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夢境
“玉米粒……如果有一天，我真的 必須離開了，你會在意嗎？”
“在你心裡……我究竟是在什麼位 置呢？”嗯？星、星奈！？
“好不甘心啊！如果只是這樣就 要說再見……”再、再見？！
“果然還是得要有個完美句點 吧？”
唔，有股淡淡的橙香味，臉上好 像有什麼東西在吹拂着，應、應該不 可能是星奈吧！她怎麼可能跑來這 裡，咦？嘴脣上有種溫暖柔軟的觸 感，這是……？！是、是夢嗎？還真不想醒過來 啊！
我靜靜地躺在牀上，意識開始清 晰了起來，我緊閉着眼睛，感受着自 己有些急促的心跳，有點希望再繼續 剛纔的夢境。
“看來是睡不着了啊（囧） ……”我揉了揉眼睛，看着房間四周熟 悉的事物，“哎！夢裡的星奈還是一 樣這麼甜美啊！”
【如果只是這樣就要說再 見……】這是什麼意思呢？過兩天這 趟旅行就要結束了，也該回去打工 了，出來這麼多天，店裡應該忙翻天 了吧？總覺得不太想回去工作呢，是 因爲失去綾音的關係嗎？畢竟，當初 選擇這麼做也是因爲綾音啊！真的只是因爲綾音嗎？
有個聲音在我心底響起，星奈開 朗的笑容也跟着浮現在腦海裡。
哎，很不想離開啊！
離開！難道這是星奈的意思嗎？
“……還是起來喝點水吧。”我慢 慢眨了眨眼睛，模糊的視線漸漸適應 着透着月光的房間，這時……
“哇！你、你怎麼會來這 裡！？”我望着眼前的星奈驚訝地 說。
“噓～我偷跑進來的！Sawa姐姐 在吧檯睡得好熟啊！剛剛還在講夢話 哩！我還以爲她醒了呢，好險沒被髮 現！”
“喔～好險，不對！三更半夜你 怎麼跑來這裡啊！？”
呃……這麼說來，剛纔的一切不 是夢！？現在想想，星奈說話的聲 音，還有她身上那股特有的橙香味， 就嘴脣上的柔軟觸感都很真實啊！
“嘿嘿！玉米粒知道今天是什麼 日子嗎？”星奈邊說邊眨巴着水靈靈 的大眼睛看着我。
“啊？！什麼？！”
“咦？你幹嘛反應那麼大？”
“呃，沒、沒什麼……”
剛纔夢境的主角就站在眼前，叫 我怎麼冷靜的下來啊！不過，星奈的 表情看起來跟平常沒什麼兩樣啊！
是我想太多了嗎？那真的……只 是一個夢嗎？
“嘻嘻！今天啊是夏至喔！就是 海神傳說裡，戀人相會的日子呢！”
“咦？真的嗎？”
“呵呵～聽說只要在今天晚上， 到海邊眺望海豚灣，就可以看見白海 豚唷！喂！玉米粒！我們一起去看 嘛！”
“咦？現在嗎？”我看着外面的月 光問她。拜託，現在正是睡覺的時候 啊！
“嗯！快點！要是過了今天晚 上，說不定就看不到了！”看星奈的 表情彷佛恨不得把我直接扔到海灘上 去。
“可是……”
【嘎嘰～嘎嘰～】此時從門外傳來木質地板的嘎嘰 聲，聽起來是有人在走動。
“啊！累死我了，沒想到居然在 吧檯睡着了……”同時一個熟悉的聲音 傳了出來，是Sawa！
“唔！糟了！是Sawa！”我聽到聲 音後對星奈說。
“快躲起來～！”
“哇啊！”
【嘅啦～】
“嘿喲～嘿喲～我進來喔！不好 意思打擾了！嘿喲嘿喲~快把泡好的 茶和小點心拿出來吧～嘿喲嘿喲 ～”只聽見傳來Sawa這樣奇怪的歌 聲。
“都什麼時候了，還在唱那種莫 名其妙的歌啊！”
“哎呀～以翔這小子也真糟糕， 睡覺還不關窗戶，這樣會着涼的。”
“……”
“噓～”我剛想說話，卻被星奈按 住了嘴脣。
這種情況也未免太誇張了吧！應 該只會出現在漫畫裡纔對啊！
