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嗎?其實我老公,曾經也對不起我過。”
女人清冷淡雅的聲線在空寂的樓頂旋繞,雖是訴說,卻透着一股子的感嘆和笑意。
陽光穿透過雲層,傾瀉在女人的全身,她烏黑的長髮彷彿打上一絲金色的光芒。
身段纖長,肌膚白皙。
濃厚,穩重,帶有一個成熟女人的風韻和柔軟。
明豔清冽的眸光裡,更是盛滿讓人心安的踏實感。
這樣一個女人,男人也會辜負?謝小姐覺得不可思議,“嚴太太,嚴醫生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情?”她後知後覺的想起,其實嚴醫生也是挺好的人。
在媽媽住院的這段時間裡,他一直都很關注媽媽的病情。
有時候還會坐下來,和媽媽聊天,她平時上班忙,晚上有時候還會應酬,有些時候晚上過來,別的醫生早就下班了。
可嚴醫生還在媽媽病房裡,給媽媽一個平板電腦,而後他指着平板電腦,在那裡說着什麼。
等她走近,嚴醫生又會跟媽媽眨眨眼睛,接着絲毫不告訴她,他們到底是在談論什麼事情。
媽媽也說,這是她和嚴醫生之間的秘密。
媽媽說這話的時候眉開眼笑,她感受的到她的開心,於是,也不會多問。
這樣一個好醫生,曾經也做過對不起自己老婆的事嗎?
謝小姐疑惑,她明明從這位嚴太太的神情裡,感覺到了一股傷痛的味道。
喬夏看到了謝小姐眼中的求知慾,她勾了勾脣,卻發出了一聲輕嘆。
她沒有靠近謝小姐,而是也走到了頂樓的邊緣,風揚起她的長髮,她的周身好似突然揚起一股落寞沉寂的氣場。
“嚴太太!”謝小姐下意識的想提醒喬夏不能再往外走了。
可是,喬夏不聽。
她穿着高跟鞋,一小步一小步的,沉穩而堅定的走向了頂樓的最邊緣。
衆多看客全都呆了,尤其是距離她們三人最近的醫院領導,無不是捏起了拳。
這位神秘的嚴太太明明之前還說的很好的呀,那位病患家屬神情明顯的動搖了,可她現在又自己走到那邊緣做什麼!
尤其是她那種,似乎會跳下去的神情!
此刻,有恐高症的看客已經看得腿軟。
而現在不過過去五分鐘,警察局的人還沒趕到。
這要是真的跳下去,那……
不知何時,嚴醇風也收斂起了那副鎮定模樣,他同樣蹙着眉衝她大喊了一聲:“喬夏!”
他不能掙扎,他和謝小姐同樣站在邊緣地帶。
喬夏回過頭,衝他微微一笑,此刻的她,已經站在了最邊緣的地方。
或許只要一陣風颳來,她沒有站穩,整個人就會跌下去。
“謝小姐,你看啊,這裡挺高的,一眼看過去,Z市的繁榮和昌盛大都能印在眼裡。”喬夏笑得的恬淡,側過頭看緊盯着她不放的謝小姐:“除了你媽媽,你心裡還有牽掛的人嗎?”
謝小姐搖頭:“我爸爸兩年前就過世了,我是獨生女,其他親戚也不親,至於朋友……”謝小姐臉色有些難堪,“從小到大,都沒有什麼人
來親近我,和我做朋友。”
喬夏脣角動了動,正想說什麼,餘光卻掃到謝小姐身後,一個穿着身上捆着繩索的男子,趁着謝小姐面對她的空隙,緩緩的衝謝小姐和嚴醇風靠近。
見她看過來,他比了一個稍安的手勢。
似乎,是個便衣警察。
此刻,他距離她兩的位置並不遠。
喬夏不再看他,原本的話到了嘴邊也跟着這情況一變。
現在,只要拖延一點時間就好。
“謝小姐,沒有什麼人來親近你,和你做朋友,這同樣並不代表什麼,你看,我們現在不也是相談甚歡嗎?朋友,勉強來的並沒有什麼意思。”她笑着歪歪頭,“還有,你知道我爲什麼走到這麼危險的地方嗎?”
