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雷霆手段

金鑾殿前。封軒明緊緊抱住封君天,望着眼前的封軒朗,忽地揚聲,哈哈大笑,這一笑,笑得尤爲持久,笑得格外淒涼:“哥哥啊哥哥,從小到大,什麼好的都是你的,你和皇后,奪走了父皇的愛,奪走了我和母妃所有的一切,我好不容易有了心愛之人,可是他愛的人也是你!這一生,我都活在你的陰影之下,我嫉妒,我痛恨啊!”

封軒朗眼睜睜望着封軒明,聽取着沉痛的控訴。

“自始至終,所有的光環,都圍繞着你,而我呢?我只能悄悄地躲在暗處,只能無助地舔*舐着自己的傷疤,無人問津,從來沒有人考慮過我的感受。哥哥,弟弟活得好辛苦啊!或許,我們本不該同時出生在帝王之家,或許,我們本不該成爲一對兄弟!哈哈哈哈哈……”

“軒明……”封軒明的一字一句,猶如晴天霹靂,猛然撞擊在封軒朗的心上。身體的傷口很痛,但是心卻更痛。從來沒有想到,自己的弟弟,竟然會如此痛恨自己,從來都不知道,自己的存在,竟然給他帶來如此巨大的傷害。

“軒明,你竟然會這樣想我……”封軒朗凝視着封軒明的眼眸中,頓時充滿了悲哀。

“呆子!”修阡陌抓住封軒朗的身子,投向封軒明的目光卻是冷淡。戚重光等人也都不敢作聲,只得俯首在地。皇家的紛爭,自古以來,便是宿命的紛爭,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夠插手涉足。

就在這時,莫言、彥不歸、蔣剛和卓雲等人已然將作亂者制服擒獲,解救了被拘禁的宮人。其中便有封軒明的生母柳貴妃,此時她早已面容憔悴,身上披着一件單薄的白色素袍,身子瘦削幾近吹彈可破。

柳貴妃雖然希望自己的親生孩子能夠登上皇位,但封軒明這一年來的所作所爲,卻讓她感到恐慌。她屢次規勸封軒明,然而封軒明卻變本加厲。在震怒之下,封軒明更是直接將自己的生母囚禁在寢宮。這一年來對封軒明的擔驚受怕,早已讓他身心受創。

當她看到金鑾殿前的封君天和封軒明時,匆忙跑了過來。

“皇上,明兒!”柳貴妃不停地呼喚着,然而當她來到他們身邊時,映入眼簾的,卻是這般情景。封君天渾身是血,躺倒在封軒明懷中。

“皇上,皇上,”柳貴妃喚着封君天,但仍然不見任何動靜,她急了,“明兒,你父皇怎麼了?”

封軒明擡起眼眸,怔怔地望着柳貴妃。

戚重光擡起頭,沉痛地迴應道:“貴妃娘娘,皇上,皇上駕崩了!”

什麼!戚重光此話一出,柳貴妃,以及趕過來的莫言等人,當下如遭雷劈。皇上駕崩,在場之人,都紛紛跪了下去。

“父皇啊,哈哈哈哈,母妃,父皇是爲了救我而死的,哈哈哈,母妃,你知道嗎?父皇臨死前說,他是愛我的,母妃,父皇愛我呢,哈哈哈……”封軒朗突然大笑道。然而這笑聲,這神情,卻讓柳貴妃心如刀割。

修阡陌冷不防說問道:“戚將軍,對於篡權奪位,犯上作亂者,該如何處置?”

戚重光愕然望向修阡陌,半晌,猶豫道:“回三少主,按律當斬!”

此言一出,柳貴妃花容失色。他她連忙護住封軒明,求助地望向封軒朗和修阡陌,“朗公子,不要殺明兒。我知道明兒在你的心中還是有地位的,否則之前你也不會冒着生命危險,爲我救治。我知道,你當初救我,完全是爲了明兒,你是不希望你最愛的弟弟失去生身母親而痛苦一生。朗公子,無論他做錯什麼,他都是你弟弟啊,如果非要處決一個人,朗公子便殺了我吧。子不教,母之過,讓我來承擔這一切吧!”

這一年來,柳貴妃雖然深居宮中,但坊間傳聞自是深知。之前救治帝都疫病的封大夫,便是封軒朗。當得知這一切後,原本的嫉妒怨恨,已然消散殆盡。或許,這個世間,沒有什麼心障是過不去的,唯有人自己不願意放過自己罷了。

修阡陌沉默不語,只是將封軒朗扶穩。所有人都沒敢出聲,金鑾殿前跪伏了一大片的人,也都不敢作聲。大家都不禁擡起頭,注視着那道黃衣身影,等待着那人的決斷。

封軒朗末了擡起望向封軒明和柳貴妃,雙眸卻在這時深邃無盡,讓人無法琢磨。末了,他緩緩啓脣:“戚將軍,將明公子和貴妃娘娘押往公子府嚴加看管!”

