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傷溫馨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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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汐絕很想知道,皇之夜怎麼會讓自己的女人淪落成這副模樣。他心裡有個小小的算盤在盤算着,盤算着她這樣子,是不是被皇之夜掃地出門,成了上流社會很常見的過氣情婦?

艾雪兒被他的眼神看得有些窘迫,她現在這個樣子,他一定很厭惡吧。

“小澈,姐姐還有事,下次再去看你哈。”

艾雪兒站了起來,卻被人阻止了,一雙小手抱着她的小腿,一隻大手攫住她的手腕。

“笨蛋大嬸,你還想騙我對不對?上次你也說來看我,結果咧?”

小澈毫不留情地指控着艾雪兒的罪行,她自知理虧,尷尬地不知道怎麼跟這個只有三歲半的小孩子解釋。

北汐絕手心的溫度熨燙地艾雪兒很不自在,她正想掙脫,他卻已經先她一步鬆開了手,斜斜插進褲兜裡,眼裡出現了一絲疑惑。他想起了那天在車上看到她牽着一個小男孩,那個男孩甜甜地叫她媽咪,現在想來,那個小男孩,不就是眼前這個麼?而且,不久之前,他還說,要讓自己帶他去找媽咪。可是,爲什麼她自稱“姐姐“,他又叫她“笨蛋大嬸”?

北汐絕突然很生氣,他認定了這個女人沒良心,因爲皇之夜不承認這個私生子的存在,所以也不讓小澈在公共場合叫她媽咪,甚至,連去孤兒院看他都是吝嗇和欺騙。

她窘迫和急於離開的神情,還有小澈眼裡隱藏不住 的期盼更加堅定了他的想法。

他鬆開她,閒閒地打量着她,他不想讓小澈失望,所以,淡淡地開口。

“艾小姐,如果沒事的話,一起吃個飯。”

末了,他又不自然地加了一句。

“就當是陪小澈。”

艾雪兒驚訝地回望着他,她沒想到他會留她吃飯,可是,可是,她纖細的十指絞在一起,她悲催地沒有錢。

似乎看出了她的窘迫,北汐絕輕咳一聲。

“走吧,我請客。”

艾雪兒真想找個地縫鑽進去,她想拒絕,小澈卻死死拽着她的一角,像是害怕她再一次離去,所以,她只好乖乖拉着小澈跟在他後面。

顯然,北汐絕是很少來這種地方的,甚至,可能從來沒有來過。一推開門,裡面鬧哄哄的全是人,櫃檯前面排了長長的隊伍,北汐絕的眉頭就皺了起來。

艾雪兒心虛地自告奮勇去找位置,北汐絕點了點頭,自己走到一支隊伍後面排起了隊。

好不容易等到一桌人吃完了離開,艾雪兒急忙拉着小澈去霸佔了位置,招呼服務員來收拾殘渣。桌子很快被收拾得乾乾淨淨,小澈坐在艾雪兒旁邊,興奮地伸長了脖子四處張望着。

艾雪兒的視線不由自主地追隨着那個熟悉的背影,他很高,很出色,所以,即使是人山人海的快餐店,也絲毫減弱不了他獨特的氣質,反而,周圍的一切都成了陪襯。

艾雪兒看得太出神,以至於北汐絕端着托盤出現在了面前她也沒發現,等反應過來的時候急忙狗腿地站起來接過重重的托盤,又手忙腳亂地碰到了一杯大可樂。

“笨蛋大嬸,你真是人如其名!”

小澈在一邊幸災樂禍,北汐絕緊繃的臉上也放鬆了一些,他彷彿極其厭惡地將托盤塞給艾雪兒,然後掏出一包紙,對着作爲擦了又擦。

“那個,我,我擦過了。”

艾雪兒恨不得咬掉自己的一隻舌頭,爲什麼要結巴,爲什麼要告訴他擦過了,他愛擦你就讓他擦啊!

