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自有心事,這飯當然不可能吃好。
饒是從不浪費食物,安寧也剩下了大半碗的菜飯。
李凡愚這人有點兒沒心沒肺,心事來得快去的也快。稍過了一會兒,便從負面情緒中走了出來。見安寧用單手撐着臉,單手用筷子數着碗裡的飯粒兒,還以爲是自己的請求讓她爲難了。
他趕緊勸說道:“那個…姐,你別往心裡去。其實現在來看公司運轉還是挺好的,我之所以想變動只是爲了以後早作打算。辦法我慢慢想,你可千萬別爲難。”
安寧放下筷子,欲語還休。憋了半天,才舒了口氣,道:“好,你吃完了嗎,咱走吧。”
李凡愚結了賬,便和她一前一後下了樓。
外面更冷了。
天城地處平原,地勢坦蕩的很,春秋兩季的風很大。曾經有人開玩笑說,春秋可千萬別跳樓,樓層高了容易被風吹回去。可見這風有多大。
這個時間段正是人們在外吃過了晚飯,去尋樂子或選擇回家的時候。滿大道亮着紅色載客燈的出租車來往穿梭,在二人身邊匆匆而過。
“媽的,明天就去考駕照!”李凡愚感受着從領口袖口鑽進來的冷風,恨恨的嘟囔了一句。
出門之前,不顧安寧的推讓,李凡愚硬生生的把圍巾套在了她的衣服裡。生理期要是着涼,那可不是鬧着玩兒的。雖然這貨對女人缺乏瞭解,但是基礎的知識還是知道那麼一點點。
嗯,男人嘛。在女人身邊要有風度,要紳士。當然了,不是ac界裡的那種掀姑娘裙子的紳士……
安寧在李凡愚身後,看着他不斷對出租車擺手。冷風吹過一陣,他就將衣襟裹一裹。
“不知道照顧自己,連小孩子都不如。”安寧見他這樣,暗自心疼。便將圍巾展開,伸手點了點李凡愚的後背,遞了一頭過去。
這是一條超長的羊絨圍巾,爲了保暖,平時安寧都是折起來圍的。這回展成單層,長度差不多都到了兩米。
李凡愚一愣,見圍巾的另一頭還在安寧的大衣裡,只在脖子上圍了一圈,讓出了多餘的一米。
他隨即明白了安寧的意思,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接了過來繞在了脖子上,擋住風衣的領口。
不過圍巾再長,兩個人用也是不夠的。
儘管安寧有些躲閃,但是二人卻是緊緊的挨在了一起。
街上來往的兩對情侶看見他們這個形象,紛紛發出感嘆。
“哇,好浪漫的圍巾哦。”
“我也要我也要!”
“老婆,我的圍巾不夠長,咱倆要是這麼搞,怕是沒走到家就窒息了……”
……
安寧聽着她們的議論,立刻把臉向下壓,深深的埋進圍巾裡以掩飾臉上浮起的兩片緋雲。
李凡愚此時也是心猿意馬,感受到安寧的躲閃,他正了正身子,商量道:“這裡不好打車,要不咱們往街尾走走?”
“嗯……”安寧垂着頭,蚊子似得哼哼了一聲,表示沒意見。
於是路燈下,二人慢慢的走着;一會兒因爲靠的太近,被安寧不動聲色的拉開些距離,一會兒又因爲圍巾的彈力,將二人撮合到一起。
李凡愚的心,也彷彿隨着圍巾的一伸一縮而癢癢的。
終於,就在安寧想再一次將身子挪開時,李凡愚伸出手一把從背後摟住了她的腰。
“啊!”冷不防的被抱住,立刻引來安寧的一聲驚呼。
“冷……這樣暖和點兒。”李凡愚不敢看她,支支吾吾的說到。
安寧咬着嘴脣,杏眼含霧,哭笑不得。她想掙脫開,但是又感覺這個懷抱給了她前所未有的踏實。
掙扎了片刻,到底是沒能下了決心。便在心裡爲自己開脫;就一回,就一會兒……應該沒什麼…問題吧……
於是感受着彼此身上傳來的溫暖,二人就這麼向前走着。街尾越來越近,他倆的腳步卻不知不覺中越來越慢了。
要不是一輛沒眼色的出租車停在了路邊,估計這條路能走一個晚上……
見二人遲遲不上車,出租車司機搖下車窗,大聲問道;“你倆走不走啊!”
安寧:“走!”
李凡愚:“不走!”
說完,二人對視一眼,安寧慌忙將臉扭開。
“神經病!”出租車司機咕噥一聲,“到底走不走?”
李凡愚這才依依不捨的將圍巾拿開,打開車門讓安寧上了車。
司機叼着煙,含糊問道:“去哪兒啊?”
安寧扇了扇瀰漫的煙氣,“北五路的育才小區。”
李凡愚聽到這個地址,皺了皺眉。他記得安寧的家在市中心的一個高層裡,育才小區可是十多年的老樓盤了,安寧怎麼會去在那兒?
但氣氛還沒有從尷尬和曖昧中脫離出來,況且身邊還有外人,他便也沒開口詢問。
小區其實離餐館兒不遠,出租車拐了幾道彎,約莫十分鐘便到了。
“你回去小心點兒。”安寧整理了一下圍巾,便推開車門,向李凡愚揮了揮手。
“沒事,放心吧。”還沒等李凡愚揮手作別,出租車便熟練的挑了個頭,走了。
李凡愚無奈的搖頭;他自己也有點兒錯亂了。雖然平時好佔安寧的便宜,但是打心底還是拿她當姐姐看待的。不過經剛纔那麼一出,他還真不確定對安寧到底是什麼感覺了。
哎…費腦子。
他甩了甩頭,透過車子的倒車鏡向後瞄了一眼,恰好看見走到單元門的安寧蹲在了地上。
難道她的肚子又疼了?
“停車!”
司機一腳剎車站定,“幹嘛啊?”
李凡愚掏出錢扔給司機,便下車跑了回去。
安寧蹲在地上並不是因爲肚子疼,是因爲懊惱和無地自容。
“你都多大的人了,怎麼這點兒自制力都沒有!不要臉,呸!”
她的腰間此刻還在感覺癢癢的,熱熱的,彷彿那隻手不曾拿開過一樣。
“剛纔就不該和他用一條圍巾!凍一會兒又凍不死人!”
“剛纔就不應該讓他動手動腳的!之前也就算了,現在都這樣子了你怎麼還在縱容他!安寧啊安寧,你的心太軟了!”
她嘟噥着,將燒的通紅的臉深深的埋在厚厚的圍巾裡。
“姐,你肚子又疼了?!”
正當懊惱的時候,身後一聲炸雷般的聲音,將她驚得一下跳了起來。
一看是李凡愚,她忽然有一種小孩子做壞事被抓住的感覺,一時間竟然不知道怎麼反應了。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從驚慌中脫離出來,捂住肚子:“啊…是啊…疼…哎呦……”
李凡愚看着她略浮誇的表情,嘶了口氣;姐,你捂得好像是胃。
痛經…也轉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