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然是清冷的月光，依舊是婉然的風，樹下斑駁的月光的影子，在風中搖搖晃晃。夜間的府邸一片平靜，有樹葉沙沙的輕微的響聲，和着月光的影子，連着月光，似乎也在輕微的響動，偶爾會有深巷裡傳來的狗吠聲，莫凌晨淡淡地笑了一下。
一個小丫頭卻跑了過來，皺着眉頭爲難地道：“少爺，小姐不願意上藥。”
莫凌晨轉頭看着跑來的丫頭。轉身向屋內走去，看着縮在牀上的莫惜夢，心一痛，覺得她是那樣的孤單，那樣的弱小，那樣想要憐惜她。只是，這一刻突然發現，自己可以給她那些麼？給她那些可以讓她不要悲傷，不要孤單的感覺麼？“怎麼不上藥？”
惜夢擡着眼睛看着他，搖頭。
“不上藥怎麼好呢？”莫凌晨溫言地道。
“不好，也好。”惜夢輕聲地道，心裡藏着一股化不開的悲傷。清冷的月光灑在她的臉上，顯得她的臉愈加的蒼白。
莫凌晨心一窒。“那日晚上，的確是因爲二哥，忘記了後面跟着的淺淺不見了。”
惜夢搖頭。“沒有怪二哥。”那也是因爲自己受傷了，才讓他忘記了其他的人了。“是我自己，一定要讓他們做這樣的事情。”如果不這樣，柳旭弋現在還在健康城，還平安鎮上的幸福街上的柳府裡逍遙快活，而不是躺在那個冰冷的墳墓裡！！！如果不是這樣，淺淺現在還依舊是莫府，做一個無憂無慮的女孩。可是，這些都錯過了！
莫凌晨心裡頓了頓，低聲道：“那，是我們的錯，我們一起補償好不好？”
惜夢看着他。那個一笑便傾倒衆生的邪魅的二哥，那個現在可以對任何人不屑一顧的二哥，唯獨對自己，變得這麼好，這麼溫和。點頭。
“那還要不要上藥？”莫凌晨依舊溫柔地問道。“如果不上藥，不好，怎麼能讓我們一起補償他們呢？”
“有些事情，永遠也補償不了。”惜夢依舊是那麼倔強，是一種自虐的方式，想讓自己釋放一次，想讓自己身體生的疼痛，來試着掩蓋一次心裡上的痛楚。
莫凌晨不再勸她了，有時候，會
覺得那麼無奈，自己，也許永遠也到不了她心裡想要別人到的那塊地方，而她，卻不肯輕易地給人看。這算不算是一種悲傷？莫凌晨想着，那方，是不是她還依舊爲他留着？就算是倆人只能天涯相隔，就算是倆人只能相持而立，就算倆人只能灰飛煙滅麼？莫凌晨心裡一痛，站起來轉身向屋外走去。
“二哥。”後面的惜夢突然喚道。
莫凌晨的身體顫了一下，轉身看着縮在牀角的惜夢，那一雙腿，現在已經毫無知覺，只能任由人擺佈。丫頭！要記得，二哥在這個世上，最想要愛的人是你！“怎麼了？”
“我想要去看看淺淺。”惜夢閃亮着眼睛，那眼中的水，在月光下閃着透亮的光，讓她的眼睛充滿着一種憐惜的悲傷。
莫凌晨走過來，抱起惜夢。
“把我放在椅子上吧！”惜夢淡淡地道。“遲早，我要適應這些的。”這雙剛剛好的腿，只怕已經沒有再好的可能了吧！惜夢淡淡地想，似乎沒有覺得一絲的遺憾。
莫凌晨腳下的步子頓了頓，依言把她放在輪椅上。
惜夢看着牀上睜着眼睛的淺淺，心裡那麼痛，痛到想要說什麼都忘記了。只是抓着手，看着那個精神呆滯的淺淺。“淺淺，小妹會記得這些的。”
淺淺渙散的眼神聞聲動了動，看着惜夢，微弱的聲音。“小姐。”
惜夢搖頭。“我不是小姐，我是你的小妹啊！小妹你記得麼？”那個在那樣鬧騰的時刻，我們就已經是姐妹了。
淺淺扯着嘴角動了動。“小姐你出去好麼？”握在惜夢手裡的手，也被她慢慢地抽了出來。
惜夢心中一窒。“我陪着你不好嗎？”
淺淺搖頭。
不會的。惜夢搖頭，你想要做傻事是嗎？惜夢怎麼可以讓你去呢？惜夢身邊的人一個個地走了，以後惜夢要怎麼辦呢？
“小姐身上不是有傷嗎？應該好好休息的。”淺淺勸道。
惜夢搖頭。聲音變了變。“淺淺聽話好麼？不要離開小妹啊！”
淺淺的心裡一痛，終於開始有知覺了，開始感覺自己
的心開始痛了。淚水也隨着那種撕心裂肺的感覺一起流了出來。喉嚨裡堵着，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眼睛直直地望着窗外的月光。身體突然莫名地顫了一下，全身便開始撕裂一般地疼痛了起來。
惜夢看着痛苦的淺淺，喚道：“淺淺！小妹在這裡啊！小妹在這裡。”伸手再一次握着她的手。
那股柔和的溫暖，淺淺突然感覺到了一般，轉眼望着含淚的惜夢。伸手替她擦道：“小姐，淺淺不喜歡看你哭，我在心裡已經答應了旭弋少爺了，不要讓你悲傷。”
惜夢搖頭，不是自己悲傷不是自己悲傷啊！淺淺，我該如何賠你！賠一個原來的你？
“人已經抓到了。”外面走進來一人，暗沉着聲音。
惜夢擡眼望去，你一色黯淡的眼神，倔強地站在那裡。
絕望和悲傷一起傳來的時候，就會覺得，原來自己真的一直一直都孤獨慣了，而你之所以沒有看見我的孤獨，是因爲有你在的時候，我從來就沒有覺得孤獨過。夏念走了過來，看着坐在那裡的惜夢，只是，你永遠也不會讓我走進你的心裡，或者說，是我自己沒有能力走進你的心裡。“身上還疼？”
惜夢搖搖頭。“夜，已經很晚了，你去休息吧！”
夏念想要說什麼，卻終究沒有說出來，轉身向外走了去。卻在廊下看着一個頎長的身影，腳步頓了頓，卻依舊迎了上去。
“人都抓到了嗎？”莫凌晨轉過身看着夏念。“謝謝。”
夏念淡漠地一笑。“何來關你的事情麼？”
“她是我的......”莫凌晨滯了滯。“我的妹妹。”
“單純的妹妹？”夏念依然淡漠的樣子。“只是當成妹妹？”
“沒有，沒有當成妹妹。”莫凌晨邪魅地淡笑。“把她當成愛人！這一輩子的愛人。”
夏念愣了愣，竟然一時不知道怎麼應對這樣一個坦白到露骨的表白。
“有一天你就會知道的。”莫凌晨淡淡地道。看着院子裡的草木，哪一天，二哥也想要許你一世桃花香，就像你說二哥的眼睛像桃花眼一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