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時謙那雙眼睛很容易看透人心，他知道自己心裡所想，也知道自己的軟肋。
寒天遲是怎麼找到這樣一個男人的，活在人間，卻有地獄的氣場，讓她不得不膽怯。
僵持了沒多久，瑞塔輕吐了一口氣出來，淡淡道，“我不說，但是你最好讓你的夫人閉嘴，她當做什麼也沒聽見，我也可以當做什麼也沒發生，否則到時候真的出了事，我怕你保不住她。”
“這就不用你來擔心了。”沈時謙翻開文件，唰唰兩筆簽了字，然後把文件夾合上遞出來，整套動作不帶一絲感情。
瑞塔真的覺得這個男人深不可測，好像就是沒有感情的怪物一樣，只有在面對剛剛那個女人的時候，才能露出些許的情緒來。
從沈時謙手上接過了文件之後，瑞塔離開了辦公室。
“沈總簽字的文件，讓市場部按照這個方案做宣傳，沒有別的問題這事兒就這樣了。”
文件交給市場部的負責人李經理，她目前的工作已經完成。
“瑞塔，今天晚上你有空麼？我請你吃飯。”李經理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心裡有幾分緊張。
瑞塔是公司老總跟前的紅人，公司總有很多傳言，不管傳言怎麼樣，他就是喜歡這個女人，不只是他，公司很多男人都喜歡她。
“不好意思，我晚上跟沈總有個飯局，謝謝了。”
沒有過多的廢話，瑞塔丟下冷冰冰的一句話，然後直接轉身離開，剩下李經理站在原地一臉的遺憾。
誰都沒有注意到瑞塔轉身的時候，眼中的寒意和她嘴角噙着的一抹輕蔑的笑。
已婚老男人，看到美女就走不動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這種人活着就是對社會資源的一種浪費。
此時，洛冰開車離開了鼎盛大樓，帶着無線耳機撥通了許哲的電話。
“幫我查一個人。”
“跟你父母案子有關的麼？”許哲的聲音在電話那頭響起帶着幾分慵懶，不用想也知道剛睡醒。
“應該沒關係。”
“那你查了幹什麼，我最近忙的累死了，”
“我懷疑，時謙可能真的涉毒了，”
電話裡面沉默了好幾秒才響起許哲幽幽的聲音，“你懷疑？”
“但我覺得是被脅迫的。”
“那你自己去問他，這不用我查啊。”
許哲最近因爲調查魏氏的事情已經忙得焦頭爛額了，沒時間再理會別的事情。
“說不定跟魏氏的案子有關係呢。”
洛冰發現沈時謙最近合作的那幾家企業都是之前許哲跟她提過的私下有走私行爲的企業，這讓她很不安。
“說說看。”
“一個叫瑞塔的女人。”
“你怎麼認識的，她是？”
“時謙的新秘書。”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許哲嘖嘖了兩聲，“你不會是假公濟私準備讓我幫你調查沈時謙出軌的證據吧，新來了個漂亮的女秘書，你就懷疑老公跟女秘書聯手涉毒啊？你可以啊。”
“你查不查啊，不查的話，我找嘉禾聊聊。”
對付許哲這種油鹽不進的人，只能搬出大殺器，顧嘉禾了。
“查，查，查…….”許哲打了個呵欠，其實他也就是開個玩笑而已，沒想到洛冰對這個女人這麼在意，“沈時謙的新秘書是吧，有照片麼？”
照片？
洛冰微微一愣，“你等等啊，”
車子在紅燈前停下，洛冰打開手機屏幕，找到之前跟顏莫莫的聊天界面，那天顏莫莫給她發的照片就是瑞塔和沈時謙在酒會門口的照片。
顏莫莫發的圖片已經被她自己刪除了，不過她有草稿箱管理，可以找到照片。
翻到草稿箱恢復文件之後，出來五張圖片，洛冰的手指停在最後一張上面，皺起了眉頭。
她確定自己是沒見過這張照片的。
瑞塔靠在沈時謙懷裡的這張是什麼時候刪除的？
回想起那天晚上的情形，好像自己刪除完了四張之後就睡了，這張照片看時間，應該是沈時謙刪除的。
不是說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麼，這就很賊喊捉賊了啊！
雖然洛冰覺得沈時謙八成是擔心自己多想，所以就刪除了，但是看到照片的瞬間，她心裡還是很不舒服，畢竟那是自己的男人，懷裡摟着別的女人唉。
不知道是出於賭氣的心理還是什麼，洛冰把最後這張發給了許哲。
“喲，這照片，很有玄機啊。”許哲在電話那頭笑的有幾分戲謔。
“能有什麼玄機。”洛冰故意做出一副漫不經心的語氣。
許哲覺得洛冰彷彿是真的有些生氣了，也不想再逗她了，正經地給她分析了這張照片。
“你看啊，這張照片裡面，沈時謙的手幾乎都沒動，保持着一個插在口袋裡面的姿勢，這個女人是高跟鞋歪着，靠在沈時謙的胸口，雙手拽住他的西裝，這明顯是一個這女的要摔倒以後自己的條件反射動作，不過…….”
