿哥的囑咐,對玉容簡直是亦步亦趨如影隨形,玉容心中煩惱極了,卻說什麼也甩不掉這個尾巴。這還不算什麼,當她打開院門想要去花園裡散散步時,才發現門外竟增了倆守衛,守衛恭恭敬敬的攔下了她,曰:格格身子不適,爺吩咐奴才們好好守護院子,請格格好好回屋休息。
玉容氣得七竅生煙,這才深深切切嚐到得罪了地頭蛇是什麼滋味!她勃然大怒瞪着倆侍衛道:“胡說八道!你們看我哪裡像病了?還不讓開!”
倆侍衛不急不躁卻油鹽不進,依然恭恭敬敬道:“格格,外邊風大,請格格回屋!”
玉容杏眼圓睜,揚起手就想給他們一下子,只是來自現代具有人權思想的她這一巴掌怎麼也打不下去。她憤然頓下手,惡狠狠衝他們吼道:“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