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之薇一愣。
還不等反應就忽然感覺腰間一緊,轉眼,就被人掠到了樹上。
他身輕如燕,帶着兩人的重量也毫不費力。
黑巾蒙在臉上,只露出雙沉靜的眸子。
只是在看到她下顎的淤青時,眼中多了幾分殺意。
“他弄傷你了?”
樓之薇皺眉,並未回答,只是道:“怎麼,又想扮成七殺來騙我?”
她語氣十分平靜。
卓君離一頓。
“還是第一次,有人能這麼清楚的分出我和他。”
“你們本來就不一樣。”
如果是七殺,他會直接衝過去砍了卓錦書。
樓之薇也懶得再跟他廢話,直接去掰他的手指。
可那手就像是黏在了上面似的,任她怎麼努力都不動分毫。
見她掙扎,便摟得更緊。
“薇薇,別生氣了好不好?”卓君離有些無奈。
她冷笑一聲,道:“誰稀罕生你氣,王爺是千金之軀,民女是怕冒犯了你,那纔是真真的大逆不道了。我看王爺還是先將民女放下,忙你的去吧。”
“……說人話。”
“放我下去,然後滾。”
“……”
卓君離忽然開始懷疑自己的戰略。
原本是打算先等她氣消了,免得過來就碰一身釘子。
怎麼今天看來,這火氣似乎越來越大了?
樓之薇使出了吃奶的勁兒,可他就是不動如山。
到後來她也不耐煩了,直接道:“抱你的郡主去,別再來招惹我!”
卓君離恍然大悟。
他眨了眨眼,無辜道:“吃醋了?”
“呸,誰稀罕吃你的醋,我給你一炷香的時間,馬上從我面前消失,不然休怪我雙刀無情!”
她就是被這貨的羊皮矇蔽了雙眼!
明明就是一個心肝都壞透了的大灰狼,非要來裝什麼小綿羊!
吃着碗裡瞧着鍋裡的,跟渣男有的一拼,果然姓卓的沒一個是好東西!
“薇薇……”
“滾!”
現在懷裡那人就想只炸毛的小貓,誰來都能撓死誰。
任他再怎麼順着毛捋都安撫不下來。
睿
智如他,也終是沒了法子。
卓君離將她攬進懷裡,嘆氣道:“皇后素來偏愛慕容家,若是讓慕容盼雪去說些什麼,恐怕會對你不利。”
他終於開口解釋。
可樓之薇卻已經不想聽。
爲了得到他,慕容盼雪已經想弄死她很久了。不管他做什麼,拒絕或妥協,她的目的永遠不會改變!
“她若想害我,沒人能阻止得了。”
“這次確實是我疏忽。”
剛剛在別苑門口,他看見卓錦書哪怕是低聲下氣、放下自己的驕傲也換不來她的回頭,鬆口氣的同時又覺得擔憂。
萬一她對自己也是如此,又該如何?
哪怕兩人已經有了夫妻之實,她若真想離開,也絕不會猶豫。
灑脫,決絕,這就是她。
“別生氣了,好不好?”他抱緊再次欲走的她。
樓之薇面無表情:“不好。”
“我保證沒有下次。”
原本以爲所有的事都在自己計算之中,可她卻成了這裡面最大的變數。
攪亂了整場棋局,也亂了他自己。
若再耽擱下去,只怕下次擦肩而過的,就是他了。
不待她回話,他就從懷裡拿出一瓶藥膏,用指尖沾着,輕輕塗在她下顎的淤青上,彷彿是要抹掉上面的灰塵般。
動作輕柔,頗有幾分討好。
樓之薇頓了頓,撇過臉。
“我氣的不只是你和慕容盼雪。”
“我知道,但至少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
擦完藥,他又將她抱在懷裡,像生怕她跑了似的,分毫沒有要放手的意思。
樓之薇覺得有些可笑。
之前有那麼多次機會可以解釋,是他自己不珍惜。
她轉過頭看向他,眼神淡然。
“你知道機會爲什麼可貴嗎?因爲它只有一次。”
原以爲這樣就能結束這個話題,哪知道某隻大灰狼卻毫無防備的開始耍起了無賴。
他抱着她的手絲毫不放,理直氣壯道:“之前那個機會是給卓君離的,可惜他不長眼,沒有珍惜。但至少再給七殺一個機會,好不好?”
樓之薇:……
你精神分裂你了不起哦?
“我之前
怎麼就沒發現你這麼無賴呢?”
“沒事,以後你有的是時間去發現。”
樓之薇被他氣得笑了出來,道:“你憑什麼用別人的東西,經過人家同意了嗎?”
俗話說的好,樹不要皮必死無疑,人不要臉天下無敵。
眼前這隻大灰狼應該是鑽透了其中的精髓。
只見他一萬個認真的指向自己的頭,嚴肅道:“他同意了,剛剛親口告訴我的。”
樓之薇無語。
許久,終於妥協。
卓君離臉上露出些笑意,讓她換了個自己偎在他懷裡,方便躺得舒服。
“我跟七殺,是住在同一個身體裡的兩個人。”他娓娓道來。
樓之薇深吸一口氣。
果然沒錯。
他患有人格分裂,所以平日裡的卓君離淡漠深沉,等換成了七殺,又霸道冷肅。
七殺是他的另一個人格。
她對人格分裂的瞭解並不太多,只知道這種情況的成因多是因爲童年受到了巨大創傷。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擡眼,只見卓君離正溫柔的看着她。
“你真的和別人不一樣,若是別人聽了,只怕會將我當做怪物,直接就地正法了。”
說完這話他又覺得不對。
不應該是“當做”。
他就是個怪物。
所以他需要治心魔,七殺,就是他的心魔。
這麼多年,他們一直在爭鬥,看誰能先殺死了誰,可誰也沒有贏過。
彷彿是知道他現在在幹什麼似的,太陽穴忽然一陣刺痛。
“你怎麼了,臉色怎麼這麼難看?”
“沒事……說到哪兒了?哦,我想起來了。”
卓君離輕輕抱着她,像是講故事般的,柔聲說着那一段段往事。
他臉上始終沒有什麼表情。
卓問天登基之初,民心不穩,又恰逢三年大旱。
於是在第三年的那個夏天,爆發了劉猖之亂。
揭竿起義的叛黨頭子叫劉釗,後世稱劉猖。
反賊藉着有內應,裡應外合,一路殺進了長樂宮,卻在尋找卓問天的時候誤入了流光殿,那是當時惠妃的居所。
惠妃,就是卓君離的生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