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帶你們回來的時候,臉上卻一點笑容也沒有,眼裡面透着悲傷。我問了他很久,他纔將在南疆看到了事情告訴了我。他要是沒有去過戰場,沒有見到那些爲了一個信念忘卻生死的人,也許他也不會變成那樣”
“潁川王?呵呵,每個人都以爲這是無上的榮耀,但是他卻一點也不想要,他只想要一個沒有戰事的國家。從大梁回來之後,除了一張停戰協議,他什麼都沒有留下”
燕欣彤一直在歐陽玲的懷裡聽着她的說的話,此時卻擡起頭問到:“難道少主不是爲了建功立業,成爲雲國千秋第一人?”
歐陽玲搖了搖頭,擦了擦燕欣彤的淚水,“也許他一開始是爲了這個,成爲雲國千秋萬世的第一人,成爲人人仰慕的存在。但是南疆之行,他變了。”
“十五歲的時候,他回到了雲京,我發現他完全像是變了一個人,再也沒有以前那種豪情壯志,眼睛裡面總是透着哀傷。無論我怎麼問,他都不說,直到有一次他喝醉了,才說了出來”
“一將功成萬骨枯,那些名將都是一個個無辜的生命撐起來的,他在南疆見過太多的死亡,他第一次覺得害怕了,怕那些名聲,怕那些成就”
“之後,你們跟着他在南疆學習了很多,他也不得不教你們很多,他覺得很累,很累,你們可以爲他承擔點痛苦,這點他的確很自私,也不得不自私。”
“他在南疆的日子我們還在通信,直到最後一次通信的時候,他說,他要去大梁,結束這場無意義的戰爭,讓我照顧好你們,之後我們便斷了聯繫,我也再也沒有他的任何消息。”
燕欣彤靜靜的看着歐陽玲,疑惑的問到:“少主爲什麼不帶我們去?”
“傻丫頭,他不能帶你們,其實他把你們全部送到雲京,只是想着讓你們有個平靜的生活,是楊老將軍曲解了他的意思,將你們變成了他的貼身衛隊”
“之後的事你們也清楚,他就算從大梁回來,也沒有聯繫你們,因爲他根本不知道血影衛的存在,只是帶着南疆的麒麟軍一路北上,最後失蹤了”
燕欣彤聽到這,不解的問到:“殿下,你跟我說這些幹什麼?”
“你呀,人人都說你聰明過人,做事滴水不漏,看來也是瞎說的。我跟你說這麼多,只是想告訴你,你們一開始跟着洛辰的人確實是洛辰分擔壓力的工具,但是後來洛辰放棄了這麼做”
“他只想你們過平平常常的生活,所以不要什麼事都自己扛着,也沒有什麼事需要你扛着。你沒發現,你連喜歡一個人的權力也沒有了嗎?”
“但是想玲琅,小蘭,還有繆澤,關宏逸他們卻沒有你活着這麼累,他們只需要聽你得就行了,你成了他們的主心骨,無形之中就扛下了一切”
燕欣彤聽到這,有些無奈的說到:“現在都這樣了,我還能怎麼辦,既然他不記得了,我只能替他做他沒有完成的事”
“真是傻丫頭,說了這麼多一點也沒有聽進去”歐陽玲有些氣的敲了燕欣彤的頭一下,接着說到:“都跟你說了,他沒想着你們爲他做任何的事”
“你要是喜歡他,就努力讓他接受你唄,我現在還不是讓他再次接受我,恐怕他現在對於愛情什麼的也是什麼也不知道”
燕欣彤驚訝的看着歐陽玲,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她,問到:“那茯苓……還有殿下……不行不行……”,說到這,燕欣彤的臉又紅了起來,
“我都不介意,你還害羞了”歐陽玲撇着嘴說到,“你就沒發現,他跟茯苓現在就像兩個小孩,對於愛情什麼都不知道,甚至男女有別都不知道。”
燕欣彤想了想,從遇到楊焱他們到現在,的確如歐陽玲所說的一樣,雖然茯苓經常粘着楊焱,有時候會有很親密的動作,但是那些看上去都很自然,就像兩個小孩經常在一起玩一樣。
“真是傻丫頭,我去休息了。回到雲京辭去那些職務,不然你們會給他惹很多的麻煩。”歐陽玲說着離開的房間,留下燕欣彤一人。
