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洞下,活動着的無數巨大藤蔓。蔓藤中間裹着一少年,少年面色蒼白,緊閉着雙眼,顯然已經昏迷,這少年便是凌天。藤蔓越裹越緊,似乎要漸漸把凌天吞噬。突然一隻那有着白皙的肌膚,柔弱纖長的手臂,一把將蔓藤拍開。
同伴被傷害,那些藤蔓發出了尖叫,紛紛逼了過來。無數詭異的枝條直伸過來,枝條末端此刻錚然彈出了一寸長的鐵刺來!
半空中,一白衣女子凌空而立,這是一極其美麗的女子,此刻她只是站在原地沉默,臉上的表情有些複雜,她手上正抱着昏迷的凌天。
邪異鬼魅的氣氛瀰漫在風裡,藤蔓突然齊齊攻向那女子。一聲脆響,一條藤蔓應聲斷裂,裂口裡流出冰冷青色的汁液,接着又有無數的藤蔓斷裂,斷裂的枝條落直直下落,漸漸消失視野之中。
突然一隻白色鳥飛落在女子肩上,它竟然開口說話:“這到底是什麼?”
小鳥看着滿空抓過來的藤條,頓時極其惱怒。頓時小鳥全身充滿了殺戮氣息,它眼裡露出了冷光,忽地尖嘯一聲。
隨着它的尖嘯、它身上的白羽飛射而出,宛如利劍般絞殺在漫空的藤蔓中!那女子輕輕摸了摸它的羽毛,接着小鳥恢復了神色,頓時安靜下來。但那些羽毛依舊在藤蔓中飛竄,那些羽毛上瀰漫着慘白色的輝光,一支支如同鋼鐵般鋒利!
彷彿一把巨大的劍緩緩展開,羽毛碰到的地方、所有藤蘿都尖呼着避開來。
“是鳥靈!她是鳥靈之王!”忽然間,地底傳來了一個語聲,沿着悶悶的傳開,讓人腳底感到了某種震顫,“不要捕食了,快走!”
所有藤蔓颯地抽回,立刻風一樣地在黑暗中後退。
然而就在那一剎,一直漠然旁觀的女子忽然動手了——她足尖一點、疾衝而出,沒入黑暗森林的某一處。霍然駐足探身,突然她幻化出一隻手,擡起幻手插入了地下,直將整個手臂都沒入泥土。
地底下陡然傳來了一聲痛呼,整個地面都顫了一下。
“我抓到你了。”女子靜靜的立着,將幻手插入了泥土,冷笑。
“放開她!”那些剛剛退去的藤蔓忽地又出現了,漫天漫地地撲過來,再也不顧一邊白鳥張着翅膀虎視眈眈的神色,奮不顧身地搶身前來。白鳥急忙阻攔,然而那女子只是擺了擺手,示意它別過來,於是便有數千條條藤蔓直奔女子而去。
女子沒有動,靜靜看着漫天伸來的雪白手臂,擡手一劃、嗤啦一聲那些東西便藕片般地掉落下來,冷冷的、青色的汁液灑在地上。
就在那一瞬間,那些藤蔓不住的搖晃,彷彿十分驚懼那女子。
女子沒有任何表情,只是幻手一用力,便破開了腐土,將地下一物提了上來。
那是一個柔軟的囊,三尺長,囊下彷彿植物的根莖一樣,長着藍色的根鬚。從那個根莖上生長出了四根青色的藤蔓——那藤蔓原本有數丈長,此刻被蘇摩一提出地面,便立刻向着囊裡收縮回去。
“咦,那是什麼?”白鳥看得奇怪,忍不住用翅膀拍了拍那個囊——如擊敗革,裡面彷彿還有水在晃盪。它好奇心大起,雙翅一揮,便要斬開那隻皮囊看個究竟。然而女子只是一揮手,便將它攔了下去。
“你是要我剖開你的青囊呢,還是自己出來?”蘇摩漠然對着那個囊發問,“如果剖開把你拿出來,你就再也回不去了。”
囊起了一陣輕微的顫抖,彷彿裡面的水在波動:“你爲什麼要我出來?”裡面有個詫異驚慌的聲音問,竟似女子聲調:“捕食錯了人,遇到你們這般高手,算是我們命不好——殺了就是,何必多問?”
“我沒有殺你的意思。”女子淡淡道。
“那你要我出來幹什麼?”囊裡那個聲音問,稍微有了鬆動。
“我要你看看我是誰。”女子嘴角忽然浮出一絲冷笑,忽地提高了聲調,“把你們的眼睛,都從土裡浮出來吧!那麼多年浸泡在黃泉的水裡,讓你們都變盲了麼?”
