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結局(二)
“小菲,是媽媽對不起你和小涵,小菲……媽媽只想看你和小涵現在過得好不好,媽媽知道錯了……”金玉鳳掩口痛哭起來,雨珊摟過金玉鳳,眼淚也跟着落下來:“金姨、小菲,你們都冷靜點兒。小菲,金姨現在不能激動……”
“凌菲,不要這樣,冷靜一些。”夏澤辰摟過她,她窩在他的懷中,“我從來沒有媽媽,我從來就沒有!”
“雨珊,先讓金阿姨去屋裡休息一會兒。”季熙景道,又對夏澤辰道,“你也陪着小菲去屋裡呆會兒吧,等她們情緒穩定了再說話。”
夏澤辰摟着季凌菲走進一個屋子,金玉鳳看着季凌菲連看也不想看她,眼淚更是模糊了雙眼:“小菲……”
夏澤辰摟着她:“別哭了,別哭了,你想回家的話,我們現在就回家。”季凌菲攥緊了他的衣服,眼淚就和洪水氾濫一般,許久她的情緒在夏澤辰的安撫下才漸漸穩定下來。
季熙景打開了門,站在門邊:“小菲,你感覺好點兒了沒,我想再和你談談。”
季凌菲離開夏澤辰,還哽咽着:“她爲什麼會在你家?熙景,你不恨她嗎,是她搶走了你爸的丈夫,是她破壞了你的家庭!”
季熙景走了進來,又關上門:“我從來沒有怪過金姨,是我爸媽的感情早就破裂了,要說他們誰先背叛誰,還是我媽先背叛我爸的。她和以前的男友一直聯繫不斷,後來就和我爸離婚嫁給那個人。金姨又嫁給我爸,金姨那時候對我很好,所以我沒有恨她。我再碰到金姨的時候,是她救了我兒子一命,我兒子差點兒被撞死,是金姨拉了他一把。後來我找到金姨,知道她得了不治之症,所以我和雨珊商量把金姨接過來,金姨一直幫我照看家裡。小菲,金姨剩下的日子真的不多,她現在最內疚的事情就是對你和小涵的內疚。縱使金姨有再大的錯,她也是你和小涵的媽媽,你真要讓金姨帶着遺憾離開人世嗎?如果真是這樣,你這輩子也不會安生吧。小菲,你不能立刻接受金姨,但我也希望你能一點點的原諒她,別再讓她自責了。就讓金姨好好走完她剩下的時間吧。你再好好想想,金姨就在隔壁,你想和她說話,就去見她。”季熙景又拉開門離開。
季凌菲一頭抵在夏澤辰的肩膀處,夏澤辰揉着她的頭髮:“季凌菲,原諒她吧,因爲你和小涵只有一個媽媽。如果她去世了,你才後悔,纔是這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這次就乖乖聽我的話吧,原諒你媽媽。”
季凌菲閉着眼睛,只是抱緊了他,她的內心恨與愛煎熬着。或許別人的話對她此刻起不了什麼作用,但夏澤辰的話卻每一個字都進了她的心底。
許久之後,她才低聲說:“澤辰,我想一個人去見見她。”
“我陪你去。”夏澤辰不放心道,她搖搖頭:“我不會再失控了,你在外面等我。”
有些事情他始終永遠法代替她去承受,他只能支撐起一個帳篷讓她不被外面的暴雨所打擊。
“好,我在外面等你。”夏澤辰在她額頭一吻,“想想我們的孩子,別再哭了。”
季凌菲又出來,季熙景還站在外面,她走過去:“熙景,我想見見她。”
季熙景點點頭,走到一個房門前悄悄門進去,一會兒就和雨珊出來了。雨珊拉着她的手說:“你和金姨好好說說話,她是你和小涵在這世上最親的人了。”
季凌菲擰開門進去,夏澤辰站在外面靠着牆,靜靜的等她出來。
