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宇正在幽靜的叢林中修行,入古井無波之境,不受萬物的干擾。
與他有千里之遙的萬詩之海上,巫人的戰船出現在距離費舍曼島百米處的位置,薩覺立於其中最大的一艘戰船之上,冷漠地看着島上的鮫人部隊。他的身後,站着薩願,薩坤與薩新。
“爲薩明長老報仇雪恨!”
薩覺高呼一聲,他身形一閃,整個人已在半空之上。與此同時,羅弗特也展動身形,出現在半空中,與薩覺遙遙對峙。
“龍吟!“
羅弗特大手一招,萬詩之海中的海水立即翻騰起來,衝上天空,形成一條長達千米的巨型水龍。他站在龍頭之上,瀟灑凝重氣度不凡。
“三目毒蚺!“
薩覺也是同樣的動作,召喚出一條由元氣凝聚而成的千米長的紫蟒。它有着三隻碧綠色瞳孔的眼睛,兩根五米長的獠牙,吞吐着長舌,與水龍對峙。
“動手!“
薩覺吩咐一聲,巫人的戰船飛速前進,往費舍曼島襲來。鮫人們紛紛跳入海中,出色的水性,使得他們可以在波濤洶涌的大海中來去自如。他們攻擊戰船,身手矯健的鮫人則爬上戰船,與船上的巫人廝殺在一起。
一時之間,呼喊聲,慘叫聲,號角聲不斷傳出。整個戰場陷入了一片混戰。由於鮫人宮只剩下十大秘使,沒有了貼身保鏢,所以他們主動承擔起了保鏢的職責——對付巫神殿的三大護法。
三大護法的綜合實力比十大秘使強上太多,十大秘使沒有堅持太久,便全軍覆沒。消滅了十大秘使,三位長老加入戰團。他們的加入,似猛虎衝入羊羣,殺的鮫人四散而逃。這場決定性的大戰不到半個小時便結束了。
以鮫人的慘敗收尾。
其實,在羅紫蘇與羅紫苑死時,這場戰鬥的天平已經向巫人傾斜。只是那時的羅弗特被憤怒衝昏了頭,以爲憑藉着全族人的頑強拼殺,可以取得奇蹟般的勝利。然而,事實告訴他一個殘酷的道理,奇蹟之所以被稱爲奇蹟,是因爲很少發生。顯然,在他領導下的鮫人們並未創造奇蹟。
羅弗特與薩覺都是元帝級別的修爲,若不使出殺招,很難在剎那間分出勝負。但是,鮫人的慘敗讓羅弗特直接放棄了抵抗,他死在了薩覺的手裡。
“羅兄,你有何遺願?”擊殺羅弗特前,薩覺以一種勝利者獨有的口吻問道。
羅弗特道:“失敗了,說什麼都是錯的。”
說完,這位鮫人族的族長,死在了薩覺的手裡。
“從今日起,西梧的統治者只有一家,那便是巫神殿!”
摘得勝利果實的薩覺高聲宣佈,巫人們高興地跳着只有在節日慶祝時才跳起的舞蹈。他們將會永遠記住這一天。
持續了幾百年的巫鮫之爭,以一場壓倒性的勝利結束了。不論是薩覺還是羅弗特,對於這樣的結局都感到無比的驚訝。本以爲是一場持久的苦戰。
這一切的功臣,當然是自願奉獻生命的薩明長老。若沒有他的自爆,殺死羅紫蘇與羅紫苑,恐怕這場戰鬥的時間還會拉長。不管怎樣,戰鬥已經結束,薩覺開始在腦海中構造他的宏偉藍圖了——把西梧打造成巫人的天堂。
從今往後,再沒有人可以反抗他。忘憂城的那些人類,將由巫人侍衛嚴格管理。至於那裡的鮫人,全部殺掉。
西梧的局面發生了大變,正專心修行的千宇並不知道外界發生的一切。他還在元氣充裕的深坑底部的洞穴中,不斷往着元聖的境界靠攏。
修行無時日,某一日,他預感到此地的元氣越來越濃郁,來此地療傷的兇獸也在增加。難道此地發生了異變?
“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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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後的一天夜裡,千宇所在的洞穴中衝出一道元氣波動,轉瞬即逝,震的洞穴內部木石簌簌下落,落了千宇滿身的塵灰。
這一刻,他覺得身體格外暢快。呼吸之間,能感受到林木的堅韌,葉子的清香,遠方的兇獸正在飛舞吼叫,沼澤地裡的落葉慢慢下沉,發出腐臭的味道。他感覺這片叢林與他融爲一體,可以感受到萬物的存在。
這,就是元聖的境界嗎?
千宇感受到了身體的變化,他的修爲更上一層樓,由元尊上突破至元聖下。
擁有了元聖的修爲,纔有了與巫神殿對抗的資格。從洞穴中出來時,他驚訝地發現,這裡被一層幽幽的綠色光芒所籠罩。深坑裡長出了生機盎然的參天大樹,野花和小草沐浴在綠光之中,充滿了生氣。
“這是怎麼回事?”千宇搞不清楚,原本貧瘠的深坑中怎會長出大樹和花草,這就好像沙漠中叢林遍佈一樣奇怪。
沒人回答他的疑問。
他望着天上的銀月,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一種前所未有的孤獨包圍了他,以前還有老實和尚陪他說說話解解悶,現在只剩他一人,獨自看着銀月,寂寞冷清。
“到底怎麼才能回到北冥?什麼時候才能回去呢?”千宇開始想念故土,他體驗到了獨在異鄉爲異客的感覺。他只想現在就回去,解放人類的事情被他拋在腦後,這件事情太困難了,他的熱情被消磨殆盡了。
他開始回憶往昔,結果腦海中想到的都是自己受辱,受欺負的畫面,或是覺得尷尬的瞬間。
爲什麼會想起這些?
他不禁覺得以前的自己天真又單純,用趙陽天的話來說叫傻得可愛。怎麼想到的都是痛苦,難道沒有快樂的回憶嗎?
他努力回想,只想到在死靈淵與凌芸的第一次相遇。那時的他,正是死竅未開的廢柴,機緣巧合下遇到了被原家追擊的凌芸。
“如果那次我不救她,是不是就不會發生後面的事情了?”千宇這樣想道,以前遇到過的尷尬場景以及那些讓他內心受愧的事情再度浮現。現在只覺得非常後悔,想不清楚自己當初爲何會那樣做。
這時候,他拿出了義父死後給他的錦囊,錦囊裡面只有一張發黃的紙,紙上是義父的筆跡。
紙上只寫了三個字:不要悔!
十六歲時,他意氣風發,心懷激情,在大陸闖蕩。臨行前義父贈他錦囊,告訴他:不要怕。是爲了給血氣方剛的他以激勵,不要害怕前進路上的挫折,一往無前。
此刻,他已歷經滄桑,體驗過塵世愁苦。回首往事,竟是悔恨佔多。義父臨走前給他留下錦囊,告訴他:不要悔。是爲了讓他不必悔恨當初的選擇,過去的事情終將過去,美好的事情將會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