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霧都的下班高峰期,寬闊的街道也容納不下這麼多的白領,比肩接踵的感覺,讓丘錦簫根本就不知道聲音的來源。
但是那個聲音,是她在華國每時每刻都能聽到的……
是他……
她真的好想,再見他一次……
不知道爲什麼頓住了腳步,丘錦簫努力地撥開眼前的人羣,逆向而行的行爲讓路人有些惱怒,引起一片謾罵。
丘錦簫沒有理會爲什麼黎默笙還會追她到Y國,沒有理會自己心中的動搖。
她只是想,好好地看看他。
哪怕只是一眼也好。
黎默笙同樣被人羣擁擠着,拼命地想要往前趕,尋找那抹讓他朝思暮想的身影。
他怎麼能再一次地錯過?
兩人同時伸手撥開了擋在前面的人,黎默笙和丘錦簫的手在空中巧合而完美地交握,看到對方的時候都不由得怔住了。
“親愛的,我來接你了。”黎默笙微微一笑,手腕用力一扯,將丘錦簫整個人扯進自己的懷抱,不顧周圍的人的目光,瘋狂地印上一吻。
有個男子路過時還起鬨般地吹了個曖昧的口哨。
脣瓣上是另一個人的舌尖在廝磨輾轉,甚至滑入敏感的口腔挑逗。
黎默笙死死地抱着丘錦簫,這個吻帶着暴虐而強勢,同時也帶着憤怒與慶幸。
或許是這個胸膛太過溫暖,丘錦簫抓住黎默笙的衣襟,這段時間在心中築起的圍牆在一瞬間盡數崩塌。
什麼迷茫什麼孤寂,黎默笙的一個吻就能讓她放下一切地沉淪。
黎默笙放開侵略脣瓣的動作,拉着丘錦簫走出這個喧鬧的街道,薄脣染上水漬後紅潤光澤,原本充滿戾氣的鳳眼終於雲開霧散,滿滿的柔情彷彿要溺出來。
只見黎默笙直接在路口攔了出租車,丘錦簫沒來得及聽清楚地名,就被黎默笙強行拉上了車裡。
“黎默笙,你……你要帶我去哪?”丘錦簫至今還處於有些愣怔的狀態,有些呆滯地問道。
黎默笙沒有回答,而是笑了笑,一直緊牽着丘錦簫的手。
丘錦簫無言,每當在她準備永遠忘掉黎默笙的時候,黎默笙就會出現,然後對她一如既往的溫柔。
就像她根本沒有做過傷害他的事一樣。
無論是狹小的街市還是寬敞的馬路都被行人與車輛塞滿,沒有車子的引擎聲,車廂內瀰漫的是沉默的氣息。
可這期間,黎默笙一直死死地抓住丘錦簫的書,彷彿一鬆手,丘錦簫就會離開似的。
毫不掩飾的高興,黎默笙半彎着眸子,嘴角的笑意是丘錦簫最熟悉的倜儻不羈,妖孽邪肆的氣質總是能奪去她的心神。
是的,她喜歡的就是這樣張揚肆意的黎默笙。
一次又一次將黎默笙推開的她,已經沒有機會再站在黎默笙的身邊了吧。
所以,讓她最後任性一次吧。
車子減速至零,平緩地停在了路邊,黎默笙隨意地扔下幾張百元英鎊,就拉着丘錦簫走下車。
夜晚的冷風颯颯,吹拂着人們的臉頰,周遭都是趕着回家的人,唯獨
黎默笙與丘錦簫在路邊不緊不慢地走着,手牽手一起走的樣子,像極了剛戀愛的情侶在壓馬路。
一直低着頭的丘錦簫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沒有留意到自己和黎默笙走到了什麼地方。
“果然,已經關門了呢。”黎默笙遺憾地看着眼前大門已經緊閉的建築,擡頭望了望已經暗沉成深藍色的天空。
丘錦簫聞言後擡起頭,睫毛微顫如蝶翅振起,瞳孔裡倒映出眼前古老而宏偉的教堂,眸子裡滿是訝異。
聖……聖保羅大教堂?
丘錦簫曾經在這裡隨着母親丘漣做過無數次禮拜,虔誠的聖經朗讀聲。
那時候的她每當看到教堂的頂部時,丘錦簫都會高興地指着那個像極了婚禮蛋糕的教堂頂說道:“媽媽,我以後要在這裡,和我的王子舉行婚禮!”
“嗯,我的簫簫一定是最漂亮的小公主。”
母親如春風秋水般溫柔的嗓音至今還在記憶中迴響,與在病牀上的瘦骨嶙峋不同,丘漣在那之前留給丘錦簫的都是最完美的一面。
可是她母親的生命,是被黎默笙的母親所奪走的。
丘錦簫捫心自問,她真的能夠原諒傷害她母親的任何一個人嗎?
怎麼能原諒呢?
黎默笙見到丘錦簫望着教堂出神的樣子,好笑地在她眼前揮了揮手,說:“來,親愛的,我們結婚吧,在這座霧都最浪漫的教堂。”
丘錦簫聽到黎默笙的話語才猛然對上他的視線,原本茫然若失的神情變得冰冷,平淡無波的眼神如失去無感般的無情。
不可以,她真的不可以和黎默笙繼續糾纏下去!