那樣冷肅的聲音響徹密林,女子一揮手,頭頂濃密的藤蔓全數分開,月光直灑而下。
那一瞬間,整片崖壁都起了詭異的顫抖,彷彿雷霆陡然擊下,那些修長的藤蔓急速縮短,沒入了土壤——土底下發出了無數竊竊的議論聲,彷彿驚駭地爭論着什麼。然後,地底開了無數個小口子,似乎無數雙碧色的眼睛看了過來。
“還認不出麼?”女子忽地冷笑,將長衣拂落——月光灑在她身上,美如雕塑。
那種恍非人世的極至美麗鎮住了地底下所有的爭論,所有聲音截然而止,空莽的森林裡似乎聽得到遠處亡靈的嘆息——月光穿過密林、灑落在女子纖弱的肩背上。在那上面,竟有一條白色的鳳,張牙舞爪、直欲破空而去!
“鳳皇!”地底的沉靜忽然被打破,藤蘿們驚叫起來,“你是白後!”
噗的一聲,那隻被她擒住的囊率先裂開了,藤蔓先伸了出來,然後化爲四肢、如同十字星般展開,緊接着一張臉從囊裡的水中浮出來,睜開了碧色的眼睛,夢囈般地看着蘇摩,開口:“是白後麼?真的…是白帝之母白後白菱麼,您不是一千萬年前就死了麼?”
“自然是我,至於爲何沒死就沒必要告訴你們。”那一瞬間,女子微微閉了一下眼睛。
地底一處處的裂開,不知有多少藤蘿浮出了地面。囊口張開,先是四肢,然後是臉,接着是青色的長髮,最後是身軀——滿身淋漓着汁水,無數蒼白美麗的女子從地下的囊裡滑了出來,彷彿初生嬰兒一樣、地坐在土地上,擡起碧色的眼睛看着白後白菱。
“今日所見在場任何生靈不得道出,否則必魂飛魄散,化生灰灰!”白後冷冷道。
“是,是!”無數藤蔓以及深淵之下的有靈識的生靈連忙應道。
“還有,不得爲難另外一個少年和火精靈,將他們放回原地!”說完白後一揮袖,便和鳥靈之王及凌天一起消失。
亡白淵底。
這裡樹木環繞,靈氣充足,和上面的沙漠成截然反比。
白後看着凌天,似有所思。
道!
白後在爲凌天療傷時,竟然從他潛意識感覺到了這個字。
“修爲只有凝神,卻能悟道,奇怪!”白後沉思,隨即她笑了笑,對着仍然昏睡的凌天道:“既然這樣,我就祝你一臂之力!”
一道白光從白後手掌射出,接着在凌天體內遊蕩,在凌天的經脈中橫衝直撞,不一會竟然將凌天的經脈全部改造了一番。凌天如今的修爲直接躍入和合之境,五行法則直接在凌天腦海中形成了烙印,接下來凌天只需將烙印慢慢領悟理解,轉化爲自己的道,則可完成五行道的修習。
鳥靈之王此時也飛了過來,在停留在凌天身上,白後皺了皺眉,道:“靈兒,別胡鬧,去!”
鳥靈之王立刻飛起,卻無意間將凌天脖子上掛着的雨夢玉帶了出來。
白後視線立刻落在玉上,她靜靜的看着那隱隱發着碧芒,形狀類似一半雨滴的玉。
“爲什麼我在這玉上能感覺到一股極強的氣息?”白後喃喃道,接着整個人化爲虛無。
雨夢玉中,尊靈眼睛猛然睜開,暗道:“這是?”
接着令她更爲驚奇,雨夢玉一點突然發出白光,一陌生女子便站在她的面前。
尊靈不解的看着眼前女子,眼前女子很強,她能感覺到或許這個世界上比這女子強的人也不多。但是,畢竟尊靈也很強,她雖然沒有,但她的靈魂是經過三億年形成的,再說雨夢玉內是她的天下。所以,她淡淡的笑了笑,道:“呵呵,看來來了貴客!”
這女子便是方纔消失的白後,她竟然能憑藉強大的修爲強行進入她人控制的異空間。白後見到尊靈愣了愣,但這只是一會,她很快恢復微笑,淡淡道:“奇怪,你這麼強大,我爲何沒見過你?”
