瓢子湖上空雲層中。
一位老道士席雲朵而坐,恍如坐於實地上,周圍高空罡風呼嘯,卻不能擾動他衣角分毫。
他面前不遠處,有一名雲髻美貌女子,氣質聖潔清冷,目中神光閃動,向下方瓢子湖中探查。
“道兄,我探查許久,這湖中雖有幾個小妖,但都是剛開神智,修爲還未築基,卻並無那南湖大王的蹤跡!”
這女子正是華蓮娘娘,向湖中望了良久,回首對老道士這般道。
“老道早已猜到,那無天仙尊水系神通了得,大半是個水系妖物,而那南湖大王就是在瓢子湖中成精,兩者必有干連。
那無天仙尊躲藏了起來,自然不會將那南湖大王還丟在瓢子湖中,當個活靶子!”
老道士閉目打坐,對華蓮娘娘探查結果早有預料,並不失望。
“這些妖物隱藏的這般深,要找到它們的蹤跡,看來還是要看令徒那邊成果了,只不過……”
華蓮娘娘目光一動,話頭一轉:“道兄這般安心,難道不擔心令徒安危麼?”
“早死早安生,他就是個禍害,總是喜歡到處惹麻煩!”談到宋子瑜,老道士終於睜開雙目,沒好氣道。
華蓮娘娘掩嘴輕笑:“我觀道兄可是口是心非呢!”
“唉……之前在牛頭山,老道巧合遇見這個禍害,便見他用障眼法術戲弄一頭野豬精,之後更是莽莽撞撞去招惹一隻內丹境界的黑虎。
雖說是爲了救人,但自己幾斤幾兩心裡也沒點數,若不是老道出手,他墳頭草此刻也該有寸許長了!”
一談到宋子瑜,老道士便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又接着道:“月許前,在晉州城外村子裡,這禍害也是莽莽撞撞,聽了村民訴苦,便要去除那鱉精,最後也是栽了個跟頭……早死了也好,省得以後還要老道爲他操心!”
“路見不平,斬妖除魔,令徒這性子,正是與道兄十分相像!”
“老道雖也是眼裡揉不得沙子,見妖魔作亂出手也不會猶豫,但也不曾像他一般,會做以卵擊石之事!”
“可能令徒正是因爲知道道兄就在旁邊,所以纔敢如此。”
“老道護得了他一時,但護不了他一輩子!”老道士擡頭望向雲層深處,目光深邃,“老道這輩子行事,自覺問心無愧,但總免不了得罪了許多人,惹下了許多麻煩,到時候,總有些是要落在他身上的!”
說到這裡,華蓮娘娘忍不住問道:“令徒此番作誘餌引子,又因那無天仙尊靈覺敏銳,不能近身保護,道兄難道未給他留下幾分護身手段?”
“留了是留了,只是……”
老道士目光深遠,臉色卻是有些無奈。
“留給他的手段自保可以,但老道懷疑,他會主動去尋那些妖物麻煩……”
……
鬼王殿內,宴席氣氛正濃。
青面鬼王與丫鬟服伺着的趙菲兒自殿後出來,便聽到赴宴的鬼物延綿不絕的祝賀。
“嘿嘿……今夜本王新婚,兄弟們都吃好喝好,本王就不與你們多熱鬧了,先敬你們一杯酒,春宵一刻值千金,得早些和娘子入洞房!”
青面鬼王笑呵呵說完,便拉着蓋着紅綢蓋頭的趙菲兒,依次在每桌與來宴的鬼物喝了一杯酒,轉了一圈後,卻是來到了被綁住的一人一狐前。
趙陽與小白麪前,足有可裝下三四人的大鍋中,清水已經滾燙冒泡。
趙陽見青面鬼王過來,目光卻未瞧他,而是盯着他身邊那紅綢蓋頭的女子,雖然看不到容貌,但幾年朝夕相處,他怎會認不出趙菲兒身份。
“小姐,是你麼?”
趙陽掙扎着,卻掙不脫緊綁着的繩子,一邊卻用安慰的語氣對趙菲兒道:“小姐別怕,我會救你出去的!”
紅綢蓋頭下的身影一顫,卻沒有回話。
那青面鬼王聽了,眼神在趙陽與趙菲兒之間打量了一下,大聲笑道:“本王說這人跡罕至的地方,今日怎混進來了個人類,原來是本王這新娘從前的姘頭,能追到這兒來,倒也算深情!”
青面鬼王說到這裡,對宴席上的鬼物問道:“你們說本王該如何處置這個男子?”
“殺了這人類男子,喝人血!”
“將他千刀萬剮,就着滾水燙人肉吃!”
青面鬼物話語一落,並聽見一陣喧譁聲響起,宴席上的鬼物們,全部呼喝着要殺了趙陽喝血吃肉。
“那好,那咱們就……”
青面鬼王說到這裡,忽然停頓了下來,似乎卡了殼。
“你竟然要保這男子,莫非真對他動了真情?”
青面鬼王的聲音在趙菲兒耳邊響起,卻是沒有絲毫外泄,剛纔正想下命令殺煮了趙陽的他,正是被趙菲兒叫停了。
“不必你管,反正這男子你不能殺!”
“嘿嘿,你莫不是忘了自己身份,若是你做過的事暴露出來,你猜這個男子還會不會這般對你?”
紅綢蓋頭下,一股殺意閃過但又很快隱藏了起來:“不管如何,你若是敢動一下這男子,我拼着違背仙尊命令,也要與你鬥過一場!”
青面鬼王呵呵笑了笑,卻沒有再接話,因爲他相信身邊這個女子真會如此做。
在宴席上衆人眼中,自家大王只是卡殼了一會,便接着說道:“那咱們就……先煮了這小狐狸吧,好歹也是隻築基妖怪,雖沒有多少肉,但勉強可以每人分一口肉。
又對旁邊鬼卒道:“殺的時候記得找好位置,這般上好狐狸皮毛最好能完整保存下來,給你們夫人做雙漂亮手套!”
小白聞言,原本便是顫抖着的兩條細腿,幅度擴大,誇張的抖着,雙目瞬間朦朧,哇的一聲便大哭了起來。
翠綠葫蘆被祭起,閃動了兩下光芒後,很快便隨着宋子瑜被打斷話語,恢復了之前其貌不揚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