季凌菲關上了門,站在門口,金玉鳳也是兩眼紅腫,她看到季凌菲進來就站了起來,也沒有靠近:“小菲……”
“我今天過來不是爲了見你,我是想知道爸爸的公司爲什麼會破產,我記得爸爸的公司一項運營良好,爲什麼爸爸的公司會倒閉?”季凌菲低垂着眸,不去看她。
金玉鳳倒吸了一口涼氣,看着自己的女兒,這麼多年沒見,她已經結婚嫁人還有了孩子,而她卻在她人生中的每一個重大的時候都沒有參與。她知道季凌菲嫁入了豪門,吃穿不愁,而且她女兒的老公很疼凌菲,她的小女兒現在也是有名氣的歌手了,她卻在身患重病後纔想起來找她們……
只不過,她逃了一輩子,爲了那個男人毀了自己的家,到頭來什麼也沒有得到,就讓兩個女兒受盡了痛苦。她現在這般,也算是罪有應得。
“你爸爸……”金玉鳳停了停,她知道始終會有一天,如果她見到女兒,女兒會問這個問題,不管答案是多麼的殘忍,都是她和季蒼造的虐。
“是我對不起你爸。”金玉鳳還是說了出來,季凌菲猛然擡頭,瞳孔皺縮,她有過這個想法,可她一直不相信,不相信她的媽媽會害死自己的丈夫,可是事實就是,她媽媽背叛了她的爸爸,和季蒼搞在了一起,並生下了小涵。
“繼續說!”
“是我對不起你爸爸,是我爲了幫季蒼開公司,所以做假賬從我和你爸爸開的公司挪用公款。後來,公司就出了事情……”金玉鳳癱倒在地上,斷斷續續說着,“你爸他借了高利貸,沒錢還了,想不開……他第二天就跳樓了。”
“呵呵……”季凌菲冷笑起來,“很可笑,真的肯可笑,竟然是我媽媽害死我爸爸……”季凌菲衝了過來,拽着金玉鳳,用力搖晃着她,“你害死他,爲什麼你還有臉活着!爲什麼你不去死!爲什麼要這樣,爲什麼!爸爸臨死的時候還讓我照顧好你和小涵,他臨死的時候都不知道你背叛了他!”
夏澤辰聽到裡面的動靜,立刻就擰開了門,看到季凌菲又情緒失控,他一步衝過來抱住她:“凌菲,鬆手,冷靜一點兒!”
“是她害死了我爸爸,居然是我媽害死了我爸爸!”季凌菲打着她,眼淚橫飛,最終昏倒在夏澤辰的懷中。
“凌菲……”
“小菲!”
夏澤辰抱起季凌菲就外衝,金玉鳳站起沒走兩步,腦袋就頭疼欲裂,也昏倒在地上。
“金姨!”
季凌菲是因爲情緒太激動才昏倒的,醒來的時候,人已經躺在家裡了。她睜開眼是一片空洞,造化弄人,多好的一句話,眼淚順着臉龐滑落。所有的傷與痛,還是邊際的蔓延過來。讓她疼了這麼多年,竟然是……她媽媽和她的養父害死了自己的父親。
夏澤辰進了門,看到季凌菲醒了,她又在哭。夏澤辰走到了牀邊,抱起了她:“想哭你就哭吧,別憋着。”季凌菲靠着他,聲的哭起來,後來越哭越大聲,小薇站在外面,心中也泛疼,是她家這個大少爺又欺負少奶奶?可兩個人現在都好好的啊。而且,季凌菲是昏倒着進來了的,夏澤辰很緊張。
“小薇,去幹活。”鍾伯陰森森的出現,小薇嚇了一跳,擔憂的說:“少奶奶哭得好傷心啊,是少爺又惹少奶奶生氣了。”
“是你該打聽的嗎?”鍾伯問道,小薇撅撅嘴,就下了樓。鍾伯也聽着季凌菲哭着,應該不是這小兩口又吵架了。鍾伯也離開了。
“是她和季蒼害死了我爸,是她害死了我爸……”季凌菲不斷重複着這幾句話,夏澤辰拍着她。
這時,季凌菲的手機就響了起來,夏澤辰拿過來是凌涵,他輕聲道:“是小涵。”隨即,他就接通了電話,季凌菲抽噎聲也小了。
“姐,你在幹嘛呢?”
