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戮之夜

他的手熟練的滑到了我的衣襟處,我趕緊一把抓住他的手,在他做出進一步行動前,不假思索的用了一招任何人都會用的招數,大聲尖叫起來:“啊!!!!!”

這招果然有用,他立刻就放開了我,冷聲問道:“你不是阿常,你是誰?”

這個聲音,性感動聽如同薄霧縈繞,好熟悉的聲音。。。

正在這時,房間忽然亮了起來,好像是外面的人聽見喊聲手持燈籠衝了進來。

接着燭光,我一下子就看清眼前的這張臉,嘴角不由抽搐了一下,結結巴巴道:“土。。土方先生。”

他也是一臉震驚,“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是來送東西的,是你認錯人了吧。”我無奈的答道,

“送東西送到這裡,你怎麼那麼笨!”

“喂,是你自己那麼猴急,連是誰都沒分清就上!”

他顯然被我的用詞愕然了一下,隨即又皺眉道:“姑娘家怎麼這樣說話!”

“哼!”我重重哼了一聲。

“啊,副長!啊,總司的女人!”一個聲音驚詫的響了起來,我轉頭望去,不由大嘆倒黴,永倉新八這個長舌哥哥居然也在這裡!

“副長,你和她。。。”永倉也是一臉震驚,順着他的目光,我忽然又發現一個很嚴重的問題,土方和我居然還保持着那樣一個曖昧的姿勢。

他好像也察覺到了,趕緊起身,往後退了一步。

“喂,包子先生,你可不要到處亂說,這是一個誤會!”我瞪着永倉道。

永倉臉上閃過一絲奇怪的表情,賊笑兮兮的溜出人羣,他不會去亂說吧,我和土方交換了一個同仇敵愾的眼神,土方立刻奪門而出,門口立刻傳來了永倉的一聲慘叫,我這才放下心來,魔鬼副長一定有辦法讓他乖乖的半個字都說不出來。。

晚上回去之後,我倒頭就睡,今天實在是太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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島原龜屋的鬧劇總算是過去了,不知道土方用了什麼辦法,反正新八是一個字也沒有亂說。

隨着天氣漸漸轉冷,總司的咳嗽似乎越來越厲害了,他來近江屋也不如以前那麼頻繁了,我偶而也會去本願寺看望他,有時候我們也會在飴屋前碰上,一起吃着豆平糖聊天。

雖然看似一片平靜,但京都的政局已經動盪不安,按歷史書上記載,倒幕軍很快就會在京都掀起戰爭了。。

這天,剛從陣前屋回來,照例又是一籃配菜蘿蔔,也不知爲什麼,這個時代的菜餚裡似乎總是少不了蘿蔔這道配菜,日本武士們向來看不起注重飲食的人,覺得那是大丈夫不齒的行爲。平時飲食就很簡單,以穀物、醃菜、海帶、紫菜和魚爲主。還有茶泡飯之類的更是簡單,就是把米飯燒熟放涼,吃的時候用熱茶衝下去,再加一點鹽。只有地位很高或者很講究飲食的人才會加一些魚乾在裡面。這種東西攜帶和烹調都很方便,卻是嚴重缺乏鐵、蛋白質、維生素等營養元素。而新撰組常常需要伏擊、追蹤、護衛,平常也常吃這種東西。老是吃這樣的東西也容易導致貧血、抵抗力低下。總之和現在的日本料理相比,實在是乏味單調多了。和我們中國豐富多采的佳餚相比,更是天地之別。在這裡一段日子,我好像清減了。等我回去之後一定要拉着飛鳥請我大吃一頓。

正想得出神,忽然撞到了一個人身上。籃子裡的蘿蔔掉了一個出來,我也沒看撞到了誰,只是習慣性的說了句,對不起。就彎下腰撿起那個蘿蔔想走。

“就這樣想走嗎!”一個低低的聲音傳入耳際,我聞聲擡頭一看,這才覺得有些麻煩。一個浪人打扮的年輕男子正很不友好的看着我。

我儘量用平和的語氣,道:“我已經道了歉,這樣還不夠嗎?”

