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3章 蕭南管家(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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葳蕤院正院東側的東跨院是一棟小院子,是整齊的三合院,三間正房,兩間耳房,還有各兩間廂房。【 高品質更新 】

蕭南接手家務後的第一次集會便是在東跨院的正房進行。

孫娘子和其它幾個接到通知的管事娘子一起,規規矩矩的來到正房下的廊廡下。

“人都到了嗎不跳字。

蕭南坐在主位上,身子慵懶的斜倚在斑絲隱囊上,面前放着一張精緻的黑漆憑几,憑几上放着一個白瓷茶盞,茶盞裡的茶湯緩緩冒着熱氣。

“回娘子的話,除了外出辦事的周娘子,其它的人都到了。”

裘媽媽點了點人數,確定沒有遺漏,這才輕聲回稟道。

“嗯,那就都叫進來吧。”

蕭南微微調整了下坐姿,使看起來多幾分鄭重。

“是。”

裘媽媽應了一聲,然後招呼外頭的衆娘子進來。

不多會兒,衆娘子個個低頭垂手,緩步走進正堂。

不得不說,崔家的下人尤其是這些老世僕的禮儀還是很能看的,十來個人走路,只見衣襬微動,卻沒有一絲聲響。

衆娘子在堂下站定,齊齊向蕭南行禮,“奴請娘子安。”

蕭南擺擺手,“無須多禮,你們都是阿婆調教出來的人,也是咱們崔家的老世僕,家裡的規矩也是極熟悉的,有些話我也就直說了。”

說到這裡,蕭南微微一頓,目光略過在場的諸位娘子,見她們個個低着個頭,雖看不清表情,但她還是能清楚撲捉到這些人的肢體語言——緊張。亦或是戒備。

蕭南無聲的笑了笑,繼續道我今天召集大家來,只說三件事。其實你們也應該聽說了。的時候,老將榮壽堂的庶務交給我了,打從今兒起。有我來管理家務,這是我要說的第一件事。”

衆娘子依然保持剛纔的姿勢。連眼神都沒有亂飛,只是耳朵豎得更直了——依着她們的經驗,主人是不是接下來該說‘但是’,敲打她們一番。

蕭南纔不會按照別人的意願去辦事,她微微一頓,繼續道第二,你們原來幹。以後繼續做。”

衆人聽到這句話,平靜的假象終於打破了,她們雖沒有太大的動作,但側側頭,飛個眼神的還是做得極賣力的。

當然,也不是所有的人都這麼沉不住氣,人羣中兩三個年長些的娘子還是保持着眼觀鼻、鼻觀心的姿勢,等着蕭南接下來的轉折或者提要求。

然而,這幾位堪稱管事娘子中的老人兒的人卻想了,人家蕭南根本就沒有‘但是’。

而是繼續說第三件事從明日起。每日五更二點來這裡回事,也好記,就是每日第一通報曉鼓響起的時刻……”

衆娘子對此沒意見,以前她們也是這個時辰去應卯。只不過換了個回事的地方罷了。

“我呢,上要服侍阿婆,下要照顧小娘子,沒每日去處理事務,所以,就有我的大丫鬟玉竹每日裡代我處理……”

蕭南頓了頓,似是想到了,又道不過玉竹也是初來乍到,年紀又輕,難免有疏忽的地方,這樣吧,我再選個人——”

她的目光再次掠過衆人,最後落在一旁站立的裘媽媽身上,“說起來,裘媽媽是阿婆身邊的老人兒,又是個極穩妥的人,由你來幫玉竹最妥當。但阿婆那兒也離不開你……”

很爲難的長吟了一聲,蕭南復又笑道對了,裘媽媽,我記得你兒鐵家娘子已經做完了月子,正等着安排差事,是嗎不跳字。

裘媽媽原本聽到蕭南說讓玉竹暫行管家之事,她心裡難免有些不舒服,心:玉竹雖能幹,可也只是個十幾歲的丫頭片子,能擔得起這麼重的擔子?

緊接着又聽蕭南提到了和的兒,還特意指出兒剛生完孩子做足了月子,……話說到這個份兒上,她若再聽不懂,也白吃這麼多年的飯了。

“娘子的記性真好,奴不過是順嘴跟老提了一句,您就記住了,”裘媽媽習慣性的弓着身子,笑容爬上眼角,道那孩子也是個閒不住的,總說要儘快當差,好好給老和娘子您辦事呢。”

蕭南點點頭,“嗯,我也聽說鐵娘子是個穩妥的人,她就在針線房做事吧?無小說網不少字呵呵,是個細心穩妥的人……正好她也要重新安排差事,就由她來跟玉竹搭夥,一起幫我理家。”

“哎呀,娘子真是太看得起她了,奴待會兒就讓她進府來給您磕頭。”