“小涵?你姐剛睡着。”夏澤辰道。
“姐夫啊。”季凌涵說道,“那你讓她睡吧,我晚點兒再給她打。”季凌涵就掛了電話,夏澤辰將手機放到一邊,繼續開解他老婆:“事情都過去了,別想了。爸爸在天上看着你和小涵,就希望你們幸福。你也說過去的就讓它過去,現在才重要。如果你一直爲了過去的事情傷心,孩子也會跟着你傷心。媽媽要是心情不好,對孩子可有很大的影響。”
季凌菲在他懷中又漸漸睡着了,夏澤辰將她放到牀上,躺在她身邊陪着她睡。如此過了兩天,夏澤辰一直陪在她身邊,她的心情纔好了一些,胃口也好多了。
夏朝林一如往常一樣打開報紙,卻看到一個報道稱:昨日,傳言天鴻公司董事長季蒼因偷稅漏稅被抓。記者多方求證得知,消息基本屬實,季蒼已被執法部門採取強制措施。
“蘭晴,你快看!”夏朝林拿着報紙去找蘇蘭晴。
而幾乎同事,陸涵也被肥哈告訴一個驚人的消息,說季邵文挪用他爸公司的錢去賭博,結果輸得一塌糊塗,竟然鋌而走險去販毒,結果被警方當場抓獲。
兩個消息同時報告給了夏澤辰,夏澤辰也一驚,季邵文販毒被捉一定是完蛋了;季蒼因爲偷稅漏稅被抓,也算是完蛋了。
天理循環報應不爽,事事變幻莫測,今天害了別人,遲早也會被人害,換成一句話出來混的,早晚是要還的。
夏澤辰掛了電話,見季凌菲站在外面,她心情好多了,他的心情就好多了。夏澤辰走出去,摟住她:“想不想出去散步,我陪你去。”
“你已經在家陪了我幾天了,不要總因爲就耽誤公司的事情。”季凌菲溫柔的說道。
“我有兩個消息想告訴你。”夏澤辰說,季凌菲轉頭看着他嚴肅的表情:“什麼消息?”
“你要安靜的聽我說完。”夏澤辰說道,他吸了一口氣,又吐出來,那模樣逗得季凌菲笑了:“你倒是說啊。”
“第一……”夏澤辰吻了她的臉頰一下,才慢慢說,“第一就是,季蒼偷稅漏稅,現在已經被抓了起來,公司也被查封了,徐芳跑路了,現在警察還沒有捉到她。第二,季邵文因爲賭博而去販毒,也被警方捉獲,聽說很可能會是期徒刑。”
季凌菲一僵,久久的沒有緩過神兒來,她只聽着夏澤辰說着:“季蒼害死你爸,現在是罪有應得;徐芳和季邵文也是罪有應得。”
罪有應得……
只不過還沒來得及消化這個消息,小薇就拿着季凌菲的手機跑過來了:“少奶奶,你的電話。”
季凌菲接過來,夏澤辰看到又是季熙景,眉頭微皺,季凌菲的心情剛好兩天,這個季熙景又來打過電話了,純碎是來添堵的。夏澤辰拿過電話就掛斷了:“不要接,你心情纔好兩天。”一會兒手機又響了起來,還是季熙景。
“接了吧。”季凌菲從夏澤辰手中拿過電話,接通:“熙景,有事嗎?”
“金姨吞安眠藥自殺了!”那邊傳來季熙景的聲音,夏澤辰也聽到了,感覺到季凌菲又一僵,“我和雨珊現在就在醫院,小菲,真要把金姨逼死了,你才滿意,解恨嗎?我今天剛知道我爸的公司出事了,我爸被抓了,他另一個兒子季邵文因爲販毒也被抓了。這樣報應還不夠嗎?你還想來看看金姨,就來醫院吧。”季熙景掛了電話,手機從季凌菲的手裡滑落,就像幾年前聽到有人跟她說,小涵自殺了一般,世界都崩潰了。
“澤辰,我們去醫院!”