“爲什麼?”謝小姐不解。
“因爲,我怕你傷害了我的丈夫,謝小姐,也許你聽完我丈夫曾經做的對不起我的事情,那也許你也不會想着這麼年輕就結束掉自己的性命了。”
謝小姐搖搖頭,笑出了淚:“不管你說什麼,我都不想活了,我沒有朋友,連這個世界上最後一個對我好的人都因爲我去世了,你說我活着還有什麼意義?你知道嗎?我媽媽血崩的突然,連最後去世的時候都沒閉上眼,還是我給她合上的,那一瞬間我眼前空白,等我回過神來的時候,我意識到我再也不能看到我媽媽聽我說話,再也不能看到我媽媽溫柔的摸摸我的頭,聽到她告訴我什麼都不要怕,有她在,她會守護我這些話了。”
她越說,神情突然變得極爲悲切,“我媽媽沒了,是我害了我媽媽,她都這樣了,我不應該還把煩心事說給她聽,都是我的錯。”
“媽,我錯了,你回來好不好,曉曉看不到你,曉曉會害怕,曉曉以後可怎麼辦。”
喬夏蹙眉,謝小姐情緒這樣激動可不好,“謝小姐……”
她的話被嚴醇風打斷。
“謝小姐,你不是一直都很好奇,你媽媽臥牀的那段時間,我到底陪着你媽媽在討論什麼事情麼?”嚴醇風的聲線收斂了往常的邪肆與風,流,此刻寬厚異常,“其實,她一直在看婚紗,她告訴我,她想要在你結婚的時候,能夠穿上她親自給你挑選的婚紗,但是她覺得自己眼光不行,深怕她挑選的婚紗你會不喜歡,她說讓我以男人的視覺,給她提意見,所以纔會讓我有空就幫她一起看看款式。”
嚴醇風輕抿着脣:“她知道自己的情況,生怕有一天去的倉促,所以,在入院不久就開始給你未來的生活做準備,挑婚紗只是其中一見,隨着化療的次數增多,她的精神也早就越來越差,你自己也應該知道,她大多數時間必須要打上鎮定才能讓自己疼的不那麼厲害,但是就算是如此,她只要一醒來,就會繼續安排她所能幫你安排好的東西。”
“你媽媽,真的很愛你,她希望你能夠在沒了她之後,帶着她對你的期望好好的活下去。”嚴醇風的聲音陡然凌厲起來:“母愛向來如此寬厚,那作爲女兒的你,現在冷靜的想一下,是選擇對你媽媽又個交代,不讓她失望,還是選擇跳下去一命嗚呼,做一個世界的逃兵。”
“我……”
謝小姐已經淚流滿面,可是此刻,心
內明顯掙扎的厲害。
喬夏看着那便衣警察越走越近,最後三步,二步,一步……
就是現在!
“謝小姐!”喬夏再次喊她。
謝小姐下意識的擡起頭,下一秒,她整個人被便衣警察從身後抱住,連帶着嚴醇風,往一邊地上倒去。
……
警方趕到的時候,謝小姐已經被強制的帶下了樓,她已經沒有了怒極的猙獰,此刻懵懵懂懂的,眼神遊離,似在思考着什麼。
後面的事情,喬夏沒在管,在便衣撲倒謝小姐和嚴醇風的時候,她也從樓頂邊緣退了回去,然後皺着眉,起身離開。
她想,自己這個沒有進行過專業訓練的人,談判水準並不好。
剛纔她的一番話明顯讓謝小姐的情緒變化極大,如果不是嚴醇風的及時出聲,毀掉了謝小姐的注意力,恐怕後果當真不堪設想。
走出醫院,喬夏輕吐了口濁氣。
這時,身旁有車在她身邊停下。
車主人搖下窗戶,她看到了已經換上自己衣服的嚴醇風。
他脖子上,被水果刀誤傷,帶了一個ok繃。
“上車吧,我想請你吃頓飯。”他直接表明來意。
喬夏挑了下眉,笑了笑,“可以。”她雖然不知道他什麼背景,但是好歹兩個人也算一起經歷過一次生死關了,你來我往的幫助,那吃頓飯完全沒什麼問題。
君子之交淡如水。
喬夏坐上車,繫上安全帶,就聽到嚴醇風說:“你走到邊緣那會兒,我還真有種錯覺你有跳下去,跟着那女人一起一了百了的意思。”
“我很惜命。”喬夏聳肩,“倒是你,上次看到你明顯身手和反應都不錯,竟然由着她挾持,我看你纔是不要命了吧。”
嚴醇風哈哈大笑,眼瞼一挑,“我是給你一個救我的機會。”
“……你這話就算說的再認真,也沒人信。”
“恩,你喜歡吃什麼菜?中餐西餐,日本料理還是……路邊攤?”
喬夏愕然的看着他,路邊攤?
嚴醇風怎麼看也不像是會吃路邊攤的人。
“你不要太錯愕,我最近確實覺得路邊的東西味道還不錯,不過你放心,我買的地方可不是你想的路邊那種地方。”嚴醇風衝她眨眨眼,“我都是看了什麼材料後,回家百度查原材料,然後自己做的。”
“……”
喬夏心想,這人不僅性格隨性,生活也倒是肆意。
不可否認,這樣的人,這樣的生活,挺好的。
她看向了車窗外:“中餐吧。
“好。”嚴醇風點頭,這是,他的手機卻響起。
他帶上耳機接通,幾秒後,喬夏明顯的看到嚴醇風脣角的笑意都收斂淡化了許多。
那邊說了什麼,他最後只回了知道了三個字,就掛了電話。
嚴醇風側過頭衝她一嘆,“喬夏,你跟我一起回家吧,家裡打來電話,說今天中午是家宴,好歹你也是我的救命恩人,恩,只要你跟我一起去,有百分之90的概率,你會獲得一份不錯的心情,算是我報答你的吧。”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