“辭去職務?我倒是願意,他們呢?唉,看看他們意願了”
一夜無話,第二天一行人接着上路,多了一個李浩陽,一路上問來問去的,好幾次幾乎跟龍蘭打了起來,還好其他人一邊拉着。
李浩陽這人也算是自來熟,沒有幾天,就把血影衛所有人都認識了個遍,當然,龍蘭一直布待見他,可能因爲他也不怎麼看得慣龍蘭的原因。
“龍大哥,前面就是雲京了嗎?”李浩陽看着前面宏偉的城池,忍不住問到。
“鄉巴佬,真沒見識”龍蘭看着李浩陽一身麻布的衣服,再看看他那驚訝的表情,一邊高興的說到。
李浩陽完全無視了龍蘭的話,龍宇緩緩的說到:“是啊,這就是雲京,我們總算回來了”
“哥……”聽見龍宇的回答,龍蘭有些不滿。
李浩陽得意的跟龍蘭做了一個鬼臉,氣的龍蘭哇哇大叫。
一行人慢慢的向着雲京靠近,一座龐大的城池也聳立在衆人的前面,宏偉大大門前面,有着一支幾百人的隊伍,穿着官服,整齊的排列着。
“恭迎公主,潁川王回京”一行人到了隊伍前面的時候,那些百官齊彎着腰聲說到。
歐陽玲緩緩的走下了馬車,楊焱也在衆人的扶持下下了馬,來到了百官的面前,歐陽玲緩緩的說到:“免禮,各位大人辛苦了”
那些百官齊聲喊到:“我等奉陛下之命,在此迎接公主殿下和潁川王,不辛苦”
爲首的一個老人,跟楊焱有幾分相似,身穿黑色錦袍,白鬚白髮,眉宇間透着一份勇們和剛毅,盯着楊焱看着,也不管什麼禮數不禮數,上前拉着楊焱,老淚縱橫的說到:“辰兒,真的是你,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參見老家主人”
“參見老將軍”
“見過武安侯”
血影衛、龍宇和歐陽玲分別行禮說到。
“他就是楊天?”李浩陽忍不住的問到。
“放肆,老將軍的名諱也是你叫的”血影衛一些人還沒有發話,身後的百官卻有人喊到。
龍蘭笑着偷看了一眼李浩陽的表情,想要看看他出醜的樣子,卻沒想到,李浩陽卻一臉無所謂的樣子。
楊天也不介意,只是看了看李浩陽一眼,隨後拉着楊焱往城門走去,邊走邊說到:“回來就好,回來就好,爺爺帶你回家”
一行人也跟着楊焱的後面,百官則跟在一行人的身後,龍蘭擠到了李浩陽的身邊,小聲的說到:“算你走運,下次你再亂叫,身後的那些人的唾沫都能把你淹死”
李浩陽無所謂的表情,小聲的說到:“名字不就是拿來叫的,那些人真是迂腐,人家自己都沒說什麼,反倒是我踩了他們尾巴一樣”
這一點龍蘭深表贊同,但是一想到是李浩陽說的,也是扭過頭去,不再理他。
一路上,楊焱都是被楊天拉着走,所到之處,無不張燈結綵,大街上更是人山人海,中間留出一條通道。
楊焱對於這種被人一路上盯着看的感覺很不舒服,但是又不能怎麼樣,只能默默的跟着。
一路上都有人祝賀,楊天也是不斷的迴應着,臉上掩飾不住的笑容,那些人像是迎接什麼凱旋迴來的將軍一樣,只可惜,楊焱不是,只能當傻子一樣的被拉着走。
走合很久,楊焱他們這纔到了一所大宅院的門口,裡面被佈置得喜慶至極,那些下人更是忙的不亦樂乎,不知道的人還以爲這家辦喜事呢。
大宅院的門頭掛着“楊府”的牌匾,一位中年婦女站在門口,眼裡面泛着淚水,臉上有着一絲絲的皺紋,卻沒有影響她的美麗的容貌,反而透着別樣的韻味。
“辰兒,真的是辰兒”中年婦女看清了楊焱之後,兩步並作一步走,來到了楊焱的身邊,一把將他抱住,哭個不停。
楊焱有些莫名其妙,剛想掙脫,歐陽玲卻按住了他的肩膀,隨後看着這個中年婦女喊道:“大姨”
中年婦女這才放開了楊焱,摸了摸淚水,向歐陽玲行了一禮,“公主殿下”
“不要站站門口,進去再說”楊天趕緊喊到。
“是是是,先回家,先回家”說着,這中年婦女拉着楊焱就往裡面走,其他人也跟了上去,包括後面的百官。
很快整個楊府熱鬧起來,大院裡面搬上了好幾十桌的酒席,那些百官全部入座,但是沒有動筷子,像是等着什麼。
