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一路小跑扶着衛二太太上了馬車,喘息都還未平復,一臉的不解。
“太、太太,出什麼事了,您和付夫人聊得好好的,怎麼突然就……”
衛二太太臉色陰沉的打斷了她,“檀香,我問你,你如何看待,小姐在康王府的事?”
檀香微微一怔,迅速反應過來,斟酌着回答道:“依奴婢看,小姐分明佈置好了一切,中途出現的變數,一定是有人告密。不過婦人爲何突然這麼問?您不是都查清楚了,當日替溫宜郡主說話的,不是俞家那個大小姐俞式微身邊的丫鬟嗎?”
“不錯,但若是你,你會不會如此明目張膽?更何況俞式微和康王府的關係,說尷尬也尷尬,那李自華之所以被下獄都是因爲她,可康王府若和她深交,康王妃必得旁人詬病,這王妃真能如此糊塗?”
“太太的意思是……”檀香頓了頓,放低了聲音:“此事有詐?”
衛二太太將方纔從付容那裡聽來的話,和檀香複述了一遍。
她若有所思的攥了攥裙襬,“這俞式微,從小就不得俞家重視,愚笨不提,那俞家的主母張氏有幾分手段,怎能讓她身邊沒有自己的人看着。恐怕那丫鬟之前站出來說話,並不是俞式微授意,那俞嬌有恃無恐,定是想着讓俞式微替她擋災!”
檀香深吸了一口氣,“若真如此,那俞嬌倒真有幾分小聰明!”
“一個小地方出來的賤民,爲了往上爬害我的蘭兒淪落庵廟,這個仇我記下了,定要那小崽子付出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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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上,趙梨不安的捻着指尖,對坐在對面的俞嬌道:“嬌兒,你爲什麼要說謊啊?若是被她們倆看出來——”
俞嬌早已預料到她這麼問,兩眼噙着淚委屈的開口:“梨兒姐姐,你不知道我這些日子在府上過得如何。”
“你聽我的嗓子,都是被長姐害的。”俞嬌一邊哭一邊抹眼淚,看着好不可憐。
趙梨同情心一起,頓時就忘了質問她,俞嬌順勢求她:“好姐姐,你別把這事兒告訴別人好不好?自從長姐得勢,處處壓我,欺負我,我生怕在京城有她攔着再無出路,這才扯謊的,求姐姐替我瞞一瞞。”
趙梨被她纏的心軟,當即應了下來,“好好好,我替你瞞着就是了。”
“說起來,你也該好好準備,再有一個月是太后娘娘的壽誕,想你父親近幾年也算功勳卓著,你大約能有進宮的機會。人多了難免有攀比,她們大都比比投壺,或是作詩,你好好準備,興許能搏一個出彩。”
趙梨與俞嬌認識的時間長,覺得她是個嬌俏可愛的姑娘,而且對她真心,若能扶持一把也並非壞事。
馬車駛過市集,與一行人擦肩而過,爲首的女子最爲特殊,蒙着黑紗幕籬,看不清楚容貌。
但衣着鮮亮,看得出是大門戶的女兒。
她們拐進一條小巷,不遠處,劉文正伸長了脖子到處張望,看見她們,立即走了上來。
“甄小姐好!小的給甄小姐請安了!”
“不必多禮。”俞式微擡手在他眼前拂過,腳下不停歇的往前走去,說道:“我可等着你們的成衣呢,一批衣裳而已,可叫我好等。”
劉文笑着跟過去,“甄小姐,您有所不知,這好衣裳得好繡娘認真趕製,才能做出配得上甄小姐氣質的衣裳來。您放心,小人保準這批成衣,能讓甄小姐豔壓羣芳!將城中的大家小姐都比下去!”
跟着俞式微的幾個丫鬟紛紛笑開了,七嘴八舌的說劉文會說話,幾個嬌俏如花的姑娘將人臊的滿臉通紅。
劉德在後門接應,引着俞式微等人進了萬永布莊後院的一間廂房內。
屋內擺着數十件成衣,花紅柳綠的,一眼望去能讓人看花了眼。
“甄小姐,您掌眼!看看可否合您的心意,若是不合,您告訴小人,小人馬上給您改了!”
俞式微走過一排衣裳,摸着衣裳的質地,幕籬下的笑容擴大了幾分。
“不用了。萬永布莊果然是不錯,看來還是老字號的鋪子讓我放心。晴兒。”
“是,小姐。”名喚晴兒的侍女從荷包裡掏出一錠金燦燦的金子,放進了劉德的手中。
看他震驚的瞪圓眼,甚至不顧在場這麼多人去咬金錠的動作下,輕笑了一聲,說:“這是我們小姐給掌櫃的賞錢。小姐對萬永布莊滿意,那日後必定還來找掌櫃做生意,希望掌櫃日後又收了什麼稀罕的布匹,先想着我們小姐。”
“當然當然!這是一定的!”
二人就差跪着送俞式微一行人離開,畢恭畢敬的姿態,對財神爺也不過如此。
登上停在小巷裡的馬車,俞式微摘下了幕籬,放到手邊。
“再過幾日,可以動手了。”
“是,小姐。”
彼時布莊之內,劉德劉文兄弟對着俞式微留下的金錠,樂得找不着北。
劉文將金錠搶到手裡,摟在懷中,邊笑邊道:“大哥,你說,咱們是不是走運了啊!遇到這麼個大財神爺!咱們那幾十件衣裳,哪裡值五百兩銀子啊!加上這金錠,這不是給咱們送錢的嘛!”
說實在話,劉德也覺得這錢來的太容易,但這麼多錢擺在眼下,將他腦袋裡那點懷疑衝的乾乾淨淨。
現在他滿眼都是這金燦燦的金錠,哪裡還放得下別的。
“哥,還是你說得對,咱們沒把這甄小姐的存在告訴夫人,可真是對啊,要不哪裡能有這金錠子。”
“你知道就好,這財神爺的存在,得抹的乾乾淨淨,絕不能讓第三個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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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式微繞小路回了俞府,休息了沒多久,就聽見外頭咿咿呀呀的鬧個不休。
畫屏去探了虛實,回來稟道:“小姐,是老太爺的那位蓮夫人,正在花廳裡唱戲呢。”
畫眉一驚,忍不住道:“這蓮夫人都是做了幾個少爺姑娘的孃的人了,還唱的動戲呢!”
“你可別小瞧了這位蓮夫人。我可聽府上的人說,她當初是暨州最出名的旦角,一場戲,把老太爺迷得神魂顛倒。”
畫眉當即就笑了,“鬧出這麼大的動靜,這要是被老夫人聽見,又有的好鬧了。”
她這話前腳說完,後腳就靈驗了。
外面歇斯底里的哭鬧聲,就差把天給掀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