“當然不夠,你知道我是誰嗎,我可是武士,武士,”他語氣忽然又輕佻起來,“不過,你要是願意陪陪我,我就饒恕你這一次。”

什麼爛人啊,我看了一下週圍,有好些人在圍觀,一副看熱鬧的樣子。唉,人情冷漠,現代和古代一個樣。看情形也只能自救了,但這麼多人面前又不好用法術。

“哦,這樣啊,本來我不該拒絕,不過這裡人那麼多。。”我故作羞澀狀,低聲道“不如,你跟我來。”一轉身往前面的狹巷裡走去。

他立刻不懷好意的笑了起來,飛快的跟了上來。

一進到空無一人的狹巷,我就露出了一個邪惡的笑容,迅速把定身符貼在了他身上。看着他一副驚慌失措的樣子,我不由笑得更燦爛,這下子,你可就成了砧板上的肉,任我宰割了。。

當然,首先,掄起巴掌給了他兩個重重的耳光,直打得他眼冒金星,臉頰上清晰的留下我的魔爪印,

“想讓我陪你,你配嗎?”我捏着他的下巴笑道。原來捏人下巴是挺爽的。

“你,你是什麼人?”他說的話由於腫起的臉而顯的含糊不清。

“你管我是什麼人。”

“我要殺了你這個可惡的女人!“他似乎很不服氣的樣子。

”給我閉嘴!“我順手拿起籃子裡的長蘿蔔,掰下一節,塞到他嘴裡。

“你不用管我是什麼人,反正惹到我的人,是看不到明天的日出的。”總司說那句話的時候很帥,我也拿來套用一下。

正想着再怎麼想點花招,給他點教訓,巷子裡忽然衝進一個人影,一個熟悉的冰絲般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馬上遠離那個女孩!”

是總司的聲音!我一轉頭,果然是總司!“小隱,是你!”總司看見是我也是大爲驚訝,“快離開那個危險的地方!” 他大聲道,語氣中更帶了一絲急促,身穿淺蔥色羽織的他看起來是在巡邏之中,我趕緊扯下那人身上的定身符,以最快的速度一個轉身,跑到了總司身邊。

“我沒事!”我衝他笑了笑。那男人剛反應過來可以動彈了,唰的就拔出了腰間的刀,準備想要攻擊。

“想對新撰組的一番隊長揮刀嗎?”我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那男人猛的一驚,又仔細打量了一下總司,遲疑道:“難道你是。。”

“新撰組一番隊長沖田總司。”總司的臉上綻出一個燦爛的笑容。不過這笑容在那男人看來恐怕是地獄的呼喚吧,只見他臉色大變,頭也不回的飛也似的逃走了。

“小隱,你還好吧?” 總司也沒去理會他,只是擔心的問我。

“沒事,幸好你趕來了,對了,你怎麼會過來?” 我笑嘻嘻的看着他道。

他露出一絲釋然的神色道:“剛剛和齋藤先生在巡邏的路上聽到他們在說有浪人騷擾百姓,所以就來看看,沒想到是你,你沒事就好。”

“我看有事的不是她。” 一個冷冷的聲音從身邊傳來,我冷不妨被嚇了一跳,猛一擡頭,這才發現齋藤一不知什麼時候幽靈般的站在我們身邊了。我輕拍着自己胸口連聲道:“齋藤先生,你怎麼像個鬼似的突然出現,這樣容易出人命哦。”

他沒有回答我,只是意味深長的看了我一眼。我被他的目光看得有些發毛,難道他察覺到什麼了?

走出巷子,我和總司有說有笑的走在前面,齋藤在後面離我們五六步遠的地方緊跟着我們。

一陣冷風迎面吹來,總司立刻低低的咳嗽了幾聲。我心裡微微一顫,繼續笑着道:“新年很快就要來了呢。”

一說起這個,總司笑得更加燦爛,道:“嗯,你知道嗎,每年新年的時候,京都府會在隅田川河附近舉行煙火表演,漂亮極了,對了,你見過煙火嗎?”