我試着敞開視線，但是眼前的景 象，卻讓人不由得想入非非，由於情 況緊急，星奈幾乎是用撲倒的方式趴 在我身上的。
嬌柔的身軀緊貼着我， 我可以清楚的感覺到她柔軟的胸部緊 緊抵在我胸膛稍微下方的位置。滑順 的髮絲披散在我沒穿任何衣服的胸膛 上，不斷傳來令人無法剋制的** 感。
“唔，有點動彈不得啊！”我小聲 地嘀咕着。
“嘻嘻～抱歉！”星奈擡起頭，吐 了吐舌頭，用脣語說道。
“對了！今天是夏至呢！晚上的 月色這麼漂亮，說不定可以看到白海 豚呢！嗯～不過風挺大的，要去海邊 的話還是得披件衣服纔不會着涼 吧！”Sawa的聲音又傳了進來。
【噠～噠～噠～】
“這小子看起來有潔癖啊！東西 都整理得這麼幹淨。”Sawa在房間裡 來回走動着，似乎沒有要離開的意 思。在棉被覆蓋着的狹小空間裡，我 和星奈溫暖的身體緊貼着，橙香味的 氣息讓我有些陶醉，我忽然有些期待 Sawa停留在房間裡的時間可以久一 點。
“嗯，時間差不多了吧！啊～明 天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忙，回房間去睡 覺吧！”
【嘅啦～嘎啦～】
【嘿喲～嘿喲～今天風很大～感 冒不要來～嘿喲嘿喲～路上小心～嘿 喲嘿喲～一路順風～嘿喲嘿喲……】 隨着開門聲，Sawa的歌聲漸漸遠 去。
“呼～差點就悶死在棉被裡 了！”星奈掀開棉被，並且快速的跳 下牀，似乎想快點避開剛纔肢體接觸 的尷尬狀況。
“……”看星奈手腳這麼利落的樣 子，我到底在期待個什麼勁兒啊！
“喂！玉米粒！要去嗎？要去 嗎？”
“啊！嗯……”
“呀呵～我們走吧！嘿喲嘿喲～ 玉米粒得穿上衣服喔！不然就像 Sawa姐姐說得會着涼喔！”
“……！！！”囧……糟、糟糕！都 忘了自己只穿一條海灘褲了。
我連忙拋下心裡微妙又矛盾的失 落感，抓起掛在牆上的T恤跟外套趕 緊穿上。
“嘿喲～嘿喲～要小小聲的出門 唷～嘿喲嘿……咦～玉米粒！你看！”
“嗯？”
只見門把上掛着一件女性尺寸的 外套。
“哇？！那、那是誰的外套？而 且還掛在門把上！？未免太隨便了 吧！這種外套就是要用衣架掛好，不 然會皺掉。”我看着這件不知道哪來 的外套說道。
“嘻嘻～Sawa姐姐人真好好 啊！”星奈卻拿起了這件外套高興地 說着。
“……”難、難道說……剛剛Sawa 早就……我幾乎可以看見Sawa臉上戲 謔的表情。
明明知道還賴在房間這麼久，真 是亂七八糟的傢伙啊！
“謝謝！”說完，我便和星奈小心 翼翼地走出了民宿，往海邊的方向走 去。
“啊～好期待啊！不知道能不能 看到白海豚。”一到海邊星奈便帶着 期待的表情望着海面說。
“嗯……”
星奈走到沙灘上坐了下來，細緻 的臉蛋充滿期待，望着遠方的海平 線。我站在離星奈距離不到十公尺的 地方，看着她小小的背影，想起再過 兩天就該回到原本的生活，忽然覺得 眼前的海景已經開始讓我眷戀。
“哇！玉米粒你看！”星奈忽然指 着夜空上一顆特別明亮閃爍的星星。
“哦～那是北極星啊，看起來特 別明亮，也很有活力呢。”我看了看 那顆星星說。
“嘻嘻！你在說我吧？”星奈回過 頭來，帶着調皮的眼神看着我。慧黠 的大眼在一片深藍色調的景色中，閃 爍着直視人心的光芒。
“……”
夜裡的海岸沒有什麼照明設備， 只有溫柔的月光讓黑暗裡的景物透着 淡淡的高度。而星奈，就像一顆在夜 裡不斷散發着熱力與光亮的星星，讓 月亮成爲陪襯，讓周遭的景色都因爲 她而絢爛閃亮。
