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侯爺自認不是一個惡人,不是沒有想過其它法子,只等着娶了朱紫萱就把她扔到一旁去的,他真得不想就此誤了朱紫萱的一生。
自古有言強扭的瓜不甜,他在成親前對紫萱說過實情,言明他已經有了心上人,讓她成全他和芳菲;但朱紫萱聽完他的話後依然堅持要嫁入丁府,還對他說什麼要和芳菲做好姐妹,願意尊芳菲爲姐她爲妹效娥皇女英共侍一夫傳佳話。
他以爲她的話是真的,鬼迷心竅就同意了——皇上賜婚啊,紫萱不搖頭他也只能同意,認爲只要朱紫萱和芳菲好好相處,不妨礙他們的話他也不是不能給她個容身之地。
但誰能想到朱紫萱是個面善心惡之人,說什麼要和芳菲做姐妹其實根本容不下芳菲!芳菲進門給她敬茶時,她假裝禮讓把芳菲燙傷,已經讓他連正眼也不想瞧她;但芳菲就是個良善的,還要爲她說話,他也就看在芳菲的面子上原諒了她。
只可惜世上不是好心定有好報的,芳菲拿朱紫萱當姐妹來待,可是朱紫萱卻把芳菲當眼中釘,居然害得芳菲小產實在是讓他忍無可忍。依然還是芳菲給她求情,他也不想在人前不給她臉面,便也就擡擡手放她過去只是卻再也無法宿在她的房裡,因爲他無法忍受枕邊人如此的蛇蠍心腸。
事實上丁家的人都不喜歡朱紫萱,都喜歡芳菲;大家都想要她離開,但是他們是皇上賜婚再加上丁家可是堂堂的侯府,所以表面上大家都待她還是不錯的;一家人也只是想她離開丁家,他可以賭咒發誓沒有人想過她以死這樣的方式離開。
但事情到最後卻被紫萱弄得如此收場,她如此絕決而去,留下偌大的爛攤子給他,同時還讓他心中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酸澀。
收回在朱紫萱臉上的目光,他最終輕輕的嘆了一口氣回身走向書房,皇上賜婚的妻子自盡而亡,此事是定要說個清楚明白的。
丁侯爺走到門口時再次回頭看一眼靈牀,心中嘆息:朱紫萱,倒底是你害了我,還是我害了你呢?也許那一年我們就不應該相遇,你母親不應該因救我、救皇帝而死,而我也不應該救下你。
他走後不久丁太夫人也急急出府而去,屋裡終於清靜下來。紫萱便努力嘗試着移動她的手指,可是手指不管她多努力也不過是稍稍能動一動而已,就在她很灰心的時候就聽到有聲響自門外傳來;她馬上不再動微微睜開眼睛看過去:有位清麗佳人走了進來。
聽到門口的丫頭給她見禮稱之爲三姨娘,在三姨娘和丫頭們的對話中,紫萱半聽半猜的知道她是丁侯爺的第三房妻妾,好像和那芳菲芳姨娘有什麼親戚關係,姓冷。
冷氏揮手讓丫頭們去忙,沒有讓人在跟前伺候,她取過放在一旁的紙錢放到火盆中,看着紫萱的臉脣邊含笑自言自語的低聲道:“你居然自盡了,真是讓人不敢相信;你落得一個惡婦名聲後,居然就這樣自我了斷,我還真是沒有見過比你更窩囊的女人;只怕你死了之後也愚得想不明白,還以爲一切都是你的錯,丁家上下其實都待你極好的。”
紫萱當然不會回答她,說實話聽到剛剛丁太夫人等人的話,她還真得不以爲侯府的人待本尊很好;但是自冷氏的話中不難推斷中,本尊原來並不知道丁家的人其實不喜歡她。
冷氏當然沒有指望紫萱回答她,又燒了些冥紙後拍拍手起身:“蠢材而已,如果不是有皇上賜婚,你在她手中還三日都活不過;能活三年,說實話已經是你的造化了。”說完她沒有再流連轉身輕輕嫋嫋的去了。
紫萱在靈牀上的身體忽然間僵直,不是想裝死而是被冷氏的話嚇到了:身體原主的死居然不是那麼簡單的自盡!她以爲原主只是被逼自盡了,聽冷氏的話是有人原本就不想原主活。雖然她也想到有這種可能,但是真得證實後依然受驚不小。
被逼自盡不能全怪她人的,至少原主也是個不爭氣的,如紫萱她是不可能被人逼得自盡,就算是到了絕路她也要拉着仇人一起下地獄;所以她厭惡丁家的人也只是厭惡而已,現在卻不相同了。
忽然間她有些冷,打心底冷出來,手不由自主的又收緊了一點點:要什麼樣的深仇大恨才能讓人想把另外一人置於死地?至少她原來生活了二十多年,從來沒有生出過要把誰殺掉的念頭。
是手中石子硌的她有些痛才讓她又回過神來,可是她的手還不能伸開疼也只能忍,便不自禁的在心中默默道:它消失不見多好,疼死老姐了。
然後她手中的石子就當真不見了!
紫萱霎間身體冰冷,更加僵直了。
她不知道石子到哪裡去了,所以她心中生出一些懼意來很自然的生出點念頭:還不如石子在的好。然後石子就再一次出現在紫萱的手中,讓她心頭一陣激盪呼吸感到有些困難,就這樣再次暈過去了。
冷風吹過把紫萱凍得清醒過來,此時已經是深夜。她的身體倒是緩過來不少,不再像白天是動動手指都那麼困難。現在她不但感到了冷而且她也感覺到了餓。
對於奇怪的石子她已經不去多想,接受雖然還不能,但至少能平靜的對待:平常的石子也不可能穿過來不是嗎?
如果石子能換成是吃的,哪怕只是一個包子也好啊,石子能有什麼用拿着也只是麻煩不如不見的好。紫萱如此胡思亂想着微微睜開眼睛,想輕輕的轉動一下頭居然很容易就做到了,她看到靈牀前的只燃着一柱香,並沒有一點祭品之類的東西讓她裹腹。
她想要不要現在就送丁家人一份大禮呢,還是再等一會兒?不過她的肚子實在太餓,恐怕再等下去也會被人發現她是活人一個,因爲她聽到自己的肚子叫了,還叫得很響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