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藉助帕斯恩的拉力從地上站起來時,穆新原本帶着勝利微笑的臉突然抽搐起來,用另一隻手捂住胸口,彎身跪伏在地上。
帕斯恩嚇得又躲出很遠,不知道這個大塊頭又耍什麼花招兒。不過看他痛得額頭上都滾下汗的樣子不像假的。
“……快……去叫人……”穆新虛弱地道,之後伏在地上不動了。
對突發狀況有點反應不靈的帕斯恩沒敢輕易走近穆新身邊兒。去叫人?他又不傻,叫來人幹什麼?救他?把他救活了自己不是更跑不了了?可是不救——雖然大塊頭是壞人,見死不救自己心裡也會難過的。
“喂?野蠻王子?”帕斯恩小心翼翼地走回穆新身前,蹲下身,用手推了推他。“醒醒!”
穆新微微的促了促眉,看來還有知覺。
怎麼辦?怎麼辦?帕斯恩一時間沒了主意。自己跑嗎?那吉爾怎麼辦?自己是不可能丟下吉爾一個人逃的!
從寢宮最暗處的那根垂着簾子的大柱子背後,走出兩個人,兩個人的腳步都很輕。
帕斯恩覺得身後有東西,回身看到吉爾和那個小偷少年莫名其妙地出現在他身後。不是他眼花吧?他們怎麼進來的?
“帕斯恩!”漢謨拉比一把將帕斯恩摟在懷裡。“對不起,對不起!我來救你了!”
“嗯。”帕斯恩也緊緊地依在漢謨拉比懷裡,眼睛有些溼潤了。
沉浸在重逢喜悅中的兩人誰也沒注意到那個少年。
少年是先漢謨拉比走出秘道的,所以他在牆後向漢謨拉比要了劍。
少年提着劍走到穆新身前,臉上平靜的表情慢慢變得興奮與猙獰,眼中閃着讓人顫慄的怨毒。慢慢地拔出劍,狠而準地從背後一劍貫透了穆新的心臟。可憐的亞述大王子一聲沒哼地魂歸地府。
“呵呵呵呵……”少年低低地笑了起來,聲音陰森恐怖。
帕斯恩緊依在漢謨拉比懷裡,毛骨悚然地看着少年用很慢的速度把劍□□,沒有濺出一滴血,把劍上的血在穆新身上蹭了蹭,放回鞘裡,轉過頭用沒有表情的面孔看着他們。
帕斯恩下意識地想躲到漢謨拉比身後,抓着他衣服的指尖在顫抖,因爲少年沒有表情的臉纔是最讓人感到害怕的。
地上,穆新的血已經淌得到處都是了。少年彷彿就站在那無盡的血海中,冰冷又邪異,儘管他的身上沒有粘到一絲穆新的血。
少年直視着漢謨拉比,走到他身前,微仰起頭。“你知道我是誰嗎?”
“不知道。”漢謨拉比很鎮定地答道。這回他總算明白少年在地牢裡說的話是什麼意思了。刺死亞述大王子的罪名誰擔得起?就算長了八隻腿也休想跑出亞述城。眼前的少年是什麼人?他爲什麼要殺穆新,爲什麼知道亞述城裡的秘道,爲什麼能在穆新的宮殿裡行動自如?可疑之處太多了。他是莫洛伊德家族的後人……
“很好,我們走吧。”少年把劍還給漢謨拉比,從秘道里一直把他們送出了亞述城。
逃亡的路可不像來時走得那麼輕鬆愜意了。漢謨拉比還是多了個心眼,讓帕斯恩換了女裝,他則打份得更老更黑一點,讓他們兩人看起來就像一對要出遠門的夫妻,晚上儘量錯過村鎮在路上零星的農戶家裡借宿。
少年能殺掉穆新,當然也不會讓他們活着,想必此刻少年派出的那些殺手正像無頭蒼蠅似的到處找他們呢吧?當初他放他們出城時好像很有自信,只是沒想到這麼多天也沒抓住滅口。
兩人回到巴比倫時都很狼狽,好在沒有把命丟掉。亞述大王子被殺的事早就天下皆知了,亞述也派了使者到巴比倫來訪,請巴比倫也協助捉拿可能流竄到這兒的逃犯。當漢謨拉比看到亞述的泥板文書時,心裡只有冷笑。他就是那個背了黑鍋的逃犯之一,難道還要他自己把自己綁了送回亞述去不成?
最讓漢謨拉比揪心的是帕斯恩知道了他是巴比倫的王以後,不但沒有驚喜,還指責他欺騙了他,負氣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