哼！拐彎抹角的稱讚被識破了 啊！
“哈哈哈！真是顆不乾脆的玉米 粒呢。”星奈別過頭，繼續望着海平 線，小小的手指不自覺又開始玩弄着 耳墜。看到星奈一臉喜滋滋的樣子， 不知道爲什麼，心裡升起一股有點像 捉弄她的念頭。
“誰在說你啊？我說的是北極星 耶！”
“耶～不是嗎？纔怪！”星奈不服 氣地說着，但是湛藍色的大眼已經有 些猶豫。
“當然不是啊！你想當北極星這 輩子都不可能啦！”
“真、真的嗎？你真的是這麼想 嗎？”
“……”
看着星奈臉上露出有些疑惑夾雜 受傷的表情，我不免暗暗覺得好笑。 這小傢伙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這麼在意 我的話呢？記得剛認識的時候，只會 牽着我的鼻子走啊！
“因爲它，比不上你……”
“……！”
“你可是星奈呢，海風鎮上的小 天使不是嗎？”
“玉米粒……”
嗚啊！說出來了！想不到從漫畫 書看來的招式，會在這裡派上用場 啊！
雖然有點不好意思，不過我可是 打從心底就這麼想的呢！看這傢伙的 樣子，心裡應該很感動吧？
不管是漫 畫還是偶像劇都是這樣演的不是嗎？ 啊！這時候是不是應該轉過身，給她 一個帥氣的背影呢？
就在我有些得意自己的舉動時， 星奈忽然……
“啊！你這傢伙！”星奈化身成張 牙舞爪的小貓，掄起小小的貓拳，對 我發動攻擊。
“哇啊！你、你幹嘛啊？哎唷！ 別打了啦！哇～我可是在稱，好 痛……稱讚你耶！”
“唔啊啊啊啊啊啊！”星奈發出一 陣怒吼，讓攻擊的頻率更加密集，即 使如此，我還是覺得星奈的眼底藏着 甜蜜的笑意。
“好、好啦！對不起嘛！我道歉 可以了吧！？”
“哼！不行！你要向我賠罪！”星 奈嘟起小嘴說道。
“好、好、好～你想要怎麼做？”
“嗯……”
我看着星奈晶亮湛藍的大眼，忽 然覺得好希望就這麼沉淪在那一股溫 暖單純的凝視中。
“游過去！”星奈忽然笑着說。
“咦？”
“游到海豚灣小島上，幫我許下 一個願望再游回來！”
“你、你是認真的嗎？”
“嗯！”
“可是、可是……”我看着離這裡 甚遠的海豚灣爲難地說。
“啊～不管嘛！不管嘛！游過去 嘛！”齜牙咧嘴的“小貓”突然停止攻 擊，用十分認真的表情看着我，“嘻 嘻！其實我一直很想知道，海神寺的 傳說到底是不是真的呢，一直、一直 都好想知道……”
“……”
. 是啊，從認識星奈以來，她總是 嚮往着海神寺的傳說。相信傳說所傳 達的信仰，現在還拉着我想看白海 豚。
“爲、爲什麼想知道呢？”
“因爲啊，人總要有些信仰作爲 依靠，纔會有勇氣去面對許多事情 吧。”記得這句話，是星奈第一次提 到海神寺傳說時說過的吧，“如果， 能夠證明傳說的力量，我就不會再害 怕不會再遲疑，也不會有彷徨，而 是……”
【而是無所畏懼！】她緩緩說出 這幾個字。
“……”
“以、以翔，是這樣叫吧？你、 你可以爲我做這一件事嗎？”
“……！！！”以、以翔！？星奈 居然叫我以翔！？這下太陽要打西邊 出來了嗎？這傢伙居然叫我的名字？ 太神奇了，想不到這種感覺還挺好 的，只是換個方式稱呼，就讓我有 【升級】的成就感啊！
“以翔，你願意嗎？”
“我，我不知道，這種事情要慎 重考慮下比較好吧？”
“爲、爲什麼？”
“……因爲我相信傳說的力量。如 果有一天，我需要這股力量，那我希 望把機會留在最重要的時刻放手一 搏。”
