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黑色的文件夾重重地砸在夏菡面前的大理石桌面上，凌冽的風撩起她蓬亂的頭髮。她剛從殯儀館回來，衣服還沒有來得及換，頭前的白花和臂上的黑色分外刺眼。
“這是離婚協議書，江南已經簽好字。”她的婆婆鄧文芳站在對面，雙手抱着胳膊，十分不耐煩地以居高臨下的姿態看着她。“當初攀親家的時候說的可真好，現如今出事了，就只會一頭栽進海里餵魚，我白家近一千萬就這麼打了水漂，到頭來連個債主都沒有。”
“我父母已經去世了，他們的債……”
“你可別說什麼他們的債你來還的話。”鄧文芳輕蔑地笑着，臉上已經拋卻了往日的笑容，只剩下憤恨和不甘。“你父母的公司宣告破產，債主們早就把能瓜分的都分了，就連你家那破房子都沒放過，也就是我好心，還留你給你口飯吃，否則債主們早就抓了你熬湯喝，現在風頭過去，我想你應該懂得感恩吧。”
“但是我和江南……”
“你和江南本來就是一場政治婚姻，利聚而來利盡而散，前後不過三年的光陰，你又沒有傳宗接代，有什麼割捨不下的。”鄧文芳咄咄相逼，根本就不給夏菡回嘴的時間，她是有備而來，有着此事必達成的決心。“再者說，離個婚就省去上千萬的債務，我要是你，那可得跪謝才行。”
“江南也同意？”夏菡手足無措地坐在沙發上，她並不是接受面前的事實，而是無法在父母雙雙自殺去世的噩耗中外在加上一個婚姻失敗。她和江南三年來幾乎從未紅過臉，雖說是政治婚姻，但江南彬彬有禮脾氣甚好，她也經常夫唱婦隨與他恩恩愛愛，所以從來沒想過他會這樣毅然決然地簽下離婚協議，毫不顧惜這些年的枕邊之情。
“你不認識字嗎？”鄧文芳翻開協議書，在最後一頁上那個她熟悉的簽名上點了點。“我們都很忙，你也不要浪費時間，因爲你家撈去我白家不少錢，所以你除了身上的這身衣服，其他的東西，什麼都不能拿走。”
“我想見見江南。”夏菡看着面前文件夾上觸目驚心的簽名，心中翻江倒海，她幾乎要吐出來，但又哽在喉口。她覺得無比噁心，卻又無從發泄。“我想見見他，我只要見見他，他親口跟我說離婚，我馬上簽字。”
“你還有臉見他？”鄧文芳很顯然失去了應有的耐心，她不耐煩地把筆打開，硬塞在夏菡的手裡。“快籤，簽完了我還有事。”
“我想見見江南，媽……”夏菡脫口而出的最後一個字，讓她瞬間淚流滿面，此生她再也看不到自己的媽媽了，這一聲媽多麼的難能可貴。“求你了，讓我見見他。”
“你別求我。”鄧文芳退後一步，臉上盡是厭惡的神色，生怕夏菡會撲上去。“江南不在家也不想見你，那些債主整天煩着他，你離開才能解脫，再拖下去，就是在害他！”
原來這就是白江南幾天都沒有回家的原因，是連她父母葬禮都沒出席的理由，也是他簽下離婚協議的決心。
原來……原來一切都是她自我欺騙，原來一切都是這麼的不真實，經不住一絲絲的考驗，他們的愛情也就像是碗中的明月，經不起微風的吹拂，更抵擋不了小石子的細微波瀾。
“我……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