她恨她媽媽的同時,也愛着她媽媽,始終是骨血相連的親人,而且還是母女。
血濃於水,就像她和小涵,兩個姐妹雖然是同母異父,但早就沒了嫌隙。
當夏澤辰開車趕往醫院的時候,季凌菲坐在車內,回想着小時候的點點滴滴,學生時代的點點滴滴,她恨過去嗎?現在的她是幸福的,她也沒有恨過過去,只是想起她媽媽的離開,丟下小涵和她不管,她便是痛,卻沒有多少的恨。
偏巧,這時凌涵又來電話了,季凌菲接通,小涵就在那邊說道:“姐,你和姐夫去哪裡了?我到家了啊。”
“小涵,你回來了?”季凌菲握緊手機,小涵也在這個時候回來了。
“是啊,我本來想給你一個驚喜,可你不在家啊。累死我了,你和姐夫去哪裡了?”季凌涵白帶着一堆禮物回來,小薇抱了一大抱。
“小涵……”季凌菲看了夏澤辰一眼,他伸手握了握她的手,知道她要告訴季凌涵了。
“姐,你怎麼了?”季凌涵聽出她姐的口氣很沉重。
“媽媽回來了,她現在在市醫院,你也過來吧,過來的時候給我打個電話。”季凌菲說道,嘩啦一聲,小涵手裡的禮物都掉了,“姐,你沒騙我?她回來了?”
“是……媽媽回來了。”
“她……還有什麼臉回來!我不去,我不見她!”季凌涵當即就怒道。
“她得了腦癌晚期,現在又吃下了安眠藥,正在醫院搶救。小涵,你真不想見她嗎?”季凌涵一句話,讓季凌涵呆怔當場。
“過來吧,聽話。”季凌菲掛了手機,靠在車座上,她和小涵的選擇,愛或者恨。
真的不想那個人出現嗎?不是的,她和小涵其實都殷切的盼着那個人的出現,可是一等就是十多年,這種希望慢慢變成了絕望,再也看不到任何的稱之爲希望的東西。所以,她和小涵再也不談那個人……可即便絕望着依舊等待着,這一天,那個人出現了,以最想不到的方式見面,以最想不到的結果。
當趕到醫院的時候,只有雨珊在那裡。雨珊看他們過來,道:“小菲,你終於過來了。”
“她怎麼樣了?”
“多虧了發現的早,已經催吐、洗胃過了,金姨現在沒有生命危險了,但要過兩天才能醒過來。你們進去看看吧。”雨珊說道,又拿出一張紙:“這是金姨留下的遺書。熙景去處理他爸爸的事情了,熙景讓我轉告你,媽媽只有一個,希望你和小涵能放下對她的恨,讓她安靜走完剩下的人生。”
季凌菲拿過那張紙,推開了病房門,看到她媽媽躺在病牀上,她正吸着氧氣熟睡着。季凌菲轉過了頭,心疼又蔓延上來,夏澤辰也要跟着進去,雨珊拉住她:“你讓她和她媽媽單獨待會兒吧。”
季凌菲慢慢走過去,看到了她媽媽蒼白的臉,染黑的頭髮已經又出現了白髮。想起小時候看到,她覺得媽媽是這個世界上最漂亮的人,恍然間,她媽媽也已經老了。
人的一生,只有親情從出生就開始聯繫着你,一直到老。即使父母有一天不在了,他們依舊是一個人心中最溫暖的牽絆。
眼淚吧嗒吧嗒的落下來,季凌菲打開了那張紙,紙上只寫着幾個字:我對不起女兒,對不起丈夫,我會以死贖罪。我只希望我的兩個女兒小菲和小涵能幸福快樂。女兒,是媽媽對不起你們。媽媽死了以後,只求你們一件事情,把我和你們的爸爸葬在一起,媽媽會在天國好好照顧爸爸。絕筆。
季凌菲捂住了嘴,心比一次一次的更痛。
當季凌涵也趕到醫院時,夏澤辰正在門外等着,見小涵幽靈一般的過來。
“你媽媽就在裡面,你姐也在裡面,進去看看吧。”夏澤辰推開了門,季凌涵就一步一步的走進去。見到病牀上的人,呆立在那裡。
“姐……”季凌涵失魂落魄的喊了一聲,季凌菲擦乾淚,轉過身:“小涵,過來。”季凌涵站在那裡半晌,才慢慢走過去,看着躺在病牀上的人。
季凌菲攥住了妹妹的手:“她就是媽媽,她回來了。她說對不起我們,所以吃了安眠藥,要去天國陪爸爸。”
季凌涵盯着她媽媽,搖着頭:“我沒有媽媽,我沒有這樣的媽媽!她爲什麼還要回來!她爲什麼不直接死在外面,爲什麼還要回來!姐,她不配當媽!姐,我們走,我不會認她,不會!”
