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來的果然來了!
我和小六子對望一眼,均在心裡做了最壞打算,論打,我是不成的,不過小六子要比我強的多,因爲老土偷去了我們所有的子彈,所以長槍短槍全都成了擺設,我們只得拿刀做武器,一人揣了一把。我有些慌亂,蕭月二叔連龐老二也看他不透,想必很不簡單,加之他一直瞧着我們不順眼,所以我暗自決定,真要動上手,也顧不得公平道義,先和小六子合力放倒他。
我們兩人全神戒備,挪着小碎步慢慢朝蕭月二叔走去。蕭月二叔倒很沉的住氣,一直冷眼相向,小六子在陽川也不是什麼善人,械鬥這樣的事參與的多了,一面走,一面不經意般把手扶在腰間,以便隨時拔刀。蕭月二叔嘴角露出一絲不屑的冷笑,動也不動站在小路正中,等我們走的近了,他才帶着股冷氣說道:“你們要到扎郎山去?”
蕭月已經把這事告訴了他,所以,我再隱瞞狡辯都沒什麼意義,當下站定,儘量不卑不亢答道:“我們正是要到扎郎山。”
蕭月二叔又注視我們半天,才一字一頓說道:“你們不是搞研究的。”
我沒作聲,以示默認,根本就騙不過他的事,何必再多費口舌?蕭月二叔見我們不說話,又接着說道:“你們究竟是幹什麼的,我不想知道,可我得告訴你們,那條密道,不是輕易就能找到的!我侄女年紀小,能記的什麼事?”
果然不出所料,這位老兄也是知道密道的。我暗想:雖然現在還沒能找到密道,但蕭月已經給我們說的很清楚了,最多就是耐住性子細細的找,總有把它翻出來的那一天,於是我學着龐老二的樣子,淡淡說道:“蕭姑娘心地善良,絕不會撒謊騙我,這一點,我萬分信的過,咱們也有的是時間,一天不行就兩天,兩天不行就三天,密道又不是個大活人,能長腿跑了?”
“嘿嘿,你信心倒是十足!”蕭月二叔冷笑一聲,隨即板着臉說道:“你在我侄女嘴裡套出點話,就這麼吃的準?那條密道,萬一沒在亂石堆附近,你還這麼有把握麼?”
蕭月二叔的話叫我心中頓感不妙,若真和他說的一樣,密道入口處沒有大堆的石頭,我們拿什麼去分辨尋找?距蕭月跟隨父親穿越密道到現在,十多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這裡雖然偏僻,密道雖然隱秘,但也不能排除有人蓄意改變入口處外貌的可能,比如,眼前這個讓人摸不透深淺的“二叔”,就是個嫌疑人。
蕭月二叔見他的話果然亂了我的心神,笑的更是陰冷,說道:“你們千方百計的接近我侄女,無非就是想從她口中挖點有用的東西出來,可她只是個孩子,能知道多少隱情?我寡嫂帶着侄女住在這裡,只圖個安穩清淨,所以,你們別再來擾她們!”
“二叔”的話說的不錯,我們接近蕭月,確實是想套問線索,因此,我也實在說不出反駁的話,小六子見我不出聲了,隨即露出股痞相,大咧咧說道:“你是那路神仙?怎麼什麼事都要管管?我們兄弟愛找誰說說話就找誰......”
蕭月二叔眸子一閃,露出道森冷激人的寒光,竟迫的小六子打了個哆嗦,硬生生把說了半截的話嚥了回去。我頓時心中凜然:龐老二曾經說過,一個人,無論他如何僞裝做作,但眼神是做不得假的,蕭月二叔渾身上下都透着股非比尋常的意味,沒想到竟深到如此地步,我們真要是豎一個這樣的強敵,恐怕是大大的不妙。
蕭月二叔斂去眸子中的寒光,又盯着我們看了半天,慢慢說道:“說來說去,你們無非就是想順密道過惡鬼溝,對嗎?這條密道,我知道在什麼地方,我可以帶你們去,不過找到密道後,你們再別來擾我嫂子和侄女!”
我萬萬沒想到蕭月二叔竟然主動提出帶我們去找密道,小六子也是一臉茫然,他剛被二叔威懾了一把,因此不敢再皮頭皮臉的亂說話,只猜疑的望着對方。蕭月二叔看我們神色中露出驚異和不解,接着說道:“密道入口處的石頭被人搬動過了,你們再按着我侄女的話去找,累死也難找到。我認得地方,可以帶你們去,只讓你們找到密道後安心幹自己的事,這要求該不算過分。”
按說這件事太過重大,我做不得主。但如果蕭月二叔是真心給我們帶路,以免寡嫂母女再被騷擾的話,他這提議肯定會得到龐老二和衛攀的肯,這樣的機會純屬上天眷顧,我也不怕蕭月二叔搞什麼鬼,惡鬼溝現下算是我們的“地盤”,他就算再本事,也不見得能強過金七爺,金家臭蛇帶着蝦兵蟹將都讓我們擺平了,還在乎單槍匹馬的蕭月二叔?因此,這事也不需回去請示龐老二,至於可憐的蕭月,只能留待以後慢慢再說,我們與她原本素不相識,若不是替鬆爺治傷偶然遇到,直到這時都仍是各過各的,沒半點瓜葛,真要從今以後再不相見,我雖不捨,可也得分清楚事情的輕重緩急。所以我壓制住心中的異樣情緒,對他說道:“我不是領頭的,但誠如老兄所說,我們的確想找到密道,老兄要有誠意,這就跟我們回去,只要找到密道,別的都好說。”
蕭月二叔倒是很痛快,也沒再追問我們說話會不會算數,直接側身讓出條路,我對小六子使個眼色,一前一後走過去,把蕭月二叔夾在中間,朝營地進。路上原本我還想和他攀談兩句,可一回頭望見對方那吊的跟驢一樣的大長臉外帶冷冰冰的眼神,頓時打消了念頭,老老實實緊閉着嘴巴帶路。
等回到營地,龐老二見我帶了蕭月二叔回來,也是大惑不解,我把他拉到一旁悄悄說了對方的來意和條件,龐老二下意識仔細在我們所來方向望了望,低聲問道:“就只他一個人麼?”
