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昏沉沉間,我被鬧鈴的聲音吵了起來,意識馬上清醒起來,我迅速關上鬧鈴。看了眼薇薇,她還在她的病牀上熟睡,我輕輕地打開門,走到了樓下。儘管纔是6點多鐘的樣子,醫院已經有不少人了,勉強的清淨中時不時傳來幾聲人們說話的聲音。
拿着些包子回到病房的時候,薇薇正在坐在椅子上量體溫,旁邊站着一個清瘦的護士,戴着並不厚的眼鏡。看到我從門外走進來,她朝我微微地笑了笑,然後接過薇薇手裡的體溫計,放在眼鏡前面看了看,皺了皺眉,用清脆的聲音說道:“高燒還沒退,你先吃早飯,7點半的時候叫他帶你去輸液室輸液,然後9點半去做昨天安排的幾個檢查。”然後朝我點了點頭便靜靜地走了。
我將包子和粥放在旁邊的座上,“不用我餵你吧。”我淡淡地說道,其實心裡卻真有這樣的想法,只是“今生”的她現在和我還沒有親近到這種程度。我突然發現我對她的感覺現在竟也變得生分了一些。
她看了我一眼,像是沒有睡好的樣子,整個人看起來毫無生氣,連續的高燒把她搞得很疲憊。她沒有吃包子的意思,應該是因爲難受而不想進食。
我從飯盒裡拿出勺子來,舀了一小勺粥,緩緩地送到她嘴邊,她表現出拒絕的樣子。“吃一點吧,薇薇,吃完了早點去輸液,這樣才能好的快,痛苦纔會早一些結束。”
她並沒有理會我,而是把頭扭到了一邊,幽幽地說道:“我一點都不痛苦,我好過着呢。你逼着我喝粥才痛苦,看到你我更痛苦。”說完話便怔怔地看向了窗外。
最後薇薇還是沒有吃任何東西,卻多穿了一件外套,時不時的還會打哆嗦,眼角閃爍着晶瑩的淚花,緊咬着發白的雙脣。看到薇薇這副模樣,我的心雖不至於如被刀剮了一般,卻也是有些不舒服。不知道到底是什麼病症,可以連續這麼多個小時發高燒。“前生”的薇薇從未生過這種症狀。
直到8點多輸完了一瓶的液薇薇的氣色才漸漸好了起來,並吃了些東西,時不時地和我說幾句話。我一直在薇薇旁邊待着,我感覺我現在已經儼然和“前生”中在薇薇面前所扮演的角色差不多了。
輸完液做完幾項檢查已經是11點多了,不過還好不是我最壞的想象中的什麼厲害的病,只是感染了一種病菌才導致持續發了這麼長時間的燒。確定了症狀之後,醫生也開好了藥和針,明天就可以回學校了,只是需要注意保養一段時間。
“蘇鬆,感謝你從昨天以來對我的照顧,真是謝謝你了。”薇薇的氣色已經和正常的時候相差無幾了,不過她的話卻讓我感受到了他對我依然存在的客氣和生疏。
“不用客氣,誰讓我天生就這麼善良呢,呵呵。”我用自嘲一般的語氣說道。
“我現在已經好很多了,就不用你照顧了,你也落下了快一天的課了,快回去上課吧,要不然我會很不好意思的。”她笑着說道,只不過這樣的笑容只讓我感覺到了疏遠。
昨天的她,對我說話的語氣是多麼的自然、親分,今天卻又變的疏遠了,不知道薇薇天生就不喜歡與人太親近還是根本對我沒有感覺,我不免有些心灰意冷。我也笑着說道“好,你不用覺得不好意思,除了那本《倚天屠龍記》我還送了你另一個東西,只是昨天沒想起來告訴你,就在你病房裡的那個袋子裡,我就先不告訴你是什麼了?那我先回學校咯。”我佯作輕鬆的樣子。
“嗯,再見。”她朝我擺了擺手,禮貌卻讓人心碎。
我邁着沉重的腳步走出了醫院,想起來下午還有和趙潔兒的姐姐約定好的見面。便在醫院的附近來回踱着,薇薇對我生分的客氣,實則是一種最讓我心痛的拒絕。我們都彼此明瞭了對方的心思了,誰也沒有直接說出來,卻也都明明白白的讓對方感知到了,只不過她的那個是拒絕。
我一直漫不經心地在醫院的附近來回晃悠,直到看到手機上的時間到了快要兩點的樣子,我便順着昨天那個樓梯上了樓。
爬到薇薇所在的那一層的時候,我發現趙潔兒的姐姐已經在那裡等我了,我從她背後輕輕地拍了一下她,笑了笑。
她回過頭來,衝我輕輕地一笑。“你很準時,這裡不方便聊,換個地方吧。”
她帶着我走到了醫院另一座樓,走進了一個沒有門牌的房間,裡面的擺設卻是和有大夫坐診的屋裡的擺設一致,她坐到大夫座的那個位置,看了看對面的椅子,又看了看我。
我坐到了她的對面,“我和趙潔兒是高中同學,我叫蘇鬆。”我看着她說道。
“嗯,我是趙潔兒她的姐姐,我叫趙冰兒,我和她是雙胞胎姐妹,”她莞爾笑道,笑容很快就消逝,她的臉上,充滿了抑鬱,頓了頓她又勉強輕笑着問我:“你可以把你知道的潔兒的事告訴我嗎?”