“小涵!”季凌菲一呵,小涵又安靜下來,季凌菲又低聲說,“她得了腦瘤晚期。小涵,就算我們恨她,她也是我們的媽!我們要恨她一輩子嗎?如果,她真的死了,你就會覺得開心嗎?我們一直在等她回來,等到了絕望,還是一直等着,不就是想問問她,爲什麼這麼狠心拋下我們。小涵,這些恨真的還這麼重要嗎?聽姐的話,留下來,我們一起等她醒過來。”
季凌涵撲倒季凌菲身上:“姐,我恨她,我就是恨她。哪個當媽的會拋棄自己的孩子,她卻把我們當破布一樣拋開,這十幾年都不管不問。我不能原諒她!”
“滴答,滴答,下小雨啦,柳樹說,下吧,下吧,我要發芽。梨樹說,下吧下吧,我要開花。麥苗說,下吧,下吧,我要長大……”季凌菲又輕哼起了小時候媽媽經常給她們唱的兒歌,季凌涵漸漸安靜下來。
“一輪明月在天上游蕩,青石板的路上,灑滿銀色的月光,好像是一條,一條月亮河,在我們身旁悄悄地流淌。我們是一羣月亮河邊的孩子,望着月亮在幻想。明月穿過雲層在遊蕩,心兒像小船,穿過雲的波浪。小船兒載着,載着我們的童年,在月亮河裡飄向那遠方。我們是一羣月亮河邊的孩子,在月亮河畔成長……”
夏澤辰在外面聽着,卻始終沒有進去。
這個時候,她們的媽媽的手指動了動,竟奇蹟般就睜開了眼睛,聽着那熟悉的兒歌,她也輕哼着:“一輪明月在天上游蕩,青石板的路上,灑滿銀色的月光,好像是一條,一條月亮河,在我們身旁悄悄地流淌……”
季凌菲的聲音漸漸消失,季凌菲聽着她媽媽唱着,季凌涵也一震,慢慢轉身,看到她們的媽媽慢慢坐了起來,一邊流淚一邊輕哼着,看着兩個已經長大成人的女兒,慢慢伸出了手:“小菲、小涵……”
“媽……”季凌菲抱住了她媽媽,失聲喊了出來,她媽媽也抱着她:“小菲……我的乖女兒,”同時伸手伸向小涵:“小涵,媽媽也好想你……”
小涵看着那隻手,記憶中的那隻手也曾拉着她,說:“小涵,我女兒真乖。”
“媽……”所有的恨還是化成了最真實、最真摯的感情。小涵也撲倒了她媽的懷中,母女三人抱頭痛哭。
“小菲、小涵,我的女兒!是媽對不起你們!”
“媽……”
夏澤辰推開門看到那裡的一幕,眼中也有了淚水閃着,男兒有淚不輕,他擦乾淚又關上了門。
季凌菲因爲懷孕也不能一直陪着金玉鳳,金玉鳳是提前清醒過來的,醫生檢查過她的病情,說她的腦瘤已經到了危險時期,即使做手術機率也不大,但如果不做手術死得更快。
即使最終季凌菲和季凌涵抱着金玉鳳失聲痛哭,也並不代表她們母女之間所有的嫌隙立刻都不介意了。小涵在那裡陪着金玉鳳,她還不知道季蒼已經出事的消息。小涵和季熙景算是真正有血緣關係的親人mdashmdash同父異母。
季家的關係很複雜,她和小涵是同母異父,小涵又和季熙景、季邵文是同父異母。如今她母親金玉鳳也回來了,季蒼卻進了監獄。
待金玉鳳再睡下之後,季凌菲拉着凌涵的手:“跟我出來,我要告訴你一些事情。”
凌涵跟着她出來,季凌涵眼中還有眼淚:“姐,她的病怎麼樣?”