“不過什麼？”
“你們家沈大總裁還真是一點都不懂的憐香惜玉啊，在這種情形下是個男人都會下意識把手從口袋裡面抽出來扶着身邊的女人的，你看看他那面不改色的樣子，我真的懷疑他的性取向了。”
洛冰的嘴角不自覺地上揚起來，她笑道，“時謙的性取向我最清楚不過了，他的性取向就是我。”
“嘖嘖，”許哲的語氣有幾分鄙夷，“結婚以後真的是越來越厚臉皮了，這纔是你的本性吧，以前那些優雅得體都是假裝出來的啊？”
“你以前看到的是一個律師該有的樣子，現在看到的是一個設計師該有的樣子，就這麼簡單。”
嚴肅的工作讓人不得不嚴肅，放鬆的工作，想要嚴肅也嚴肅不起來。
放鬆，迴歸本性，就是洛冰現在的生活狀態。
回家前，洛冰順路從蛋糕店買了蛋糕帶到了孟家。
顧曉珺在孟家學木工，原本洛冰想着他們這些傳統的家族學點兒什麼東西都應該焚香沐浴祭拜先祖，搞一搞儀式之類的，但是孟梨凡似乎並沒有這個意思，直接就帶着顧曉珺開始學做雕刻的手藝了。
洛冰提着蛋糕徑直進了孟家的院子。
“小姐跟曉珺在上課，你不要進去。”紅姐爲人特別嚴肅，說話也不繞彎，直截了當地指着沙發讓洛冰坐着等。
洛冰也習慣了，直接把蛋糕交給了紅姐，“這是剛買的蛋糕，過會兒給孟老師。”
“嗯。”
也沒有等太久，大約過了十幾分鍾，顧曉珺就拿着一塊木頭從房間裡面出來了。
“課上完了？”
“嗯。”顧曉珺點點頭，對着手裡的一塊木頭，一臉的茫然。
正說着話，孟梨凡自己推着輪椅從房間裡面出來了，她的手上也有一塊木料，她看了洛冰一眼，“讓曉珺自己刻一個出來。”
孟梨凡的手上是一塊已經雕刻成型的木觀音像，用栩栩如生來形容絲毫不過分，每一處刻刀的轉折都細膩的讓人不敢置信，只是這個長相，怎麼看着有點眼熟呢？
洛冰再想要看清楚的時候，孟梨凡已經把觀音像藏到了自己坎肩裡面，擋住了觀音像的模樣。
“那是照着您這塊刻？”洛冰躊躇着問道。
“一萬個人心裡就有一萬個觀音，她心裡的觀音跟我心裡的怎麼會一樣。”
孟梨凡說的話有些深奧，顧曉珺似乎並不太明白。
洛冰想要開口幫她問清楚，但是孟梨凡直接開口下了逐客令，“都走吧，我今天很累了，要休息了。”
人家都下了逐客令了，洛冰也沒辦法，只得帶着顧曉珺離開。
真是個奇怪的大嬸，教學生教的一頭霧水。
一直到吃晚飯的時候，洛冰都看着顧曉珺對着手上的那塊木頭出神。
“這孩子是不是魔怔了？”嵐一邊收拾碗筷一邊問洛冰。
洛冰看了顧曉珺一眼，搖了搖頭，“別管她，正找靈感呢！”
“設計師都這樣麼？”嵐有些疑惑，低着頭一邊收拾東西一邊自言自語，“可是夫人平時畫設計圖的時候也不這樣啊。”
半夜，沈時謙喝了些酒，回來的時候一身的酒氣。
嵐扶着沈時謙坐到沙發上之後趕忙去廚房準備解酒湯，端着解酒湯回來的時候，洛冰正站在樓梯口，嵐正要叫她，她豎起食指做了一個“噓”的動作，然後輕手輕腳地走過來從嵐的手上接過了解酒湯。
她擺了擺手，示意嵐回屋睡覺。
沙發上，沈時謙閉着眼睛，眉宇間滿是疲倦，彷彿累極了，呼吸聲都很沉重。
“時謙，把解酒湯喝了，”
雖然不想叫醒他，但是不喝解酒湯的話，第二天肯定會頭疼的。
沈時謙聽到洛冰的聲音，微微睜開了雙眼，看到面前穿着薄絨睡衣的女人，眼中的涼意消退，浮上暖意。
“洛洛……”
他低喃了一聲便摟住了洛冰的肩膀。
洛冰來不及多想，手忙腳亂地把手裡已經灑在地上灑了一半的解酒湯放在茶几上，頓時有些哭笑不得。
“湯都灑了……哎呦不是讓你少喝點麼？”
洛冰忍不住埋怨道。
沈時謙卻把她摟的更緊，他的呼吸噴在她的肩窩，溫度有些高，有點灼燒皮膚的刺痛感。
洛冰聞着他身上的酒精味，無奈地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