瘸着雙腿跨上馬的那一刻,淚水就滾滾地落下了。自己這樣一直裝着,裝得自己好累好累,那一次躲在被子痛哭的時候就知道,其實多感動他的那份好,他永遠都那麼好,好得讓自己隨時都有可能心軟不捨得離開,不捨得毀掉那些東西。哪怕自己的家人,死在那樣的情況下,他沒有見自己,沒有消息給自己,甚至離開了那麼久,沒有任何的跡象顯示他知道世界上有個自己。爲何心裡依舊會有他。
奔過那些山,那些水,那些街市,那些村莊,那些樹林,想要去看看,看看那個爲了自己付出了所有的男孩,那個少年。那個自己今生也不可能會報答得了的少年。柳旭弋!惜夢在心裡一遍一遍地喊着,穿過一條條的街,一條條的路。只希望不要是他,不要是他。
可是心裡卻又是那麼確定是他,那天的突然鼻尖的一酸,就知道,肯定有事情發生了,心突然疼了一下,就該知道,其實很多的事情就已經發生了。自己當時怎麼就沒有想到呢?
再一次來到洛紫的時候,是秋天,落葉滿地的秋天,整個洛紫現在冷清了許多,好像經過了一次洗禮一樣。
惜夢覺得自己恍惚在做夢一般,一遍一遍地尋找屬於自己的家,卻絲毫看不見盡頭。勒住馬繮,向將軍府狂奔而去。
擡眼看着將軍府的時候,掛滿了白綢,所有自己想要的不是事實的已經全是事實了。從馬上下來的時候,自己一下子就癱到地上去了,才記得自己的腿還沒好。伸手要去拿柺杖的時候,眼前突然多了一雙手。惜夢擡眼,抿了抿嘴。“夏念。”
夏念黯淡的眼睛,扶起惜夢。“回酒樓吧!”
惜夢搖頭。扶着夏唸的手,一步一步艱難地走着。
夏念注意到她的雙腿,幾乎是提着她走的。
走到裡面,卻什麼都看不到,惜夢鼻尖酸得那麼疼。手上緊緊地抓着夏唸的手臂,好似已經失去了很多很多的東西的人。“我,要去看看。”
夏念點頭,看着幾乎說不出話的她,彷彿要把所
有的悲傷,都吞進自己的心裡。乾脆背上她,向屋外走去。
嶄新的墳墓,那他的面前,站着一些自己熟識的背影。惜夢覺得自己的精神有些恍惚,看着他們,就以爲柳旭弋也應該站在那裡,而在那座墳墓裡面的,應該是自己纔對。
人被放了下來,腿依舊是有些站不住,只能直接向地上癱去,夏念趕緊扶過去,卻被惜夢掙脫了,直接跪在了墳墓的面前。
站在那裡的人轉頭看着這個瘦弱的少女,眼裡除了有淚水之外,便是滿眼的嘲諷和冷笑,卻夾雜着無限的痛楚。
惜夢覺得自己的眼前一片朦朧,很多很多關於這裡面的人的記憶在腦海裡一遍一遍地回放着,他頑皮的笑,他給自己的手套,他爲自己穿鞋。因爲一罐蜂蜜,自己的臉被蜜蜂蟄,自己親他的時候,他害羞的紅色。他跑來洛紫,把他的銀票全給拿出來,和他一起喝酒,爲自己找來各種吃的,和自己大晚上的跑遍整個洛紫城,然後一起爲了那一點點好酒鬧個不停,然後一起笑着鬧騰。
跟你在一起的日子,總是那麼的快樂,就像你天生的笑得那麼頑皮一樣,總會有那麼多開心的事情,好像跟你在一起,就會忘記,自己原來已經沒有家了,自己原來已經只剩下一個孤獨的自己了。
惜夢面帶着微笑,跪在那裡,看着那墳墓上赫然地寫着柳旭弋的名字,突然就怔住了。卻不妨旁邊的人突然推了她一把,整個便自然地倒在了地上。惜夢沒有轉頭,只是定定地盯着墓碑上的那個名字,那麼熟悉的名字,怎麼會要寫在這個的東西上面呢?
旁邊的女子伸手要給她一巴掌,卻被旁邊的另外的一個人攔住了。
“小姐,你起來吧!”後面的淺淺低聲叫道。
惜夢看着盯着自己看的柳飄絮,那樣的眼神,好像殺了自己都還不解氣吧?惜夢慘淡地轉眼依舊望着眼前的那個墓碑,伸手要去觸摸那幾個醒目的打字。卻一手被人打掉了。
“你配嗎??”柳飄絮叫道。淚水嘩啦啦地流着,咬着嘴脣
,自己那個可愛的弟弟,真的就這樣離開了自己了,到了另一個世界了,很難相信,那個無時無刻不在跟自己作對的死狐狸,就這樣沒有了。“他爲了你,從家裡跑過來這裡找你。”
惜夢半躺在地上,掙扎着爬起來,繼續跪着。
“而你呢?自己走了,留着他在這裡給你打仗???”柳飄絮叫道。“陌香,一直覺得你是一個可愛的女孩,可是.....”柳飄絮看着那座新墳,那裡面的的確確就躺着自己的弟弟啊!
“小姐,你起來。”淺淺在後面試着扶起惜夢。
惜夢依舊掙脫她的手。慢慢地移過去,伸手抱着那塊墓碑。感覺是自己抱着他一般,有一種熱烈快樂的感覺,就好像他叫着:“臭丫頭!竟然敢這樣對本少爺!!”
柳飄絮已經站在那裡,看着惜夢的樣子,淚如泉涌。“你怎麼可以這樣對他?讓他打健康,讓麥城去幫忙打南虞!!分明就是讓他去送死!!!”
夏念走了上來,遞給柳飄絮一張紙。
柳飄絮看着那張展開的紙。再擡頭看着惜夢,看向那塊墓碑。“死狐狸你怎麼這麼蠢呢!!!”紙上明明寫着,讓他佯攻健康,就是爲了防止健康去攻打麥城。怎麼還是那麼傻要去攻打健康呢!柳飄絮跑向墓碑的後面,挖着那些新土。
惜夢的心一痛,道:“姐姐,不要動他的身體好麼?”
柳飄絮心裡一窒,轉頭看着那個眼神裡滿是絕望慘痛的少女。手突然就停住了。這是他的身體麼?現在這已經成爲他的身體了?柳飄絮伏在上面,道:“狐狸,你還好麼?姐姐對不起你。姐姐來晚了!”
“飄絮姐姐,不要這樣。”淺淺哭着,又看着跪在那裡呆呆的惜夢。“小姐,不要這樣了,其實他好希望你快樂地活着的。”
惜夢觸摸着那些自己,一橫一豎,都刻在自己的心裡,彷彿是刀子劃過自己的胸口一樣,那麼凌厲,血痕累累。
淺淺走過去也跪在那裡。“小姐,你知道他最想要做什麼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