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苑附近的一座小城,城主膽小怕事,淵林帝國大軍剛到門外,城主就舉了白旗。
可失去了袁豐正約束的軍隊跟以往截然不同,哪怕是舉城投誠的城市,興致來了,這些軍隊纔不管那麼多,直接舉起了屠刀。
當城主戰戰兢兢看着一羣又一羣百姓哭着喊着倒在血泊中,城中百姓轉眼間去了一成時,城中陡然響起一聲怒吼:“淵林帝國的軍隊全都瘋了,全城上下,但凡還有血性的漢子就跟我一起衝出一條活路!”
一道年輕的身影縱身高高飛起,然後一拳轟然砸落,拳風四溢,距離最近的淵林帝國戰士纔剛舉起腰刀,紛紛動作一頓,一抹鮮血從身上狂噴而出。
“哈哈,五少,說得不錯,他們不給我們活路,我們就自己殺出一條活路來!”
又是一個青年咧嘴大笑着扛着一把大刀橫衝直撞,接連砍飛了十幾個淵林帝國戰士,儼然有種跟前者一較高下的趨勢。
年輕身影拳頭一緊,從高處猛地砸落,地面頓時龜裂,一道道深深的裂痕不斷延伸出去,迎面衝上來的數十上百名淵林帝國戰士還沒來得及靠近,就被裂開的地面吞沒,深深埋進了地底。
直到這時,年輕身影輕喘了口氣,嘴角微微翹起:“兄弟,這幾年,你每次跟我較量,什麼時候贏過?還用得着再比嗎?”
青年眼皮挑了挑:“笑話!我龍家少爺龍成什麼時候服輸過?鄭倫,你敢不敢再比一次,就比看誰殺的人更多?”
後面一羣魁梧大漢拿着大刀追了上來,爲首的大漢赤着上身,上面佈滿了深淺不一,一看就讓人觸目驚心的舊傷。
但跟其他魁梧大漢相比,這個赤身大漢下手更狠,力道更大,一聽這兩位少爺又起了較量的心思,赤身大漢大笑着湊了上去:“鄭五哥,成少爺的建議不錯,您可別以爲修爲比我們成少爺更高,就以爲任何較量都贏定了。論修爲,我們是差了點,但說起殺人戰鬥的手段和速度,我們可都是行家裡手,未必會輸哦。”
自從上次施家老祖迴歸,鄭家舉族離開帝都至今,前後不過幾年時間。
可就是這幾年,鄭家紮根在了這偏遠的小城。而不管是當初那個喜歡四處惹事,結果惹到炎鋒手上,被炎鋒廢掉一臂的鄭家五少鄭倫,還是義字當頭,爲了兄弟毅然決然放棄了帝都的奢華生活,一起跑到這偏遠小城的**家族少爺龍成,兩人都變了許多,唯一沒變的,恐怕就只有不是親兄弟,卻不亞於任何親兄弟的感情。
南方小鎮,淵林帝國大軍肆意縱馬而過,踩死撞死的百姓不計其數,一時間,哀嚎痛哭聲不斷響起。
鎮上百姓都害怕了,躲的躲,逃的逃。
然而,躲在屋裡的,鐵甲騎兵嘶叫了一聲,竟是連土屋一併踏平。
那些逃出去的,連滾帶爬,不管是跑得快的,還是落在後面的,幾個騎兵大笑着橫衝直撞,沒一會兒,所有逃跑的人全都不成人形地倒在血泊中,永遠也爬不起來了。
可就在四周充滿殺戮氣息的時候,一家很普通的鐵匠鋪門口,老鐵匠渾身髒兮兮的,雙目渾濁,周圍的殺戮慘叫聲,他恍若全然看不見,也聽不見,一下接着一下,自顧自地鍛打着鐵塊。
直到鎮上房屋被踏平了近半,街上鎮外到處都灑滿了鮮紅的血色時,老鐵匠深深嘆了口氣,輕聲自語:“哎,兩國交戰,你們既然已經佔據了帝都,完全處於上風,又何必還跑來爲難我們這些普通百姓?”
