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林絮還是沒能拒絕葡萄的請求。
在畫展廳旁邊的休息處，他們坐在落地窗邊的位置，給葡萄叫了個冰激凌，林絮一隻手捻着桌子上的煙，習慣性的想要抽出一根來。
但是，看着旁邊正埋頭苦幹的葡萄，卻順勢靜悄悄的將煙按了回去。
擡起頭，阮素晴正看着他，如水的目光，看的人心碎。
“素晴……”
“爸爸，你要吃嗎？甜甜的呢！”葡萄忽然拿起了自己添了一半的小勺子，挖了一勺的冰激凌，給他。
他只是自然的張開了嘴，咬了進去。
阮素晴瞪大了眼睛，看着林絮。
林絮有輕微的潔癖，不管是生活上，還是心理上，他不喜歡別人碰他的東西，不喜歡別人打斷他的話，更不用提，是這樣用別人用過的勺子……
不，或許自己的孩子是不同的。
阮素晴難過的想，她沒有孩子，或許不會懂得。
但是，她發現，她現在同樣不懂的，還有林絮。
“爸爸，我要去上廁所。”葡萄又說。
“好，我帶你去。”
“不用了，媽媽說男孩子不能進女生廁所，我自己可以照顧自己。”她跳下了椅子，林絮跟上她，看着她進了廁所。
他只能在門口靜靜的等着。
阮素晴跟在一邊，看着竟然守在女生廁所門口的林絮……
苦笑一下，她看着裡面畫着小裙子的女生廁所白色的門，“葡萄很依賴媽媽啊，她總是說，媽媽說，媽媽說……”
林絮薄脣動了動，卻說不出什麼話來。
阮素晴卻忽然，低頭抓住了他的手。
兩隻小小的手，握着他的大手，搖晃着。
滾燙的眼淚，啪嗒啪嗒的，落在他的手背上。
心，被慢慢的沾染，也跟着，一片的溼氣。
“明明知道，你已經是自知的了……但是爲什麼，知道你們這麼親密……我還是那麼難過，對不起，林絮，對不起，我該控制住自己的，可是我控制不住……”
林絮擡起頭來，頭頂，節能燈的白色光，晃的眼睛疼。
“不怪你……”他輕聲說。
阮素晴靠在了他的身上。
頓了頓，他伸手，拍了拍她的後背。
這時……
“爸爸……”葡萄稚嫩的聲音，含着怒氣。
阮素晴擡起頭來，就看見，葡萄紅着眼睛，瞪着自己。
眼中，已經沒了剛剛的親密，剩下的，全是敵意。
“爸爸，男孩子不可以抱女孩子，你怎麼可以抱女孩子！”
林絮心裡一沉。
似乎被葡萄戳中了什麼。
他從來不是個合格的父親，甚至過了這麼多年，才第一次親近了他的女兒。
可是，纔不過幾天，他好像已經沉溺在了父親的這個角色裡，以至於，現在，他首先想到的是，至少，在孩子的面前，他這麼做，是不對的。
“葡萄……爸爸……只是在安慰阿姨……誰跟你說，男孩子不可以抱女孩子，爲什麼不能抱。”徐自知又在亂教孩子什麼？
“因爲男孩子跟女孩子長的不一樣！”葡萄說的理所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