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向知草擡頭,定定看向對面的男人,輕聲開口問道,
“你這是在關心我嗎?”
顯然,男人沒有想到她會問這個問題,因爲此刻她見到男人臉上那乍然閃過的一絲疑惑。
只是很快,他的臉上又恢復了平靜淡漠的神情。
男人淡淡地瞥了向知草一眼,隨後漠然地移開眼神,
“丈夫關心妻子天經地義。”
話音一落,驀地,向知草微微愣住。
盯着對面那個平靜自若着吃飯的男人,心中一陣類似感動的熱意翻滾,但同時她又蹙緊了眉頭。
他承認是她的丈夫,這一點對於還沒恢復記憶的他來說,
是他說過的最讓她感動的一句話。
而同時,也是讓她最爲不解的一句話。
若是他對她有感情,那麼是否她再提議一下,他會聽她的建議呢?
想到這,向知草擡頭看向對面的男人,開口問道,
“那個……”
聽到向知草的停頓和遲疑,男人放下手中的碗筷,
擡起頭的同時眼神定定地看向對面的女人,眸子裡閃爍着光亮,薄脣輕輕吐出一個字,“說。”
被男人這麼一直視,冷然的氣場讓向知草不由輕輕低下頭,
輕咬了幾下脣,向知草這纔開口道,
“要是你承認我是你的妻子,那麼我希望你可以答應留下這個孩子。”
說着,向知草下意識的伸手撫上她的小腹。
話音一落,男人頓時眸色一沉,冷眸定定地盯着對面的女人。
一時間,整個飯桌上的氣氛頓時無比凝滯。
許久沒有聽見聲響,向知草輕蹙眉頭擡起眼,卻正好對上男人那雙很是暗沉的冷眸,
不由地,向知草心生不好的預感。
果然,在對上男人的冷眸後,男人淡淡開口,
“不行!”
語氣淡淡,然而說出來的話卻很是冷酷決絕。
男人話一出口,向知草臉色一變,頓時有些泛白,剛纔的小僥倖心理消失得無影無蹤。
原以爲這回男人答應她的機率比往常大了許多,
然而,現實告訴她,終究現實是比較殘酷的。
難以置信地盯着男人好幾秒後,向知草起身,“吱呀”一聲拉開坐着的椅子,
“吃飽了,你慢慢吃。”
說完,向知草面無表情的轉身離開。
盯着女人走開的背影,姜磊眉頭緊緊蹙起,自然他是看得出女人失落的模樣,
只是他知道他絕對不能心軟。
是的,相對比小孩,他更在乎這個女人,儘管做出的這個決定他也很是艱難。
扶着雕花扶手的向知草步伐很是輕慢,嚥下喉嚨間翻涌的熱意,
向知草一步一步地踩着樓梯臺階往上走。
只是到了樓梯口上方,向知草心裡的不甘越發上涌,
呼了一口氣,向知草站在男人的臥室門口,停頓住了腳步。
而此刻,身後的樓梯也傳來了男人沉穩的腳步聲,站在臥室門口的向知草回頭,定定地站在原地盯着樓梯口。
幾秒後,男人的身影終於出現。
許是感覺到了前方有一個灼熱的視線,有着深邃眸子的男人擡起頭。
四目相對,向知草微微揚起腦袋,有些不悅地盯着面前的男人。
在男人向她走近的同時,向知草的心也跟着加速跳了起來。
終於,男人站定了在她面前,目光很是灼灼地盯着她。
嚥了一下口水後,向知草心裡的勇氣驀地生出,
擡起腦袋揚起下巴她盯着男人質問道,
“爲什麼?”
見面前的女人哽咽了一下,自然地男人知道面前的女人想問的是什麼,
但是此刻男人心裡清楚,
若是他告訴她,這個孩子生出來可能有問題,
極大的可能,這個女人會冒着生命風險生下來。
但他不允許有這個女人有一絲一毫的差錯。
心中濃烈的熾熱情感有時也讓他有種錯覺,仿若身體裡住着另外一個他,
對面前的女人有着強烈的愛意。
“爲什麼不允許我將孩子生下來?”
終於,向知草還是忍耐不住,見男人沒有迴應,
再一次強調道。
聽見女人再次帶着哽咽的質問,不由地,男人眉頭緊緊蹙起。
幾秒後,男人斂了斂眉,很快又鬆開,
依舊是淡漠無比的語氣,
“我討厭小孩,從來就沒想過要孩子。”
這一次,男人是給了她明確的答案,雖然在心中猜了個千萬遍,她也是想過這個可能。
但是真正地聽到這個殘酷的答案,她的心裡還是忍不住一涼。
聽見自己心愛的男人不喜歡自己肚子裡的小孩,甚至之前還提出要扼殺這個小生命,
不由地,向知草的心一陣緊揪,
“如果我堅持要生下來呢!”
聽見女人耳邊的那個聲音,不由地,男人深邃的眸色閃過一絲陰鷙,
語氣生硬霸道,
“我不會讓你有這個可能。”
說完,男人便立刻進了房,緊接着臥室門口“哐當”一聲被大力甩上。
好幾秒後,向知草纔回過神來,緊緊捂着心口,
眼眶的淚意一下子就翻滾而出。
他生什麼氣?該生氣的應該是她吧!
況且他說什麼來的,他不會讓她有這個可能?
憑什麼?!
孩子是她和他的,不是他一個人的,憑什麼他能主宰她肚子裡的小生命?!
想到這,向知草嚥了一下口水,一把擡手用手背抹擦掉眼角的淚水,
抽了幾下鼻子後快速走向房間。
關上門後,向知草感覺整個人很是慵懶,完全沒有半點洗澡的想法。
走到書桌前,向知草拉出抽屜,從裡面拿出一本素描本,
又開始寫寫畫畫。
只不過這一次不同的是,向知草畫的不是那個她深愛的男人,
相反,她是依着腦袋裡面大致的輪廓開始描勒她腹中孩子的模樣。
她已經決定,不管怎麼樣,她都要保住腹部的孩子,
不管那個男人願意與否!
想到這,向知草緊蹙着的眉頭下的眼神變得異常堅定。
長夜漫漫,在橙黃壁燈籠罩下的一個嬌小的身影坐在桌前描描畫畫。
而此刻隔壁洗完澡躺在牀上的男人目光幽幽,盯着從陽臺外透進來的白色月光,
神情凝重。
夜靜悄悄,兩個連着的房間同樣沒有關燈,一直到了深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