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確實很累了……”楚夫宴用力點頭,“我需要睡一覺……好好的睡一覺……”
下一瞬,他的眼睛緩緩閉上了。
然而眼睛雖閉着,意識卻醒着,隨時待命。
顧九深吸一口氣,問出迫切想要知道的第一個問題:“那處秘密地室裡的顧氏五虎,你把他們押到什麼地方去了?”
“顧氏五虎……”楚夫宴喃喃的重複着她的問題,眉尖微微蹙起,“去哪兒……不知道……他們……失蹤了……”
“失蹤?”顧九一驚,這結果大出她的意料之外,她急急追問:“他們怎麼會失蹤呢?這藥人監一直由你監管,那處地室,也是被你用火藥毀掉的,你怎麼可能不知道他們的下落?”
許是她的質問太過急促冷厲,楚夫宴不安的顫抖了一下,哆嗦着嘴脣回:“我真的不知道……我也很奇怪,明明那天我去時他們還在……我讓人炸塌了地道,斷了他們的後路……”
“那些猴子一團亂,我暫時沒有更秘室的地室安排他們,就一直讓他們待在那裡,可第二天再去時,他們就不見了……他們到底去哪兒了?”
他似乎也很困惑,一直咕噥着:“怎麼可能不見了呢?地道已經被炸了……難不成還有別的地道?可這怎麼可能呢?這不可能!難不成,又是姓厲的那小子搞的鬼?”
“你說……厲風?”顧九皺眉,“他怎麼了?”
“他很邪氣!”楚夫宴忿忿然,“那是個邪祟!他能吸人魂魄,掠人心神!”
顧九哭笑不得:“他要真有這麼厲害,也不會逃了那麼多次,還逃不出去!”
“說的也是……”楚夫宴嘟囔着,“可是,他真的很邪氣……”
顧九不想聽他說這些無聊無意義的話,她現在只想知道,顧氏五虎在哪裡!
她想到曾在藥人監裡探聽到的消息,又追問:“會不會是你的主子,那個叫佛爺的人,把他們轉走了?”
聽到“佛爺”兩個字,楚夫宴倏地一顫,面部肌肉,也陡然緊縮,顯然,這觸及到他內心最大的秘密!
顧九屏息靜氣,等他回答。
楚夫宴似乎處於一種激烈的掙扎之中,雖被催眠,仍是糾結了半晌,才小聲答:“可是,這不可能啊!”
“爲什麼不可能?”顧九反問。
“佛爺爲什麼要把他們轉走?”楚夫宴像在問顧九,又像是在問自己,“是他讓我把他們關起來的,也是他指使我,建出這麼一處地室,他恨顧氏五虎入骨,關了他們,就是爲了折磨他們,這兒便是人間地獄,隱秘又安全,除此之外,哪還有比這更好的地兒?”
顧九咬牙,追問:“那麼,佛爺,是誰?”
“他……”楚夫宴嚥了口唾液,又猶豫起來。
“他到底是誰!”顧九聲色俱厲。
這聲音讓楚夫宴肌肉抽搐,他打了個寒戰,急急的吐出三個字:“嶽少青!”
“竟然真的是他?”顧九失聲驚叫。
“不可能!”一直在旁默默學習的雲千澈,此時突地跳了起來,他一個箭步衝到楚夫宴面前!
他抓楚夫宴的肩膀,一邊用力搖晃,一邊憤怒咆哮:“你這奸賊,休得胡言!你當嶽老前輩是跟你一樣的無恥獸醫嗎?我不許你信口雌黃,誣他的清名!你給我醒過來,給本醫好生的說個清楚明白!”
楚夫宴被他左搖右晃,又叫又嚷,驚坐而起,一雙混沌雙眼,眼看就要睜開,顧九及時上前,利落的推開了雲千澈,蒙上了楚夫宴的雙眼。
楚夫宴的眼睛眨了眨,又癱軟下去。
雲千澈猶自義憤填膺,竟還要上前與楚夫宴說理,被顧九冷冷一瞪,倏地清醒過來。
但就算清醒了,他仍是忿忿然。
“嶽老前輩絕不可能像他說的那樣!九兒,你不要再聽他胡說八道!他是一代神醫,仁心仁術,懸壺濟世,得天下萬民景仰愛戴,才獲佛爺之稱!他怎麼可能造出這麼一處地獄來,禍害衆生?”
雲千澈顯是真動了怒,說到一半,那雙眸已然赤紅,情緒十分激動。
“老雲說得不錯!”在門邊值守的冥星也躡手躡腳走過來,低聲卻激動的強調,“嶽少青這位佛爺,跟這奸賊口中的佛爺,絕不可能是一個人!”
“是不是你根本就沒能攝到他的魂?”朱寶兒對顧九的催眠能力提出質疑,“他根本就是在惡意栽贓!”
顧九看着三人的反應,心顫了又顫。
毫無疑問,嶽少青這個人,跟面前這三人,或者說,跟冥王府,關係匪淺。
而不管嶽少青是不是佛爺,他都是顧家的對手和仇敵。
而她,是顧家的人……
顧九嚥了口唾液,腦中紛亂如麻。
雖然這三人都在極力否認佛爺就是這個人間地獄的幕後指使者,並由此懷疑她的催眠能力,但顧九對自己的能力,卻是沒有半點懷疑和動搖的。
她確信,楚夫宴已在她的控制之中!
所以,他說的話,也絕對是他的真心話!
只是,他的供述,似乎跟他們所想的方向,背道而馳。
在這之前,顧九幾乎已經認定,佛爺,就算不是太后,也必是太后身邊最寵信的人!
現在,這處地獄,卻是太后的仇敵所建……
然而若這處地獄,真是嶽少青所建,又怎麼可能爲太后所用,圈養荒唐的養顏藥人?
顧九敏捷的捕捉到其中的矛盾之處,連忙擺手,示意三人少安毋躁。
朱寶兒和冥星雖然滿腔憤怒,卻也不想前功盡棄,當下都默契的收了聲。
雲千澈的反應卻不太妙。
他不但沒噤聲,反而越來越激動,一向兒見勢不妙,一人拉住他一隻手,強硬的將他帶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