北汐絕的手一頓,看了她一眼,自顧自繼續擦着,末了,將那張紙扔在一邊,艾雪兒不小心看到,頓時汗顏,那張雪白的紙上,赫然一紙的污垢。

她發誓,她保證,她擦了的!只是,沒擦乾淨,而已……

艾雪兒的視線不自然地移到托盤上,才發現北汐絕居然買了整整兩托盤的東西,漢堡、雞腿、可樂、薯條、冰激凌……天啦,雖然她很餓,可是,這樣全吃掉,肚子不被撐破纔怪。她心裡突然有個很猥瑣的想法,那就是,可不可以,偷偷叫服務員打包回家,夠她吃好幾頓了。

“小澈餓了,開動咯。”

小澈早就餓壞了,從早上六點過起來,到現在一直沒吃過東西,他的小肚皮都快餓穿了。艾雪兒聞言,急忙將托盤推到他面前,他立刻埋頭吃得津津有味。

艾雪兒也很餓,拿起一個漢堡,默默地啃了起來。

良久,她決定頭頂有一道冰冷的視線一直追隨着她,她冷不丁打了一個寒顫,擡頭,又看到他皺着眉頭。

在艾雪兒的眼中,北汐絕似乎很喜歡皺眉,每次,她都覺得自己好像做錯了什麼似的。

艾雪兒突然覺得自己很窩囊,她到底做錯了什麼,她幹嘛要呆在這裡受他的氣啊,她又不是他什麼人,他憑什麼一直拿眉頭皺她?!

“你,你不吃嗎?”

滿腔的怒氣到了嘴邊又成了沒出息的話,她一邊恨恨地咬了一口漢堡,一邊將另一個未開封的漢堡遞給對方,顯然,人家很不領情,雙手動也不動一下。

艾雪兒火了,猛地站了起來,把漢堡往桌上一拍。

“北先生,我還有事,恕不奉陪!”

她剛轉身,就聽見他帶着薄怒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艾雪兒,你怎麼可以這麼不負責?”

“我不負責?我怎麼不負責了?”

艾雪兒覺得莫名其妙,他怎麼可以隨便往她身上安插罪名,就像,那次在太陽島,他說,她主動投懷送抱,他說,是她千方百計爬上他的牀。

北汐絕正想解釋,一個服務員微笑着走了過來。

“恭喜三位!今天是本店開店三週年紀念日,三位是今天第99個光臨的一家人,本店將送出我們的三週年紀念精美禮品。”

服務員小姐笑容很甜美,態度很和藹。

一直一心一意啃漢堡吃薯條的小澈一聽有禮物,馬上來了精神,小嘴兒上滿是油膩地開口。

“是什麼禮物啊?”

服務員笑着將禮物送上,原來,是三個卡通抱枕,三個不同大小,是清新的天藍色,做成了心形的形狀,左上角有KFC的標誌。

“好可愛啊。”

小澈伸出油乎乎的雙手就要去抱,艾雪兒看不過,急忙抽出紙巾將他的手擦乾淨。小澈似乎很喜歡那個抱枕,抱在懷裡不肯放下了。

“三位,請坐在一起抱着抱枕照張相好嗎?”

服務員的手裡握着一隻相機,甜美的笑容勾走了小澈的魂。

“漂亮姐姐的話,小澈一定聽。”

艾雪兒腦後當即壓下三根黑線,見過色狼,沒見過這麼小的小色狼。

她下意識扭頭看了看北汐絕的表情,果然,後者顯然心不甘情不願。

三個人,一男一女一小孩,除了小澈十分熱衷十分配合以外,其餘兩個人,都不動聲色。

服務員尷尬地立在當場,甜美的笑容也漸漸僵硬。

艾雪兒咬咬牙:“小姐,不好意思,你誤會了——”

“媽咪,爹地,陪小澈照一張相好不好?”