“就算成功的機率不大,我和澤辰也商量要讓她做手術。”季凌菲揉揉凌涵的頭髮:“你不恨她了?”
“她都這樣了,我還恨什麼。”季凌涵說道,她和她姐經歷的太多了,如果不是都放棄了對別人的恨,對生活的恨,她們現在生活都會是痛苦的。
“小涵。”季凌菲說道,“季蒼因爲偷稅漏稅已經被抓了起來,公司也被查封了;季邵文因爲販毒被抓了起來;徐芳逃跑了,現在還沒有抓獲。”季凌菲看着凌涵呆滯的神情:“熙景哥也沒有恨過季蒼,他也是你的生父,你要怎麼做,姐姐都不會攔着你。”
季凌涵愣在了那裡,顯然因爲這個消息太過突然。
在她心裡,她的父親永遠是季寶峰,一直牴觸着季蒼,但如今聽到季蒼鋃鐺入獄,依舊有種被雷劈中的感覺。
季凌菲摟住了季凌涵:“小涵,姐會一直在你身邊,不管你做什麼,我們都支持你。”
“姐。”季凌涵哭了起來。
最終,金玉鳳在季凌菲與季凌涵的勸說下,同意做手術。對金玉鳳來說,她在有生之年還能看到兩個女兒,並且求得她們原諒,她已經了遺憾。只是一直唸叨着對不起她們的父親。關於季蒼進牢一事,她們也瞞着金玉鳳,怕她有情緒上的波動。
手術的時間是漫長的,季凌菲挺着肚子一直和季凌涵、季熙景在外等着。夏澤辰當然也是陪護,他握着季凌菲的手:“累嗎?還是我這裡等着,你回家等消息吧,一有消息,我就打電話給你。”
“是啊,姐,你現在有身子不方便,還是回家等消息吧。”季凌涵也說。
季凌菲搖搖頭:“我沒事,在家我更難受,還是在這裡等着吧。”
“小菲你放心,金姨她一定不會有事的。”季熙景也說。
季凌菲攥緊了夏澤辰的手,夏澤辰摟過她,讓她靠在自己身上:“咱們的孩子還沒見過她外婆,老天是不會那麼殘忍的。”
季凌菲點點頭。
陸涵買了一些吃的過來:“都吃點兒東西吧,還不知道要等多久呢。”
季凌菲搖搖頭:“我吃不下。”
“還是吃一點。”夏澤辰說道,季凌菲這才勉強吃了一點。
陸涵拿了粥和包子走到季凌涵身邊:“你也吃一點。”
季凌涵擡頭看他,陸涵道:“還不知道要等多長時間,你吃點東西才能繼續熬下去。”
季凌涵接過來低頭默默地吃着,陸涵還在一邊提醒道:“粥是燙的,小心點兒喝。”
蘇蘭晴也打過來幾個電話,夏老爺子在家陪着她等消息。
時間滴答滴答地走着,像是要把人等得望眼欲穿一般。終於手術結束,嘩啦一聲,衆人都從椅子上起來了,朝着醫生走過來,七嘴八舌地問着手術結果。
醫生摘下口罩:“手術很成功。”
衆人大喜,季凌菲激動地抱住了夏澤辰,眼淚不禁落下來。季凌涵也很激動,和陸涵四眼相瞪,陸涵剛想走過去“順手牽羊”抱一抱,金玉鳳就被推了出來,季凌涵立刻湊了過去。
金玉鳳手術成功,總算讓季凌菲放下心來。是夜,夏澤辰抱着她:“今晚總算可以睡個安穩覺了。”
季凌菲微笑,這些日子因爲總擔心金玉鳳的手術,所以她經常睡不好,連帶着夏澤辰也睡不好。季凌菲握着他的手,心中有許多感動和感想:“我真的感謝老天爺,讓我得到這麼多的幸福。”
“那我也要感謝老天爺,讓我們在一起。”
“夏澤辰,我們要好好地在一起,好好地孝敬爸媽……”
“還有這個小調皮,我們一家人要一輩子在一起。”
季凌菲帶着幸福的微笑依偎在他懷裡睡着了,夏澤辰輕輕吻了她一下,心中亦充滿了幸福之感。
小涵還是去看了季蒼,回來後悶悶不樂,季凌菲勸慰她時,小涵忽然擡頭說:“姐,能不能讓姐夫幫他找個律師?”