“應該是他一個人,要是不放心,派倆人到前邊盯着。”
“不必了。”龐老二拍拍我的肩膀說道:“咱們手裡的槍都沒法使了,對方如果真伏的有人手,肯定不會赤手空拳,派人去盯,不是把人硬往虎口裡送嗎?咱們只看好這位“客人”就成,有他在這兒,無礙的。”
蕭月二叔雖然身處在八個大漢的虎視之中,卻仍然鎮定自如,看不出一絲慌亂。龐老二不由暗自讚歎,走上去依着禮數,寒暄交談,他是久在江湖走動的人了,說出的話既客氣又給足對方面子,俗話說的好,伸手不打笑臉人,蕭月二叔儘管油鹽不進,但也略回了兩句。閒話一落,龐老二立即進入正題,說道:“老哥這次算是給足了咱們面子,也幫了咱們大忙,你提的那件事兒,做兄弟的再沒不應允的道理,我這就放話給他們,往後絕不準再去驚擾蕭姑娘母女。”
“那是最好。”蕭月二叔微微點了點頭,又說道:“還有一點,你們是來做什麼的,我不管也不問,這條密道我只是無意中才現,別的情況,一概不知,因此,你們也別問這問那,只要我帶你們尋了密道,咱們就算兩清,再無牽扯。”
要說他對這裡別的情況一概不知,打死我我也不信,但託蕭月的福,能迫的他主動說出密道,已經是造化,再貪得無厭,實在說不過去,所以龐老二立即點頭答應。
“你們帶的有掘土的傢伙嗎?要是沒有,那就拿手刨吧。”
我們來的時候並沒帶鍬鏟一類的工具,因爲不是來挖墳盜墓的,一路上攜帶也不方便。不過到了磨憨鎮以後,龐老二因爲職業習慣,叫送槍的人捎帶弄了兩把老式工兵鍬以備不時之需,現在果然起了作用,不過總共也就兩把,而且鏟面太小,吃土少,真幹起活來,怕是會影響進度。
鬆爺動彈不得,龐老二怕萬一真有意外他跑不利落,加之工具有限,於是就只帶着我和鐵柱跟蕭月二叔前去尋找密道,其餘人留在原地待命。龐鐵二人都是挖土的高手,只要能尋到正確地點,不用多長時間便能刨個水落石出。
其實事先我們根據蕭月的辦法推斷出的大概區域沒錯,蕭月二叔慢慢的走,慢慢的看,最後敲定的地點就在這片區域內。果然,入口處根本沒什麼石頭,只是從外絲毫看不出異樣的一塊平地。這些石頭到那裡去了?我一個不小心沒忍住,脫口問道:“這些石頭真是被人挪走了?”
蕭月二叔回頭看看我,冷冰冰說道:“那麼大的石頭,若不是人挪走的,能好端端離開原地嗎?你別再亂說話,莫要忘了我們的約定。”
我撇撇嘴,沒再言語。但鐵柱天生的一身賤骨頭,最喜歡沒事找事,一點不在意蕭月二叔的冷言冷語,接過他的話頭又問道:“誰閒的沒事了?搬石頭玩?我說老哥,你也別藏着掖着了,說來聽聽......”
蕭月二叔看樣子有點不耐,龐老二趕緊攔住鐵柱說道:“老哥,你別見怪,我這兄弟舌頭長,密道入口是在這兒麼?你指指確切位置,我們挖。”
蕭月二叔隨手一指,說道:“我也很久沒到過這兒了,不過可能記的還不算錯,就這裡,動手挖吧,斜着挖下去。”
我有點吃不准他的話,因爲他指給我們的密道入口確切位置附近根本沒有任何的參照物,也瞧不出有什麼特殊的標識,況且他說自己很長時間沒來了,隨手指指就能認準?
龐老二卻沒多說什麼,卡準地方,開始下鏟,他一動手,鐵柱自然不能閒着,兩人許久沒幹老本行,但多少年做活打下的基礎非常堅實,一時間兩把鏟子在土裡上下翻飛,快而不亂,只片刻工夫,斜挖下去的坑已經過膝。我得意洋洋的斜眼看看蕭月二叔,心說就算你天天在田裡忙活,怕也不能把鐵鍬耍的這麼純熟。誰知他壓根沒往施工現場看,而是背過身望着遠處的扎郎山。
我技術不行,但這坑挖的實在辛苦,中間替鐵柱挖了一會兒,直挖到兩米多深,還是不見動靜,這時候坑下的兩人只能勉強擠在一起勞作,鐵柱忍不住擡頭對我說:“小陳,問問他,還得往下再挖多深?別是記錯地方了。”
不待我傳話,蕭月二叔已經轉頭說道:“挖或不挖,都由的你們。”
鐵柱還想爭辯,龐老二在坑下緩緩搖了搖頭,示意他別再多話。兩人又滿頭大汗的幹了兩個小時,我在坑上等的都有些不耐煩了,這時候,龐老二手上的鍬頭叮的一聲在土裡頓住,顯然是挖到了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