小澈伸出兩隻手,可憐巴巴地一手拉着艾雪兒,一手拽着北汐絕,睿智的大眼睛裡滿是期盼。

艾雪兒已經習慣了他亂叫她“媽咪”,然而,那句“爹地”卻狠狠衝擊在了北汐絕的心上。小澈軟軟糯糯的童音一點一點沁入心脾,如上好的紅酒,讓人醉而不糊塗。

是不是,如果,上官糖還在,他也會帶着她和他們的孩子,坐在這樣的快餐店裡,就像再平凡不過的一家人,甘於享受世界上最讓人羨慕的天倫之樂。

只可惜……

小澈期盼的眼神就在眼前,北汐絕看了一眼艾雪兒,她似乎有些爲難,他突然覺得小澈好讓人心疼。大概,皇之夜,從來也沒有承認他的存在吧。而這樣的生活對於艾雪兒來說,是不是一種悲哀。他突然有些懊惱那天自己的衝動,因爲,很有可能,皇之夜是因爲那天的事情纔會拋棄艾雪兒的吧。可是,那天,皇之夜表現得那麼關心在乎艾雪兒,卻不像是在演戲。

“爹地,媽咪——”

小澈的小手兒不停搖晃着,聲音裡帶着一絲絲哭腔。

“小姐,不好意思,我們不是——”

“好。”

艾雪兒的話說到一半,被北汐絕一個“好”字打斷,她還沒反應過來,他已經起身牽起了她的手,將她攬在懷裡,另一隻手抱起了小澈,立刻聽到了小澈的歡呼。

“好的,三位笑一笑,靠近一點。”

北汐絕強有力的手臂阻止了艾雪兒的掙扎,壓低了聲音在她耳邊說道。

“如果不想小澈不開心的話,就給我笑出來。”

快門按下的那一刻,他的手,暖暖的,牽着她,小澈已經被他抱在了兩人的肩膀上,她擡頭,隔着小澈的小臉望着他的側臉,心裡有處地方在慢慢坍塌。

是不是,這種感覺,就叫做幸福?她不敢去想。

北汐絕握着她的手緊了緊,她似乎很緊張,手心都在冒汗,他笑了笑,不由自主地想起第一次他吻上官糖的時候,她也是緊張到直冒汗,一張臉紅得跟熟透了的蘋果一樣,讓他忍不住咬了一口又一口。

“三位,你們的照片我們洗好了會寄給你們,請留下聯繫方式好嗎?”

“好。”

北汐絕似乎心情大好,揮手寫下了自己的聯繫方式。

接下來的時間,北汐絕的臉上奇蹟般帶了笑容,手裡竟然也拿了一個漢堡,也不知道在想什麼,看得艾雪兒毛骨悚然。

“小澈吃飽了,我們去海上樂園玩好不好?”

艾雪兒十分想說不好,因爲她不得不去找工作,再找不到工作,她就要喝西北風了,房東答應先將房子借住給她半個月,再過幾天,半個月的期限就要到了,到時候要是沒錢,房東肯定會將她掃地出門的。

“好,就聽小澈的。”

北汐絕伸出手揉了揉小澈軟軟的頭髮,視線在掃向艾雪兒的時候卻冰冷無比,她悲催得意識到,她的地位,竟然連一個三歲半的小孩子都不如。

一個是爺,一個是小爺,所以,她艾雪兒就成了跟班,不可或缺的跟班!

三人很快來到了海上樂園,小澈顯得興奮異常,一個人掙脫了北汐絕的牽引圍着海豚池轉圈圈,他好像對那些會跳舞的海豚很感興趣,不時歡呼着,還拉着他們兩個大人過去看。

出乎艾雪兒意料的是,北汐絕居然對小澈算得上是溫柔,小澈做什麼,他都依着,這點,很不像他平時的作風。

小澈的視線很快被馬場裡的小馬吸引住了,艾雪兒驚訝極了,海上樂園裡居然還有馬場?

北汐絕將小澈帶到馬場訓練員的身邊,對訓練員叮囑了什麼,又將他抱到馬上,纔回到馬場周圍的長凳上,坐在了艾雪兒的身邊。

身旁突然多出個人,更何況這個人還是北汐絕,艾雪兒覺得更不自在了,屁股不自覺往一旁挪了挪,兩個人之間頓時空出一段距離來,直到她覺得自己的半邊屁股已經懸空了。

北汐絕看了一眼兩人中間可以再容納兩個人位置的空隙,半晌,轉過頭去。

“艾雪兒,你打算怎麼處置小澈?”

“啊?”

艾雪兒有些不明白他是什麼意思,呆愣着看着他,卻不料他的臉色一抿,大手一伸,輕易攫住她瘦削的下顎。

“艾雪兒,你怎麼這麼不負責?你是怎麼當人家母親的?皇之夜呢,皇之夜不認這個孩子嗎?”