“臣遵命!”戚重光旋即吩咐身邊極爲將士,將封軒明和柳貴妃帶下去。

“謝謝朗公子,謝謝朗公子!”柳貴妃連連感激。而封軒明卻是精神恍惚,空洞無神的眼眸,在不經意瞄了一眼封軒朗後,也隨即轉過身。封軒朗心知,這一次對封軒明的打擊,絕對不輕了。

然而此時,縈繞在大家心頭上的,是一致的問題,也是接下來的重中之重。亦可以全部歸結爲一句話:

國不可一日無君!

大家心知肚明,當今皇上已駕崩。大封無主啊!

“朗公子!”

“朗公子!”

衆人皆是面面相覷。

封軒朗回過身,凝視着修阡陌。這一步,一旦走出,或許,就再也沒有回頭路了。

阡陌,這會是我們的命運嗎?

修阡陌邪魅一笑,他朝着封軒朗單膝一跪,擡起頭,深深凝眸:“我的皇啊,走出這一步吧!阡陌會一直在你身邊的!”

這一笑,近在咫尺,卻恍若隔世。封軒朗點了點頭,他來到封君天旁邊,俯下身子,將封君天的身子抱起來。這個身體竟然如此輕盈,絲毫感受不到一點重量。這副身軀竟然這般單薄,這一年來,自己的父皇,究竟經歷了多少苦難?如今卻……

“父皇……”父皇,對不起,兒臣不孝啊!封軒朗強忍住眼眶的淚水,站起身,面對衆人,正言道:

“卓司馬,立即召來龍輦,將皇上妥善移至陵宮,吩咐奉常,三日後,舉辦國喪!”

卓雲叩拜:“是,臣遵命!”

侍衛很快擡來龍輦,封軒朗親自將封君天小心翼翼放入龍輦,這一過程,衆人都跪在地上,將頭叩首於地,不敢褻瀆龍顏。目送龍輦離開之後,封軒朗便對着人羣中同樣跪伏着的藍色身影吩咐道:

“莫言師兄,本殿命你,將金鑾殿‘正大光明’匾額後的傳位聖旨拿出來!”莫言愕然擡起頭,難以置信,但是封軒朗既已下令,莫言也不得不遵從指令。

“是!”

莫言一躍而上,在金鑾殿前落下,隨後邁開步伐,一步一步恭敬地走進金鑾殿。當他走出來時,雙手呈着一個錦盒,錦盒蓋子已然開啓,裡面放置的,赫然便是一道聖旨,傳位聖旨!

當莫言呈着傳位聖旨,來到封軒朗面前時,原本鎮定的身子,卻在這一路上變得戰戰兢兢,他在封軒朗面前雙膝跪下,取出聖旨高舉起來,雙手卻不禁顫抖起來。

“公子……”莫言的言語中頓時透露着慌張。

封軒朗平靜道:“莫言師兄,宣讀聖旨!”

莫言猛然擡起頭,仰視着封軒朗,然而封軒朗卻抱以鼓勵慰之。莫言聲音略顯嘶啞:“莫言遵命!”

待莫言站起身時,封軒朗斂斂衣襟,朝着莫言俯身跪拜。莫言攤開聖旨,深呼了一口氣起,強壓制心中的忐忑,啓脣,正言: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登基三十年有餘,實賴天地,宗社之默佑,非予涼德之所致也。今朕大限之日將至,遂傳位於大公子封軒朗。朗公子仁孝,善輔導之,謹記公四海之利爲利,一天下之心爲心,體羣臣,子庶民,保邦於未危,致治於未亂,夙夜孜孜,寤寐不遑,寬嚴相濟,經權互用,以圖國家久遠之計而已。保邦衛國,朕餘願已。欽此!”

莫言念罷,將聖旨呈現於封軒朗面前。

“兒臣,遵命!”封軒朗叩首,雙手接過了這道聖旨起身,高舉聖旨,呈現在世人面前。衆人皆是叩首: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封軒朗肅容,旋即用充滿威嚴的口吻吩咐道:

“傳令下去,待先皇入殮,五日後,舉行登基大典!”

新君已定,衆望所歸。這一年來,朝政被封軒明掌控,已然混亂不堪,不少忠良之臣入獄驅逐,甚至是誅殺。

封軒朗雷霆手段,舉行先皇入殮儀式後,登基大典前,五天時間內,便是釋放了受連累的忠良,處置了一干叛黨。其間,封軒朗清楚記得,有一人,一直在爲封軒明做事,那個人更是曾偉雄,他甚至知道,沈時的死,和他脫不了干係。

金鑾殿上,封軒朗端坐在龍座之上,他下令厚葬沈時等人於皇烈陵後,便是冷眼望着跪在底下的曾偉雄,當着羣臣的面,狠戾下令:

“來人,將曾偉雄拖出去,凌遲處死,即刻施行!”

“遵命!”侍衛走了進來,將跪在地上的曾偉雄直接拉了出去。

“朗公子,饒命啊,朗公子,饒了我吧!”曾偉雄瘋狂求饒,然而都無濟於事。

“傳本殿旨意,入殮儀式和登基大典在即,若有肆意謀反者,立斬不赦!”最後,肅清朝堂,賞功罰過。雖然離開朝堂將近五年的時間,也絲毫沒有阻礙到封軒朗。

修阡陌在一旁,望向那個高坐龍座的黃衣身影,美目中,卻是難以言表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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