季凌菲微點頭,小涵撲進她懷中哇哇大哭:“我討厭他,我真的討厭他。可看到他那個模樣,我又難受。嗚嗚……我真的討厭他……”
如今季家敗落,人人避之不及。夏澤辰、蘇蘭晴還有夏朝林聽到季凌菲想給季蒼找個律師,並不是十分同意,畢竟季蒼害死了季凌菲的親生父親。但小涵至今不知道是季蒼害死了季寶峰,季凌菲也不讓夏澤辰告訴小涵。
最終,夏澤辰被說服,蘇蘭晴見季凌菲都能放下仇恨,她也不再反對。夏老爺子雖然還是不同意,但老婆和兒子都倒戈了,他最後也只得放下成見。
季家的生活依如從前一樣平凡而不平凡,全家都集中在一件事情上mdashmdash即將出世的寶寶。
很快到了季凌菲臨產的日子。
季凌菲被推進了產房,一羣人在外面焦急地等待。
夏澤辰更是坐立不安,來回地走,活像他在生孩子。季凌涵看得頭大:“你能不能別走了,我看着好煩。”
“小涵,你就體諒體諒吧,這是做爸爸的人了。”顧紅在一旁說。
柏銘依走過去,拍拍夏澤辰的肩膀:“彆着急,大人和孩子都會平安事的。”
但夏澤辰根本控制不住自己,各種緊張,各種慌張,總覺得時間好像停住了,以年的速度跨越着。
蘇蘭晴和夏朝林也等着,夏超林握着她的手說:“看到他就像看到我們當年,你生產時,我也是在等焦急的等着。”
蘇蘭晴笑了笑,兩個老人心中始終有些遺憾,那時應該多陪陪夏澤辰的,等後悔了,才發現,兒子已經長大了,而且還長得那麼“歪”,要不是經歷了和季凌菲這一場傷筋動骨的愛情,現在還不知道要“歪”到哪裡去了。
慶幸的是,夏澤辰終於被矯正了過來,而且愛老婆如命,不會像他們一樣錯過最幸福的時光。
陸涵過去取笑道:“這要當爹的就是不一樣,銘依,你看他現在是一個多麼可歌可泣的老公。等我兒子出生了,我一定會拿你的事蹟教育我兒子,千萬別跟你犯渾時學,那要受多大的罪。”
夏澤辰的心思完全不在這兒,倒是柏銘依一愣:“你兒子?你什麼時候有兒子了?”
這話引起的轟動不小,季凌涵擡頭驚怔地望着他。顧紅看了季凌涵的表情,也附和道:“對啊,你什麼時候有兒子了,我怎麼不知道?陸涵,你太不厚道了,連有兒子都不告訴我們一聲。”
“我當然有兒子了,我乾兒子不正在裡面出生嗎?”陸涵繼續笑道,夏澤辰這時纔回過頭:“誰是你乾兒子?”
“你兒子啊。”
“我兒子……我閨女纔不要你這樣的乾爹!”
“夏澤辰,你這樣重女輕男不好,這真要是兒子怎麼辦?”