一連串的問題噼裡啪啦掉落下來,下顎被他捏得生疼,理智告訴他,這個男人,以爲小澈是她的孩子,還是她和皇之夜的孩子。

“放開!”

她掰開她的手,他指尖重重滑過她的下顎,留下了一道血痕,四周立刻紅腫起來,北汐絕眸光一閃,嘴脣一動,卻什麼都沒說。

“呵,想到皇之夜居然任由自己的親身兒子流落在外,而你,居然不讓兒子叫你媽咪。”他的語氣咄咄逼人,“艾雪兒,你沒有心。”

艾雪兒,你沒有心……

艾雪兒冷笑着,下顎火辣辣地痛。

“北先生,請你不要這樣一副自以爲是的語氣,你到底知道多少,你以爲全世界的人都是錯的,只有你是對的嗎?”

北汐絕眼中的怒氣更甚,這個女人,居然一點也不知悔悟!

“不管你信不信,今天是我第二次見到小澈,至於他是不是皇之夜的孩子,北先生你不是無所不能嗎?”

她是什麼意思?小澈居然不是她的孩子?那麼,他更不是她和皇之夜的孩子?

北汐絕突然覺得心情大好,一想到小澈跟她跟皇之夜沒有任何關係,他就覺得輕鬆很多。他擡頭望着她倔強的臉,突然覺得,這個長相平凡的女人,其實,也挺可愛的。

整整一下午,小澈玩得很開心,幾乎將整個海上樂園都玩了個遍,等到夜幕降臨的時候,他整個人已經累到不行了,小小的身子軟塌塌窩在北汐絕的懷裡,動也不動。

出了海洋公園,一直沒有動靜的小澈突然對着遠處聚集的人羣叫了一聲。

“院長奶奶!”

“哎,小澈!”

院長焦急地衝了上來,一把抱過小澈,急急檢查他全身上下,看他滿頭大汗,不由得責怪道。

“你這孩子,怎麼一個人跑出來了?!”

小澈自知自己錯了,再次上演苦肉計,眼淚汪汪,彷彿下一秒就會流出眼淚來。

院長無奈地嘆了一口氣,這才注意到身旁的一男一女,女的她認識,可是這男的……院長不由得一怔,看了一眼北汐絕,又看了一眼懷裡的小人兒,隱隱覺得這兩個人長得好像。

“院長奶奶,笨蛋大嬸和帥叔叔今天帶我玩了一整天哦。”

小澈見風波已經過去,迅速轉移話題。

院長笑了笑,感謝了艾雪兒和北汐絕。

“帥叔叔拜拜,笨蛋大嬸拜拜。”

小澈興奮地在兩人臉上各自印下一個口水吻,趴在院長的肩膀上對兩人揮手再見。

“別忘了把照片給我哦。”

“好。”

北汐絕和艾雪兒也對着小澈揮手,心裡突然覺得有些捨不得。

艾雪兒是坐北汐絕的車回去的,她住的地方可以稱作是貧民區了,他開的邁巴赫根本沒有前進的道路,在小區面前就只能停下。

北汐絕顯然對於她住在這種地方很驚訝。

“皇之夜就讓你住在這裡?”

艾雪兒解着安全帶的手一抖,臉上一陣蒼白。

“我跟他,已經分開了。”

北汐絕一怔,直覺覺得他們分開跟他那天說的話有關,明明該覺得對不起的,可是,他內心深處,卻着着實實是高興的。

“不好意思,我沒想到——”

“沒事,這件事,跟你無關。”

她迫不及待地跟他撇清關係讓北汐絕很是不悅,難道,在她心裡,他就沒有一丁點的位置?

他告訴自己,他不喜歡這個女人,他只是不甘心。

“謝謝你送我回來。”

車裡的氣氛有些尷尬,艾雪兒顫抖着雙手解開安全帶,打開車門就要下車,卻被她伸過來的一隻大手擋住了。

暗黑的夜幕中,艾雪兒看到,他漆黑深邃的眼眸裡,有什麼東西在閃動。

“不請我上去坐坐嗎?艾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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