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懿也着實好奇,拉着還幾個相熟的人打聽了一番,最終感嘆了一句:“果然是個奇女子啊。”心中對泠瀟生出了幾分探究。
這一回來到軍中,泠瀟還順便幫曹操訓練起了士兵,教給他們一些江湖的功夫,提高他們的實戰技術。怎麼提高呢,其實很簡單,就是輪番和泠瀟打一場,當然了,點到爲止。
時間一點一點地流逝,大軍已在這濡須口與孫權僵持了一月,孫權的確是人才,軍容肅整,曹操一點兒也討不到便宜。
看着霜華漸染的鬢髮,泠瀟知道,他們能在一起的日子不多了,終是會有那麼一天,她會看着曹操死去,再一次感受那份絕望,和不知何時是盡頭的等待。這一次,不知又要多少年?
好好珍惜吧,泠瀟在心中如是說道。
雪消冰融,冬天差不多要過去了,泠瀟看着近在咫尺的江南,有些怔忪,風吹起長髮,衣袖舒捲,精緻武俠的容顏,眉宇間帶着淡淡的感傷,構成了一副絕美的畫面,讓人不敢靠近,生怕褻瀆。
曹操來到泠瀟身旁,望着遠處,淡淡說道:“又在想些什麼呢,每天就知道發呆。”
泠瀟幾不可察地勾了勾嘴角,道:“胡思亂想唄。”
收回視線,無奈地笑了笑,伸手摟住身邊的人,泠瀟轉頭,對上他的眼睛,不知是不是身後的士兵晃了眼,竟然在兩人的眼中看到了一道紫光,雖然一閃即逝。
“回去吧。”泠瀟輕聲說道。
曹操再次看了看遠
方,應了聲:“好,聽你的。”
建安二十一年,漢天子冊封曹操爲魏王。
建安二十四年,孫權擒殺關羽,取得荊州,向曹操稱臣。
建安二十五年,公元220年。
白雪飛旋,冷風吹得人遍體生寒,泠瀟陪着硬要看雪的曹操坐在院子中,不一會兒,發上便都是雪了,身上也落滿了雪。
“這麼冷的天氣,你就不怕着涼麼?”泠瀟不滿地說,語氣中是掩飾不了的關心。
曹操鬢髮已白,看着眼前依舊容顏未改的女子,笑道:“這說不定是和你最後一次看雪了,以後怕是沒機會了。”
泠瀟強壓下心中的悲哀,表面故作生氣地瞪了他一眼,道:“不許亂說話。”
曹操輕笑出聲,眼中是一片瞭然:“是不是亂說話,想必你更清楚吧。”泠瀟沒有說話,曹操繼續道,“人,都是要老的,也是要死的,我的時間不多了,你知道麼,這一生,我唯一放不下的人就是你,我從來都不怕死,我只是怕,我死了以後,就再也看不到你了。”
“別說了。”泠瀟的聲音中帶着些許顫抖,眼角隱隱有些溼意。
曹操搖搖頭,道:“再不說就來不及了,瀟瀟,我不知道你的身份,但是我知道,不管你是什麼人,我都只認定了一個你,來世,你可以找到我麼?”
一滴淚滑過嘴角,泠瀟點了點頭,聲音有些嘶啞:“可以,當然可以,我會一直等着你的,我已經等了這麼多年,自然是要一直等
下去的,哪怕人海茫茫,我也會將你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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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知道……”曹操淺笑,“瀟瀟,苦了你啊,有時候,不記得反而是一種幸福吧,可是我真的,不想忘記你。”
泠瀟將曹操靠到了自己的肩上,曹操仍繼續自顧自地呢喃:“我可不可以不忘記你呢,真的好捨不得離開啊……”聲音漸漸地低了下去,泠瀟一直坐在那裡,兩人身上的雪已積了厚厚一層,不知是不是因爲天氣的緣故,泠瀟感到懷中人的身體逐漸冰冷徹骨。
緊咬下脣,努力不讓眼淚再次滑落,但視線仍是模糊,嘴裡是鹹澀的味道。不知過了多久,府中的人發現曹操已死時,泠瀟早已不見,他死了,那麼她又有什麼理由繼續留下,將曹操扶正,那人的嘴角還有一抹淺笑,留戀地看了最後一眼,毫不猶豫地離開。
來時無聲,去時無息,只是在很多人的心中留下了不可磨滅的痕跡,但那痕跡隨着時間的流逝,終究會被淡忘,她,只是大多數人生命中的過客,亦只是這場歷史的過客。
終究只是過客,所以不要動心,終究只是過客,所以遲早要離開。但,爲什麼,每一次,心都會疼,不一樣的疼,但也是疼,即使只是過客,即使一直告誡自己,但始終躲不過七情六慾,有心,註定有情,不論是哪種情。
孑立於山巔,脣角劃開一個完美的弧度,都等了這麼久了,還怕嗎?
一世匆匆流過,哪管它塵世喧囂,只守得心中一方淨土,等你再來填滿,再續紛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