“最重要的時刻嗎？”
“對，最重要的時刻。”
“你會……一直這麼想嗎？即使有 一天我離開……”
“離開？爲什麼要離開？”
“……”
“你現在不是好好的？爲什麼要 一直確認這種假設性的問題？”聽到 星奈的問題，我忽然覺得有些刺耳， 也許是剛結束戀情的關係，離開這個 字眼，讓我覺得而心裡一陣抽痛。
“……”
看着星奈的表情，我忽然覺得自己像個粗暴的笨蛋。
“抱、抱歉！我不是故意要……”
“沒關係……”
“我只是想說，如果真的那麼不 想離開，就留下來啊！”
“……”
“如果，你真的這麼想知道答案 的話，這就是我的回答。”我有些惱 羞成怒地把臉別向旁邊，試着想隱藏 自己悸動不已的情緒。
“嘻嘻，你臉都紅了呢！”星奈露 出了一絲欣慰的笑容。
“哼……”
“玉米粒！”
“嗯？”
“嘻嘻～我在想啊，如果可以的 話，明年我們也來這裡看白海豚好 嗎？”
“明、明年啊！？”
“嗯！明年！”
“到現在連條魚的影子都沒看 見，我想明年最多隻能來挖螃蟹 吧？”
“哈哈哈！挖螃蟹耶！聽起來很 好玩呢！”
“……要是看不到白海豚，不就沒 意義了嗎？”
“嘻嘻！玉米粒真是笨蛋！”
“誰、誰是笨蛋啊！”
“以前我總以爲，能看到白海豚 纔是最重要的事情，但是……”
“嗯？”
“現在才發現原來那並不是這 樣，最重要的是跟誰一起看呢。”
“……”
星奈這麼說的意思，是指跟我在 一起纔是最重要的事情嗎？
“玉米粒！好不好嘛？好不好 嘛！”星奈邊說邊甩着我的手。
“我……”
“嘻嘻！打勾勾！打勾勾！”星奈 抓起我的手，將她纖細的小指勾在我 的小指上，輕輕揮動着。也許是海風 的吹拂，星奈的手指觸感十分冰冷， 但是傳達出來的溫柔，卻讓我的心裡 溫暖不已。
“嗯，打勾勾！不過……咳咳，爲 什麼是……我是說你怎麼想到要跟我 一起去看呢？”我乾咳了一聲，試圖 掩飾自己語氣中的期待。
“這個問題嘛……”星奈聽到後顯 得有些尷尬，臉上泛着紅暈。
同時我們兩人對視着，陷入了沉 默。
“啊！沒、沒什麼！當我沒問 吧，哈哈哈。”
在月色柔和的光線中，星奈的臉 上有着淡淡的紅暈，我卻猜不透她心 裡真正的想法。星奈的表情，讓我有 些害怕答案跟我所預期的是不同的。
“以翔……”
“嗯？”
聽到星奈吐氣如蘭的念着我的名 字，真的覺得很舒服、很特別，溫柔 的語氣讓我不知不覺望向她。
“我喜歡你……”同時她柔軟的嘴 脣貼在我的嘴脣上。
有一瞬間，我以爲世界正在不停 旋轉着，腦海裡完全一片空白，只有 海潮聲隨着我心跳的節奏不斷起舞翻 涌。星奈溫暖的鼻息就像輕柔的海風 拂過我的臉，帶着橙香味的髮絲溫柔 地將我包圍。
細長的眼睫毛微微閉 着，嘴脣上傳來的熱度有些羞澀，卻 讓我無法自拔。我迷失在靜止的時間 裡，腦海裡只剩下一個念頭。
好熟悉的柔軟觸感，跟夢境裡完 全一樣啊！
現在回想起來，這一天應該是來 到海風鎮旅行時，最快樂微妙的回憶 吧！雖然一直等到太陽升起，白海豚 都沒有出現，但是星奈還是很樂觀的 告訴我，太陽代表着希望，能和我一 起迎接象徵希望的早晨，感覺就有勇 氣面對未來。
當時，我不是很明白她 的話，只覺得日出的光線照在星奈的 臉上，散發着從容不迫的堅定，沒得 讓我幾乎忘記呼吸，在接下來的日 子，我終於知道所有事情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