尊靈拂了拂長袖,然後站了起來,她看着白後,但:“沒什麼奇怪,我也不認識你,不是麼?”
白後心中更是驚了驚,這麼強大卻沒聽過她,的確不可思議,只是她不知道,尊靈也就是近數十年纔有了靈魂,自然對世間的事不知。
“請問貴姓!”白後道。
“尊靈,你呢?”尊靈表情沒有任何的起伏,雖然在提問,可讓人感覺她就是在平常的述說一件事。
白後嘆了口氣,隨即道:“白菱,我現在總算明白那小子爲什麼修爲這麼低卻能悟道!”說完後眼睛一亮,頓了頓道:“哦,他醒來了!”
尊靈掐指算了算,隨即瞭解了之前凌天所發生的事,淺道:“謝了!”
“不,我和他有很深的淵源,哦,該走了!”說完便化爲一道清風離去。
凌天悠悠的睜開眼睛,令他驚奇的是,他不僅傷好了,而且全身經脈比以往更順暢,靈氣自動源源不斷的匯入體內,元神也比以往強大了數十倍。更令他想不到的是,他腦海之中現在有了一種意識,那就是“道”。對,他此刻感覺彷彿任何事物都有了一定的潛規則,而這些潛規則不斷的在他腦海中浮動,只是他還不知那就是道,他在自行悟“道”了。
“這是怎麼回事?”凌天暗道,正在他萬分不解時,他的眼前多了一人。
這是一極其美麗的女子,這女子仿若不食人間煙火的聖女,並且全身散發一股強大的氣勢。這讓凌天不由生出一股敬仰且想要臣服的感覺,他搖了搖頭,暗道:“真沒出息,我怎麼會有這種想法?”
“你叫凌天?”那女子道,聲音就如琴音般悅耳飄渺,這女子無疑便是白後。
凌天本奇怪對方怎麼知道自己的名字,可想到對方既然能讓他產生那極其不可思議的感覺,這就也沒什麼奇怪了。於是他笑了笑,站了起來,對道:“恩,凌某萬分感激前輩!”
白後輕聲道:“哦,你怎知我就是前輩,又爲何感激我?”
凌天極其誠懇說道:“不怕前輩笑話,前輩讓我不由產生一種想要臣服的感覺,所以我認爲前輩的修爲一定極其高。另外,我一醒過來,不僅傷好了,而且修爲大增,這裡又只有前輩一人,那自然是前輩爲晚輩重塑了經脈,並且還在晚輩腦海中留下了一種烙印。雖然我不知那是一種什麼意識,但我知道那讓我對萬事萬物有了更深的認識!”
白後聽完讚賞的看了看凌天,微笑道:“你很聰明,我也沒在你腦海中留下什麼烙印,只是我幫助你進一步理解了五行道,由於五行道在你腦海中摻入的速度太快,你的大腦無法立刻完全笑話,所以便自動在你大腦中形成了烙印。”
凌天暗喜道:“原來是這樣,我居然領悟的是道,根據目前情形來看,五行道我應該領悟一大半,那我的修爲豈不是至少達到了混元之境!”
白後見凌天沉默,但臉上表情卻沒什麼變化,她知道凌天內心此時肯定高興之極,同時也佩服他的喜怒不行於色。不過她還是打斷了凌天,故意裝作疑惑道:“怎麼了?”
不料凌天突然下拜:“多謝前輩!”
白後雖然修爲極高,但此刻仍是感覺十分受用,她單手將凌天扶了起來,笑道:“無須如此,這對我只是舉手之勞!”
凌天接着問道:“前輩,由於我修爲提升時我處於昏迷,所以,不知我現在修爲到底在什麼階段?”
“和合後期!”白後隨意的吐出這兩字,彷彿和合之境對於她來說簡直微不足道。
但這卻讓凌天內省“波濤洶涌”老半天,過了許久,凌天終於靜下心來了,於是他立刻想到了小乖和白若楓,急道:“前輩,你有沒有看我另外一名少年和一‘小狗’!”
白後道:“我還以爲你把他們忘了,那少年和火精靈此刻都在原先你們所在的洞內!”
凌天暗道厲害,天神唐方都不能看出小乖的本體,她卻知道。他撓了撓頭,道:“那個,我想看看他們!”
白後沒表現出任何不捨或其他情感,只是淡然道:“恩,去吧!”
凌天想了想,又道:“我還不知前輩尊姓大名!”
白後襬了擺手道:“日後你自然會知道,現在知道了也無疑,去吧!”隨即一揮手,凌天便到了之前的洞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