楊焱被中年婦女拉到了一間臥房裡面,除了楊天、歐陽玲,其他人都在外面等候着。
李浩陽有些不滿的說到:“他們一家人團聚,我們在這幹嘛,還不如去前廳找個地方等着吃飯呢”
“吃吃吃,就知道吃,老實待着”龍蘭呵斥到。
衆人也不抱怨,哪裡也沒有去,只是默默的等着。房間裡面偶爾傳出哭聲,偶爾又安靜起來,過了很久很久,房門纔打開。
楊天率先走了出來,後面是中年婦女拉着楊焱,歐陽玲緊隨其後,看着血影衛的人還沒有離開,楊天緩緩的說到:“辰兒的情況我們都知道了,這個事以後再說,我們先去吃飯”
“是”衆人答應一聲,向着前廳走去。
前院,衆人均以落座,楊天舉着酒杯,楊焱則一臉茫然的站在他身邊,隨後楊天喊到:“今日,感謝諸位前來,我楊天敬諸位一杯”
“老將軍客氣”
衆人喝了第一杯,楊天斟滿了酒,再次喊到:“本來還說讓孫兒跟你們說兩句,但是我孫兒身體不適,這裡就我老頭子給諸位陪個不是”
“潁川王能夠平安回來是我們雲國之福,百姓之福,今天我們也是前來恭迎潁川王回家的”
“是是是,恭迎潁川王回家”
衆人又再次共同舉杯,楊家呈現這熱鬧的氣氛,楊天高興的說到:“大家吃好喝好,今天高興,酒管夠”
說完這些,楊焱這才被放了,坐到了中年婦女身邊,這中年婦女正式楊洛辰的母親,沐玲香,這個也是在那個小房間的時候楊焱才知道的。
茯苓就坐在楊焱的身邊,小聲的問到:“他們怎麼這麼多亂七八糟的東西”
楊焱無奈的搖了搖頭,怎麼說,楊焱很不喜歡,兩人就這麼幹巴巴的坐着,什麼也不吃,楊洛辰的母親還以爲兩孩子生病了一邊關切的問着。
“辰兒,茯苓姑娘,怎麼不吃?身體不舒服嗎?”
“大姨,他們在調理身體,不吃這些東西的,不要藥力就喪失了”歐陽玲一邊趕緊解釋到。
沐玲芬這才送了一口氣,一邊不斷的跟楊焱他們聊着天,說起了小時候的事,但是楊焱卻一點印象也沒有。
忽然,楊家大院裡面出現了一對人馬,身穿錦衣玉服,手裡面拿着一張卷軸,大聲喊到:“潁川王接旨”
衆人看着楊焱,沐玲芬趕緊小聲說到:“辰兒,跪下接旨”
楊焱去絲毫不爲所動,眉頭皺了皺,其他人卻陸陸續續的跪在了地上,楊天看着這剛回來的孫子似乎對於下跪這個事有些排斥,但是也沒說什麼。
衆人一陣沉默,歐陽玲不跪情有可原,就連茯苓、李浩陽都還是坐在那裡,楊天也站了起來,那個拿着聖旨的官員眉頭皺了皺,看着他們三個大聲喊到:“潁川王楊洛辰,接旨”
楊焱還是不爲所動,場面一時間有些死寂,有些官員已經嚇得發抖,有些更像是在看熱鬧。
“楊洛辰,你要抗旨不成”那個官員厲聲呵斥到。
一邊的楊天皺着眉頭,沐玲芬趕緊拉了拉楊焱,楊焱卻好像沒發現一般,還是乖乖的坐在那裡。
茯苓一邊問到:“接旨是什麼,他們跪着幹嘛”
歐陽玲算是明白了,感情兩人連怎麼接旨也不知道,那個拿着聖旨的官員還想大聲呵斥,“楊……”
“有什麼就念,大呼小叫的做什麼”歐陽玲皺着眉呵斥到。
“公主殿下,這個,不符合規矩”那個官員聽到歐陽玲發話,頁數軟了下來。
楊天一邊也忍不住的罵到:“要說就說,不說趕緊滾,我孫兒纔回來,你想怎麼樣”
那個官員完全被楊天的氣勢震懾到,身體也嚇得一哆嗦,趕緊打開聖旨說到:“陛下有旨,潁川王迴歸故里,是雲國之福,百姓之福,因其路途勞累,宣潁川王楊洛辰,三日後進宮面聖”
“知道了,走吧”楊天毫不客氣的說到,那個官員將聖旨放到了就近的桌子上,帶着人離開了。
楊天皺着眉,走了過去拿起了聖旨,那些跪在地上的官員也起身,怪異的看着。
楊天恢復了微笑,說到:“我孫兒身體不適,跪不下去,諸位不必在意,我自然親自去向陛下解釋。大家接着吃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