丘錦簫甩開黎默笙的手,視線不敢和黎默笙對視,語調冷漠如霜:“黎默笙,你是不是有點自戀過頭了,遊戲結束了!”
一語言罷,丘錦簫徑直與黎默笙擦肩而過,準備朝教堂的外城區走去。
黎默笙在丘錦簫走過的一刻瞪大了眼睛,醫院與機場的分離瞬間在腦海中不停地回放,猶如夢魘一樣根深蒂固。
“不要……求你……”黎默笙立馬轉身從後背抱住丘錦簫,埋在她的頸窩處,就連聲調都帶着顫慄:“親愛的,求求你,不要再離開了……我真的不想,再看見你離去的背影了!”
丘錦簫的眼睫暈開了微微溼意,腰間強而有力的手臂始終不肯鬆開。
黎默笙是驕傲的,可是他的驕傲在遇上丘錦簫的時候則變成了無盡的包容與寵溺。
就是這樣的黎默笙,讓丘錦簫心疼不已又無可奈何。
她該怎麼抉擇啊……
身體的重量有一半靠在黎默笙的身上,丘錦簫擡頭露弧線優美的脖頸,不讓眼中打轉的淚水劃下,長長的劉海遮住她的眼眸。
兩人互相依靠着,汲取着對方身上的溫暖,感受對方炙熱的體溫。
天空濃重的烏雲把月光吞噬,黑金色的時鐘只留下些許暗淡的指針,無數的陰霾籠罩其上。
陡然變強的風速揚起兩人同樣的墨色髮絲,尾稍旖旎地交叉纏繞在一起,黎默笙側過頭,吻了吻丘錦簫的臉頰。
“親愛的,一切都是顏詩情的
詭計,你只要相信我。”黎默笙握住丘錦簫垂在身旁的手,緊緊地十指相扣。
“這個世界上絕對沒有偶然。”丘錦簫激動地反駁,提醒自己親眼見過連玥和媽媽接觸過。
“我跟你說下我媽媽吧。”黎默笙突然間轉換話題,甚至不帶一絲轉折。
丘錦簫卻知道,黎默笙這是在解釋,爲什麼他的母親不可能是殺死她媽媽的兇手。
黎默笙見丘錦簫沒有流露出什麼特別異常的情緒,暗自鬆了一口氣,繼續說:“她啊,就像個小孩子。身體很弱但有很大的脾氣,還會和我搶吃的,偏偏在人前還一副高貴冷豔的樣子。”
丘錦簫被黎默笙對他母親的評價給弄得有些哭笑不得,也知道爲什麼黎默笙在別人面前一副沉穩優雅的樣子,私底下卻比流氓還無賴。
“但是她很堅強,即使知道黎雲嵐出軌了,毫不猶豫地把所有的後路留給了我。”黎默笙的語氣暗含一絲懷念與沉重,“所以,那個到最後還利用黎雲嵐愧疚保我離開黎家的人,怎麼可能會傷害自己的親友呢?”
丘錦簫身體僵了僵,震驚地問:“你說你的母親,是我媽媽的親友?”
“是的,你母親會和我母親本就是好友,有接觸自然不足以爲奇。”黎默笙點了點頭,把手機遞給丘錦簫,讓她看清楚自己讓那個人調查出來的內容。
“我很抱歉,我只能查出她們的關係,但是殺人兇手還……”黎默笙蹙着眉,丘漣的死就像一個死結,想要解開,最後確實把自己的手指也磨傷了。
丘錦簫快速地翻着郵件,看到連玥和丘漣的交集後,才怔怔地擡起了頭,明白了一切原委。
顏詩情給她的資料確實是真的,畢竟查出來的東西和她記憶中的時間軸一模一樣。
但是那個結論是假的!
顏詩情偷樑換柱,將連玥和丘漣的交集放在一起,然後加上病發的時間,自然而然就能形成一個連玥和丘漣一接觸,丘漣就中毒的假象!
如果連玥和丘漣真的是好友,那麼連玥去探望丘漣也就說的通了。
她居然被這個荒誕的謊言玩弄了這麼久!
黎默笙見到丘錦簫窩火的樣子,輕輕地捏了捏她的臉蛋,示意她趕緊回過神來。
丘錦簫咬緊下脣,黎默笙把真相擺在了她的面前,讓她更加無法繼續面對他了。
婚禮的食言,醫院的離開,機場的離別。
她仗着黎默笙的寵愛,一而再再而三地傷害了他。
黎默笙看着丘錦簫陷入死衚衕的模樣嘆了口氣,拇指撫上她的下脣,用右手蓋住她的眼睛,在她的耳邊呢喃:“親愛的,我說過了,你只要相信我就好。”
尾音被淹沒在脣齒中,視線被遮擋讓丘錦簫更加的敏感,不一樣的是,她這次的親吻,再也沒有任何的負擔。
一吻過後,有些起伏的溫熱氣息在兩人之間流轉,丘錦簫揪住黎默笙的衣領,根本不想離開這個厚實的懷抱一絲一毫。
黎默笙脣角微勾,恣肆的意味閃過無法言說的欣喜若狂,趁着丘錦簫還在迷濛呆愣的時候,說道:“再一次嫁給我吧,親愛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