“我,我沒見過。” 我低低道。我可沒撒謊,我的確沒見過古代的煙火。

“這樣啊,” 他神秘的笑了笑,道:“那放煙火那天我帶你去一個地方,那裡看煙火是最棒的。”

看他一臉愉悅的表情,不知不覺中我也被他感染了,我點了點頭,“好啊,你別忘了哦。” 我也露出一個神秘兮兮的笑容,道:“我還會有新年禮物要送給你,如果你乖乖的話。”

他一聽,就看着我一直笑,笑得那樣無邪透明溫暖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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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新年的日子越來越近了,近江屋的生意也比往常要更忙,店裡基本都是阿菊一個人在忙,她的丈夫竹下經常不在店裡。

這天夜晚,天氣格外寒冷,只聽見外面風聲凜冽,店裡反常的沒有一個客人,竹下先生像往常一樣不在家裡,阿菊和我閒聊了一會後,準備打烊休息。

正當我收拾桌子的時候,她忽然彎下腰痛苦的**起來,我一驚,趕緊扶著她,問道:“怎麼了,阿菊?”

她的額上已經滲出一層冷汗,低聲道:“我,我肚子疼得厲害。是,是**病了。“她掙扎着站起身來,在一個木盒裡翻些什麼,翻了一會,臉色一變,道:” 糟糕,藥已經吃完了。“

“什麼藥?我替你去買。” 我接口道。

她面露難色,道:“已經這麼晚了,算,算了。” 看她疼痛難忍,倒有幾分像胃潰瘍之類的毛病,我扶她在內房躺下,道:“我去買,你等着我,沒事的。“

她猶豫了一下,道:” 謝謝你了,只要你和鬆尾先生說是近江屋的阿菊,他就知道了。“

我點了點頭,朝她笑了笑,匆匆跨出門外。

那間藥屋在八條,以前在那裡買過川貝。所以我很熟悉。

夜晚的京都的確寒氣逼人,剛一出門,我就被凍得打了一個哆嗦。趕緊把衣服裹得更緊,快步向前走去。

在快到了藥屋時,隱隱看見藥屋樓上的紙窗上映照出幾個人影,心中一喜,看來老闆還沒有睡。正想繼續往前走去,忽然看見幾個人以極快的速度包抄了這裡,周圍很暗,我看不清是什麼人,以防萬一,我立刻側身躲在隱蔽處看着他們,只聽一個暗沉的聲音低低響起:” 長州派來的那些奸細今晚都在這裡聚會,等一下如果有反抗者,立刻斬殺!” 我震驚的捂著了自己的嘴,以免發出聲響,這個聲音,不是魔鬼副長的聲音嗎?他們在執行任務?居然是這間藥屋?

幾個人影迅速的蹬開移門,閃電般的持刀衝了進去。屋裡立刻傳來了慘叫聲,刀劍交刃的聲音,還有---刀劍紮在身體內的撲撲聲,白色的紙窗上猶如潑畫一般,盛開了一朵又一朵,一片又一片血色的花,在昏黃的燭光下益發顯得詭異而恐怖。

此時此刻,他們全都化身爲鬼了吧。。。

噹的一聲,一個渾身是血的男人衝了出來,隨後又衝出了幾人,其中一人出手極快的在他背上猛砍了一刀,就在這時,月亮不知什麼時候鑽了出來,在月光下,我清晰的看見了那幾個身穿淺蔥色羽織的新撰組隊員,魔鬼副長,齋藤一,平間三郎,還有----總司。在那男人身上加了致命一刀的是平間三郎,那男人倒並沒有立刻倒下去,反而擡起頭,不甘心的瞪着雙眼望着遠方,艱難的說道:“只,只有維新,日本,日本纔能有未來。。。才能擺脫,亡。。亡國的命運啊。。” 他忽然一個轉身,掙扎着從懷裡掏出一個布袋,用最後一口氣,對着三郎道:“平,平間先生,我,我不怪你,請,請把這個代我交給阿菊。”

在那男人倒下去之前,我藉着月光看清那名男子的臉,大驚失色之下終於忍不住輕呼一聲,那個男人,居然是阿菊的丈夫竹下先生!原來他是長州蕃的維新志士!