裘媽媽,蕭南這是擡舉她們一家子呢,雖然兒只是來給玉竹打下手的,但好歹也是二把手呀,更重要的時候,蕭南對她釋放出了足夠的善意,只要她和她的兒做得好,日後蕭南絕對不會虧待了她們。

換句話說,蕭南開始願意啓用她們了,這也讓裘媽媽心中高懸已久的大石終於落了地——她再也不用爲老過世後她們一家子的前程而憂心了。

蕭南見裘媽媽欣喜若狂的樣子,便的目的已經達到。

其實吧,她骨子裡對僕婦並沒有心腹嫡系之分,在她看來,老使出來的人也好,從蕭家帶來的人也罷,只要誰更適合某個崗位,誰能做得更好,她就用誰,不會搞‘一朝天子一朝臣’。

至於是不是心腹嫡系,蕭南覺得,還是第一世的時候聽到的那句話最經典:男人無所謂忠誠,忠誠是因爲背叛的籌碼太低;無所謂忠貞,忠貞是因爲受到的誘惑不夠大。

上輩子的教訓,更是生動的演繹了這句話……白氏,還有那個刺殺她的胡兒,不都是這樣?

不知怎的,忽然想起了上輩子的事兒,讓蕭南的情緒有些低落,她說完這幾句話,便沒有繼續訓話的興趣,衝着衆人擺擺手,“好了,我要說的就這麼多,你們都好好當差。”

見蕭南真要打發她們走,衆娘子終於無法再‘淡定’下去,紛紛露出愕然的表情——這就完事兒了?沒有敲打?沒有殺雞儆猴?也沒有大清洗?

裘媽媽的心情卻很好,她見那些管事娘子個個傻乎乎的樣子,忙上來提醒她們,“都愣着做,沒聽到娘子的吩咐?”

衆娘子猛地回過神兒來,紛紛行禮告退。

見衆人都退下後,裘媽媽湊到蕭南的身邊,從寬大的袖袋裡掏出一本小冊子娘子,這是奴這些年記下來的。”

蕭南微怔,不知裘媽媽拿着個冊子給她是意思,便順着她的手看。

只見裘媽媽緩緩拉開的摺頁冊子上,一頁一頁的寫着密密麻麻的小字,而且看字跡的好壞、大小,可以猜得出這本冊子不是同一內寫成的。

再仔細一看,蕭南清晰的看到那些小字記錄的內容:某月某日老壽辰,某月某日老壽辰,某月某日大鄭氏壽辰,某月某日平陽公主忌日……

“這是?”

蕭南意識到這本冊子的含義,忍不住擡起頭,定定的看向裘媽媽。

“奴腦子笨,這些重要日子總怕忘了,所以就記了下來,老說過的,好腦子不如爛毛筆,呵呵,三四十年記下來,還真積了不少呢。”

裘媽媽嘴裡說着謙虛的話,臉上的笑容卻含着幾分得意。

不是她自誇,手裡這份冊子,絕對是崔家最全面的紅白喜事記事薄,裡面不止記錄的崔家的所有‘大日子’,還記錄了崔家的所有姻親、摯友以及來往的皇族家中的重要日子。就是大手裡的那本,也未必有她這本全。

雖然,把這本冊子交給蕭南是老的意思,但這交出去的也有早晚之分呀。

如果蕭南不把她們這些老僕放在眼裡,一心只提拔的心腹,那她就把冊子藏一段事件,待何時到了重大日子,她再適時提醒,順便再把冊子交上去。既讓蕭南承的情,也好提醒她一下,不要以爲她們沒用就早早的一腳踹開,她們雖是下人,但在崔家門裡待了幾十年,經驗也好、家族之間的恩怨也罷,甚至比少主人們得還多。

蕭南也猜到了裘媽媽此時把冊子獻給她的原因,無非就是釋放出了足夠的善意,她料定,如果今兒她沒有提拔鐵娘子,裘媽媽肯定會到了某個重大日子的前一天才會提醒。

這算不算歪打正着?!

命玉簪將冊子收下,蕭南又叮囑裘媽媽好生照顧老,這纔將她打發下去。

終於處理完了這些事,蕭南扭了扭有些僵硬的脖子,問道時辰了?”

“巳正一刻(十點十五分左右),娘子,您要不要回正堂休息一下?”

玉簪將賬冊等物收拾妥當,見蕭南面帶倦色,便有些擔心的說道。

“我沒事兒,就是許久沒這麼勞心,有些倦怠罷了。”

蕭南站起身,活動了下手腕和脖子,“已經巳時了,嗯,該準備晝食了吧?無小說網不少字今兒是郎君第一天去衙門,我要親自下廚給他做點兒吃食……”

她要做賢妻嘛,必須讓外頭的人親眼‘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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