老鐵匠聲音不大,卻偏偏十分清晰地傳入所有騎兵的耳中,正在縱馬奔騰的騎兵齊齊勒馬站定,疑惑着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但就在下一刻,老鐵匠渾濁的目光微微閃爍了一下,沉重的鐵錘轟然落下,砰!跟剛纔的鍛打完全不同,一層氣浪從鐵錘落下的位置激盪了出去,瞬間傳至鎮外。
不管是正在附近休息放鬆的騎兵,還是那些依然縱馬肆掠的騎兵,但凡氣浪所過之處,所有人動作戛然而止,緊接着,一團團血霧驟然爆開,唯有那些還在哀嚎痛苦的百姓渾然不覺危險已經過去。
老鐵匠只是隱藏在某個角落的隱世強者之一,某個小城,小鎮,甚至是小村子裡面,村婦,老農,甚至是街上的乞丐等等,當遇到淵林帝國大軍開始肆意屠殺的那一刻,這些隱世強者一個接着一個最終都忍不住出手,一時間,淵林帝國散落在各大城市的軍隊接連出現傷亡。
這些隱世強者跟兩國交鋒的武林強者不同,他們平時看上去跟普通人無異,以前鴻信帝國官方沒有發現他們,現在淵林帝國軍隊同樣不認識他們。
這些人一個接着一個突然出手,且只殺擾民亂民的軍隊,與其說他們是在反抗,不如說更像是警告。
但毫無疑問,沒等淵林帝國軍方反應過來,因爲這些意外強者的干涉,淵林帝國前後損失了不下十萬人馬。儘管這還不至於讓帝國傷筋動骨,可也絕對足以讓軍方那些大人物震怒了。
相比其他城市的血腥屠戮,北方邊境更是慘不忍睹,尤其是淵林帝國高層得知各地軍隊的損失消息後。
幾十年來,因爲大陸第一元帥炎忠信坐鎮雁城,淵林帝國大軍在這裡屢屢受挫,所有淵林帝國軍人都對雁城恨之入骨,下起手來絲毫不手軟。大軍過處,邊境數十乃至上百座城市盡皆被屠戮一空,連老人和小孩兒都從不曾放過。
面對淵林帝國大軍的‘特別’招待,雁城的防護本就艱難萬分,偏偏就在這個時候,太子秦怡,以及原鴻信帝國近十分之一的大儒文臣逃難至此。
帝都雖然早已陷落,齊王身死,連帝王都失去了蹤跡,但雁城無疑還是原鴻信帝國的邊境重城。
秦怡太子親臨,還有一羣文臣大儒朝中重臣紛紛前來,哪怕這些大人物是逃難到此,身爲帝國元帥,炎忠信也不得不慎重對待。
雁城大帥府如今成了臨時的太子行宮,一羣大儒文臣以一副理所當然的姿態佔據了這裡,任何人出入都必須得到他們的同意,包括這裡原來的主人們。
炎家二少,現在的少家主炎凱滿臉凝重地打開了地牢最底層封閉已久的鋼門。
黑暗中,一雙看似冷靜,卻隱含着一絲瘋狂意味的冷漠目光淡淡掃了過來:“哎呦,我的好二哥,你今天沒事吧?以前你每次來看弟弟,可都是小心翼翼,連門都不敢靠的太近。今天這是怎麼了?居然不用弟弟開口,你自己倒是主動把門打開了?”
二少炎凱無奈笑了笑:“五弟,我很清楚,別說是二哥,就是父帥靠你太近,你都會毫不留情地出手,我還不想死,自然也不敢。”
地牢黑暗中,一道身影如電般閃出,二少炎凱瞳孔一縮,根本反應不過來,就被掐住咽喉,頂在了陰暗潮溼的牆壁上。
五少炎鈞一臉邪笑着湊到炎凱眼前:“我的好二哥,看來你很清楚自己在幹什麼了?明知道靠近我會有生命危險,你居然還敢這麼做,說說看究竟是爲了什麼,你可是勾起我的好奇心了。”
二少炎凱喉嚨被掐着,儘管炎鈞手下並不是太重,還不至於真要了他的性命,可生命受到脅迫的感覺還是讓炎凱十分難受。
咳嗽了幾聲,炎凱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帝都失守了,天下震動。淵林帝國大軍已經兵臨城下,雁城危在旦夕,這理由夠嗎?”
五少炎鈞淡笑着搖頭,神色絲毫不爲所動:“鴻信帝國沒了,雁城就快守不住了,可這些跟本少爺又有什麼關係?如果淵林帝國大軍果真兵臨城下,順便把這地牢給摧毀了,我還得好好感謝人家還我自由。”
“再說,二哥,別以爲弟弟只會打架,連基本的思考能力都沒有了。雁城近有父帥,有二哥你,有大哥背後的周家財團,遠有九弟的武林盟,天門家族南宮世家和問天門的支持,淵林帝國就算兵力再多,想拿下雁城,他們恐怕未必承受得起損失。”
“而以父帥的能力,就算最後實在守不住雁城,炎家也肯定能在戰後安然脫身。”
看着炎鈞不可置疑的堅定目光,二少炎凱沉默了片刻,緩緩點頭:“不錯,如果沒有太子和一羣朝中大臣的到來,武林盟沒有發生變故再也顧不上雁城的安危,天門世界也沒有發生大動亂,南宮世家和問天門自身難保,就算淵林帝國兵力再多,父帥也全然不懼。”
五少炎鈞平靜的臉色終於有了些變化,鬆開掐住炎凱的手,轉身一步步走出地牢,眼中閃爍着如同野獸般嗜血的光芒:“我明白了,九弟不在,武林盟失去了控制,再加上天門動亂,雁城就沒有了外援,而內部偏偏又有一羣朝中重臣搗亂,所以你現在需要有個人,能用蠻力打破這死局的人。”
二少炎凱面色蒼白,卻鬆了口氣,從袖中取出一枚玉片,說了幾句話又收了回去。
雁城地牢防守嚴密,即便是先天之上強者,若不得竅門,也休想硬闖進去。而地牢底層雖然沒有任何防守,可沿路全是致命的機關陷阱。
如果炎凱不及時通知外面的人事先關閉所有開關,裡面任何人都決不可能出得去,五少炎鈞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