一聲輕呼剛出口,我就感覺身子一輕,被人一把從暗處提了出來。

“小隱!” 總司吃驚的瞪着我,臉上失去了慣有的笑容。

“怎麼又是你。” 齋藤的臉上也閃過一絲詫色。唉,我怎麼知道,爲什麼每次都碰上這種事。

把我拎了出來的土方一見是我,手下不自覺的一鬆,充滿戒備的眼神也稍稍緩和了一點,

“你怎麼在這裡?” 他冷聲問道。

“我替阿菊來買藥。” 我一邊說,一邊同情的看了已經死去的竹下一眼,不禁有些傷感,該怎麼和阿菊說呢。

我又看了一眼三郎,往日開朗的三郎手握那個布袋,一直呆呆的站在竹下的屍體旁邊,喃喃道:“怎麼偏偏是他,怎麼偏偏是他。。。”

“扔了它。” 齋藤冷冷道。

“不,” 三郎飛快的把布袋放入懷中,“這是他讓我交給阿菊的,我不能拒絕。”

“這樣阿菊不就知道是你殺了他丈夫嗎。” 土方斂色道。

“本來就是我殺的,總之這樣東西我一定要親手交給阿菊,你們誰也別說了!是我殺了她的丈夫!難道連這個小小的要求都不能答應嗎!” 他一反常態的吼道。

土方和齋藤都沒有再說什麼。只是把刀插回了刀鞘。

“回去吧。” 總司淡淡笑着,輕輕拍了拍三郎的肩膀。三郎沒有說話,緩緩往前走去。

“副長,我晚一步回去。” 總司微笑着朝土方說道,土方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總司,點了點頭。

看着他們的背影遠去,總司的笑容消失了那麼一瞬,很快又重新對我微笑道:“很晚了,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 我腦中一片混亂,不知道該怎麼和阿菊說這件悲慘的事情,不停的想象着阿菊知道這件事後悲痛的表情,心情越來越壞,彷彿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他的神情黯淡了一下,還是繼續笑了笑道:“那麼。。。”

“總司,我知道殺人不是你的錯,但是我不喜歡你那種殺了人還很無所謂的態度。。” 我也不知怎麼就脫口而出。

他沒有說話,只是看着我,臉上表情變幻莫測,眼眸中閃過一絲我從未見過的森森寒意,連語氣也帶着一絲寒意,“因爲------我不是人之子,我是---------鬼之子。” 我忽然感到一股寒氣從背脊上冒了起來,這樣的總司讓人覺得壓抑。

“總司,我不是那個意思,我。。” 我驚覺失言。

“我明白,好了,送你回家吧。” 他忽然又笑了起來,剛纔壓抑的感覺頓時煙消雲散,

總司,你到底是天使,還是修羅?

“咳咳咳。。。” 他忽然彎下身子,捂著嘴劇烈的咳嗽起來,吐出了一口鮮血,緊接着又是一口,我清晰的見到鮮紅的血正從他的指縫裡漏出來,心,猛的抽痛起來,我朝他走了幾步,蹲下身子,一把把他緊緊的摟在了懷裡。他的身子猛的一震,想要把我推開,低聲道:” 咳咳。。我會弄髒你的衣服。”

我把他抱得更緊,一邊搖着頭,嘴裡卻說不出話來,只覺的心疼的感覺一絲絲從心底漫延開來。。。。

又是一陣急促的咳嗽聲,肩上忽然一熱,我的身子一顫,總司的血,很熱,很熱。。。我的肩部好像在灼燒。。

寒冽的冬夜裡,風繼續吹着,我緊緊擁抱着總司的雙手,遲遲沒有鬆開。。。。爲什麼,這個少年這樣讓人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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