“是就是,以後再生個女兒。”
“你丫的掉進女兒迷了吧。如果凌菲生的是兒子,你看我不告訴她,看她怎麼收拾你。”
“咱們幫着凌菲一起收拾他。”柏銘依笑道。
那三兄弟一人一句,到是緩和了夏澤辰的緊張。季凌涵低下頭,神色不清。
哇的一聲脆亮的啼哭,讓所有人的表情都怔住了。
“生了。”陸涵推了夏澤辰一把。
“生了,生了,生了……”蘇蘭晴激動地握緊夏朝林的手,夏朝林也是很激動。
“我姐生了!”季凌涵抱住顧紅大叫起來。
只有夏澤辰還傻傻地站在那裡,當醫生說生了,是個男孩兒,母子平安時,衆人都鬆了一口氣。
護士把孩子小心地抱了出來,夏澤辰顫抖着手把孩子接過來,整顆心都在撲通撲通的狂跳。看着那張小小的人兒,早已忘了男孩兒女孩兒的重要,他的世界剎那間像是又被打開了一扇門。
這是他和季凌菲的孩子,他終於當上爸爸了。
夏澤辰把孩子小心翼翼地交給了蘇蘭晴,蘇蘭晴滿是幸福的笑容:“我們有孫子嘍……”
季凌菲被推了出來,夏澤辰握住了她的手:“我們的孩子出生了,是兒子。”
季凌菲虛弱的點點頭,露出一絲幸福的笑容。
……
轉眼幾個月過去了,季凌菲和蘇蘭晴現在整日都圍着孩子轉。孩子很健康,而且長得很漂亮,綜合了其父母的優點。張曉玲直感嘆,這以後就是一個不知要讓多少少女芳心盡碎的小帥哥啊。
經過一家人的商議,給孩子起名爲mdashmdash夏熙堯。
夏澤辰也光榮從寵老婆一族榮升爲溺孩子一族。和陸涵談起老婆孩子時,滔滔不絕,幸福溢於言表,讓陸涵嫉妒得牙癢癢,就想把乾兒子搶過來,自己來養。
季凌菲剛把孩子哄睡着,顧紅就來了。
顧紅看過孩子:“真漂亮,像你。”
季凌菲拉住顧紅的手:“你要喜歡,就趕緊和柏銘依生一個。”
“我也想生啊。”顧紅看着夏熙堯,滿眼都是喜愛之情。
“那你和柏銘依打算什麼時候結婚?”
顧紅坐在她旁邊:“可能要再過一陣時間。”
“爲什麼?”季凌菲恍然大悟,“難道是他母親?”
顧紅笑了笑:“他母親還是不同意我和他交往。”
“他母親怎麼那麼固執,是兒子的幸福重要還是他們的面子重要?”季凌菲皺眉,“那你們怎麼辦?柏銘依他不會……”
柏銘依不會爲了孝道就又和顧紅分手吧?
數次季凌菲慶幸,她遇到蘇蘭晴這樣一個婆婆。但凡遇到一個強勢的婆婆,她現在都不可能和夏澤辰在一起了。
“你們不用擔心我們了。我和銘依會盡量說服他父母。如果他們實在不能接受我們,我們就先結婚,再慢慢說服他們。”顧紅說道。
“嗯,千萬不要再隨意放棄自己的幸福了。你和柏銘依太不容易了。”
“有你和夏澤辰做前車之鑑,我們現在真的很珍惜現在的幸福。”顧紅打趣道。季凌菲推了她一下:“我爸和柏銘依的父親是至交,實在不行,就讓我爸去做做他們的思想工作。”
“這倒是個好辦法,我回去和銘依商量商量。說不定夏伯父真能幫到我們呢。凌菲……”顧紅笑着道,“看到你現在和澤辰這麼幸福,我們都很欣慰,你也要好好抓住自己的幸福哦。要是夏澤辰這小子敢欺負你,我們都會幫你出氣。”
“謝謝,我現在真的很幸福。”
送走顧紅,季凌菲呼吸着清新的空氣。
這次,她會牢牢把握住自己的幸福。
不遠處,夏澤辰下了車,看到季凌菲,滿目溫柔。
“老公!你下班了?”季凌菲迎過去,抱住了夏澤辰。
“咦,今天怎麼這麼熱情?”
“你不喜歡?”
“喜歡,你要是天天這麼對我,我更喜歡。”
“好,那我就天天這樣對你。老公,我愛你。”季凌菲親了夏澤辰一下。
“我也愛你。”
我愛你,比任何人都愛你,一生一世只愛你一人。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夏澤辰牽着季凌菲的手朝房子走去。
幸福,瀰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