我便把潔兒和星星的事,從潔兒認識星星到那個悲傷的夜晚,都如實地告訴了她。
聽了這些,她變得更加悲傷起來,“潔兒,你真是命苦!”說着便用手紙擦拭掉落的淚水。
等趙冰兒擦完了眼淚,我緩緩的問道:“你知道潔兒後來怎麼樣了嗎?她轉學之後,星星再也沒聯繫上她。”
“潔兒,潔兒她現在已經去世了!”趙冰兒說出來這個消息卻顯得很是平靜,但是我能看出來她眼神中的痛苦和悲傷。
“對不起,我不該再提起來這件事的。”我感到很不好意思。
“不,你不必覺得自責,再說,也是我先提起來的。”她看着我,通紅的眼角顯得有些憔悴,卻毫不掩飾她的動人的美麗,她和趙潔兒一樣美,只是沒想到,趙潔兒還是沒有逃過悲慘的命運,早早的香消玉殞了!不知道星星知道了之後會有多傷心!我呆呆地看着她,她雙眼無神,斷斷續續繼續告訴我趙潔兒轉學之後的事情,我靜靜地聽着。
原來,在趙潔兒一家被陷害之後,趙潔兒的媽媽帶着趙潔兒來到了我和星星上中學的那個地方,趙媽媽無力同時帶着兩個人,只好將趙冰兒送往潔兒爸爸多年的一個朋友那裡。而這個朋友則正好在我現在上大學所在的地方。趙潔兒的事發生的之後,她的媽媽也知道了自己女兒被**的事情,但是也只能發匆匆帶着趙潔兒又去了另外一個地方,並在那裡相安無事生活了兩年,卻不料還是被追債的手下找到了,潔兒的媽媽也被關到了牢裡,趙潔兒擔心會遭受更多的**,在自己媽媽入獄的第二天便從樓上跳了下去……
“不知道他們爲什麼會這麼狠,做這麼絕。”趙冰兒呆滯地看着座子上的茶杯,冷冷地說道。
“天理昭昭,事情總會有真相大白的那一天,你們一家的冤情也一定會得到洗刷。”看着有些萎靡的趙冰兒我寬慰道。
“謝謝你,我也一直在等你說的那一天呢!唉,都說老天是公平的,可是卻爲什麼這般對我們呢,呵呵。”趙冰兒一臉悵然。
趙冰兒似乎現在過得也很壓抑,不過他似乎對我很信任的樣子,朝我傾訴了很多壓抑很久的話,我認真的聽着,不停的寬慰着她,妹妹已經走了,姐姐的命運也同樣悽慘,我能爲她們做的,也就只有這些了吧!我安靜的聽着,時不時地說一些寬慰她的話。
這是第一次我和一個本來陌生的人聊這麼久,和趙冰兒分手後,已經快要5點了,我們互相留了對方的手機號,我告訴趙冰兒,如果有什麼需要,隨時都可以找我。
擠着公交回到了學校,我的心情卻一直低落着,一個曾經在我身邊,活生生的生命,就這麼死在了這殘酷命運的鴆害之下,我不知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將他們一家害成那樣,世間竟然還真有如此殘酷冷血的人!我決定不把趙潔兒自殺的事告訴星星,永遠都不告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