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列車開到河北的時候,那兩個醜漢纔回到臥鋪廂中,此時高陽和冷香正在吃飯。雖然火車上的飯菜色味不佳,但冷香還是吃的十分開心,畢竟這是她人生中的第一次旅行。可見到二人進來,所有的胃口又一下全部消失了。
嘟嘴放下筷子後冷香道:“陽哥,我出去睡覺了,明天到的時候你要叫我哦!”
高陽笑道:“不叫你還能把你丟在火車上咋?睡吧!”
兩兄弟回到車廂後,就並排坐在了高陽對面的下鋪上,直到冷香爬上上鋪,他們其中一個纔跟高陽道:“昨夜多謝朋友援手,若是沒有朋友提念,我兄弟二人可就抹了大盤了(丟臉的意思)!”
高陽見兩兄弟跟自己叨唸起江湖脣典來,就知對方也一定看透自己身份了當下客套道:“迫輪子(坐車)着頭,老合遍天下,擺金(下雨)沒持傘,兄弟肩膀大。貴昆仲客氣了。”
高陽語罷那說話的漢子哈哈一笑然後招呼身邊的兄弟道:“老二,給咱的好酒拿出來給朋友嚐嚐。”
高陽急忙道:“我不太會喝酒,還是免了吧!”
那漢子不悅道:“有啥喝不得地?”
高陽看着那個被稱爲老二的扭着屁股爬上上鋪去翻行李包就不僅好笑,這兄弟二人也是滿口江湖海底的黑話,但對江湖上的規矩好像並不是十分了解。初次見面就讓酒在江湖上一般都是攀交情的行爲。外八行的門人是不屑如此的,但根據自己的分析這二人可是正宗的沂蒙山客!
還沒等高陽回話呢,冷香就從上鋪探頭出來說道:“誰知道你們釀的什麼蟲子酒?喝拉肚子怎麼辦?”
上鋪拿酒的老二聽冷香此說,扭頭道:“小丫頭!你懂什麼?我們薛家的酒,那是萬金難求。想當初不知有多少皇帝老兒封俺祖上官做,目的就是爲了喝我家的酒!是吧?哥!”爲了增加自己的話語可信性,他又低頭招呼了一下坐在下鋪的大哥。
下鋪的老大點頭爲弟弟證明然後還補充道:“這次出來,妹妹都交代了,這酒只能給前輩高人喝,我是見朋友對我兄弟有恩才捨得拿出來的!”
這時老二已經從上鋪上爬了下來,他下來後將一個精美的小酒罈放在托架上說道:“這就是百草釀,我兄弟這次出來只帶了三壇,朋友嚐嚐吧!”
於此同時老二還把三個漆黑的酒杯擺放在托架上,老大伸手拉去罈子上的酒封。將三杯倒滿後,提杯道:“沂蒙山插旗薛家兄弟,擺酒拜高人……哦擺朋友,我薛闊口。”老二也拿起酒杯道:“我薛方耳!”然後二人對望一眼同時道:“提杯敬長!”
冷香被二人說相聲一樣的舉動搞的咯咯之笑,高陽也被弄的苦笑不得,不知是舉杯好,還是不舉杯好。
這二人的敬酒詞分明是晚輩對長輩的官詞,隨後開頭的時候老大反應過來改了一下,但二人合腔的時候,卻又跑回了回去。
見高陽遲疑不動,老大拍
了拍了自己腦袋道:“這個是妹子囑咐的,好像用這不太對,唉!喝酒,喝酒,喝總是沒錯的!”說罷一仰脖將瓦藍的酒水乾了下去。老二隨後也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高陽見對方又是報號又是先乾的也不好在推脫,當下舉杯就要喝,這時上鋪的冷香道:“陽哥,別喝,這酒這是藍的呀。”
高陽提杯的時候早已將純銀的尾戒在酒水中浸了一下,酒是沒有問題,百草釀的大名他早就聽說過。在明朝以前,百草釀,雪壓,還有女兒紅,曾經並稱神州三大奇酒,但因百草釀和雪壓的工藝都掌握在外八行的手裡,所以在明後,這兩種酒就基本上失傳了。惟獨女兒紅一直承曲至今。
高陽沒有理會的冷香的話,提杯道:“蓬萊山頭香,高陽提酒承情。”說罷仰頭將那杯藍色的酒水乾掉,隨後還閉目細品了一番。
就在高陽品酒,冷香緊張的時候,薛家兄弟也互相對視的撓起頭來。
“蓬萊山?蓬萊……老二快拿筆記本!”薛闊口皺眉細想,但就是想不起來蓬萊山客是哪行的人。
“哥!是千門!”老二手裡拿着一個黑皮的小本,聲音有些走掉。
“啊?”兩兄弟同時張大嘴巴看着高陽。
“怪不得,怪不得我的迷香對你不起作用!”薛闊口喃喃自語。
高陽放下酒杯微笑道:“兩位想必下車後還有要事處理,早些休息吧!”高陽語罷薛家兄弟齊齊搖頭:“沒要事!沒有!”
高陽被他兄弟二人孩童般的舉動搞的哭笑不得,薛家兄弟二人並排坐在下鋪看着他,彷彿想說什麼,但又有所顧忌。
“哥,你說小妹說的是真的嘛?”薛方耳小聲的問道:
薛闊口搖了搖頭,也不知道是表示不知道還是在說不是真的。高陽自顧的飲起酒來,百草釀可是好東西,如果華亮在這裡早連罈子都一起吃了!
“睡覺!睡覺!”薛闊口用手肘用力的撞了撞弟弟的胳膊莫名其妙的說道:
“哦!對,睡覺!”方耳的回答一樣的莫名其妙,兄弟二個說完後,就如特種兵聽到睡覺的命令一般,飛快的躺倒鋪位上。
“陽哥!”冷香斜眼望着薛方耳的鋪位,低聲招呼高陽。
高陽慢慢的睜開雙眼,抿了抿嘴脣輕輕的搖了搖頭,隨後又給自己倒上一杯百草釀開始閉目細品起來。
冷香被高陽的舉動搞糊塗了,早上高陽回來的時候就跟冷香詳細的打聽了他不在時,車廂都來過什麼陌生人。冷香如實說了以後。高陽便在薛方耳的鋪位找到了那包售貨員塞進去的零食袋。但高陽並沒有打開,只是看了看外面就原封不動的塞了回去。還說要等人回來的時候在告訴他們,可如今兩個人都上牀睡覺了,高陽對那包莫名出現的零食卻隻字未提。
夜裡7點14分,火車停進北京西站,高陽把剩下的半壇酒裝入包中後,才叫起冷香。
“哇!北京好漂亮哦!”這已經是冷香的第十五次感慨了,前十四次還都是在沒
有出站的時候。
“我們現在要去哪裡?”冷香舉目四顧周圍的參天大廈。
“帶你去見門裡的其他人!”高陽拉着冷香走上候車天橋,搭車直奔施妖在西單開的服裝店。
本來外八行的門人是不許做正規的生意的,
自古賺錢之道可分兩類,就是生意和熟意。現在熟意這次個詞已經不多見了,人們把賺錢的買賣幾乎都稱爲生意。生意不能片面的理解成只跟生人之間的買賣。其實這是與很多不同的人交易的意思。而熟意的對象則是單一的。由於時代的不同市場的變化,熟意已經慢慢的不在適應社會了,現在可稱得上做熟意的唯有柳門中人的賣藝工了。
但無論是生意還是熟意還都分爲兩種,分別爲有本錢的和無本錢的。有本錢的就被稱爲正規。而無本錢的自然也就是非正規了。外門行的老規矩中是不讓門人做有本錢的買賣的,爲了施妖的這套連鎖店,高陽還曾經在拜祖的時候跟祖師爺告過罪,沒辦法!如果不給這丫頭找點她喜歡的事情做,還真看不住她。
施妖的主店在西單文化廣場正中的一個黃金鋪位,店名比較有特色叫“告別裸奔”是經營男女休閒服飾的。風格多樣品種齊全,在北京也算是小有名氣。雖然是七家連鎖的老闆,但施妖幾乎沒有經過自己手中賣過一件衣服,除了在上貨的時候她親自挑選外,其他時間她都在自己的辦公室中,試穿所有自己店中的衣服!
高陽已經有2年沒有來店裡了,不過幸好有幾個老服務員在,見高陽來後,店長急忙的跑到樓上通知施妖。
聽說高陽回來,施妖光着腳就從樓上跑了下來,若不是現在店中人多,恐怕她都會直接在兩樓的拐角處直接跳下來。
“你又騙我!”施妖下樓後直接撲進高陽的懷中,語帶哭腔的說道:
高陽輕輕的拍了拍她的後背道:“大老闆,你的員工都看着呢,怎麼還哭鼻子?”
施妖狠狠的瞪了高陽一眼後道:“拿來!”
高陽莫名道:“什麼東西?”
施妖探頭到高陽耳邊低聲道:“那個什麼金槍魚的人頭,哼敢暗算本姑娘!我非鞭他的屍不可!”
見高陽苦笑的看着她施妖嘟着嘴巴道:“我就知道你沒給我出氣。”
高陽無奈道:“先不說這個了!我給你介紹個人。”剛要招呼冷香上前打招呼,可回頭間卻發現冷香不見了。
那個店長很有眼色,在招呼客人的同時還不忘記照顧着老闆這邊,見高陽回頭招人,她急忙過來道:您帶來的那個朋友在B區看衣服呢!我去給您叫!”
“誰呀?”施妖剛纔的眼中只有高陽一人,在加上店裡的人多,她根本沒有注意到冷香。
高陽低聲道:“千門脫將!”
“啊?你不會收了那個李亞廷吧?”施妖的表情有些誇張!
這時店長已經把冷香喊了過來,高陽手指滿面興奮之色的冷香道:“就是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