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什麼來着?”她上上下下打量她。
“回大小姐,小的叫唐豆豆!”顧九畢恭畢敬。
“唐豆豆……”顧傾城圍着她轉了一圈,忽地揚脣:“剛纔的事,本小姐得好好謝謝你啊!”
“謝?”顧九裝傻,“爲什麼要謝我?”
“你爲蘭婆解了圍,不是嗎?”顧傾城站在她面前,似笑非笑。
“解圍?”顧九摸頭,“解什麼圍?”
“你說是野貓打翻了油壺,才釀成這場意外之災,並非蘭婆過失,讓蘭婆免遭處罰,可不是給她解了圍?”顧傾城向顧九又走近了一步。
她個子比顧九高,人也豐腴,這麼一站,頗有些居高臨下審視的意味。
顧九繼續撓頭:“這就叫解圍?嘿嘿,那就解了吧,我其實只是把事實說出來……啊,老夫人不會因爲沒能出氣不高興吧?”
“你想的還真多!”顧傾城冷哼,“你這樣說,就不怕我不高興嗎?”
“啊?”顧九繼續跟她胡扯,“大小姐又爲什麼不高興啊?你剛剛不還說我幫蘭婆解了圍,你應該高興啊!”
“嘁!”顧傾城斜覷她一眼,呵呵了半天,又問:“你方纔,確實聽到有野貓嗎?可我們這院子裡,從沒見過什麼野貓呢!居心不良的野人,倒有不少!”
“居心不良?”顧九倒吸一口涼氣,“大小姐的意思是說,那油壺不是貓打翻的,而是有人刻意要放火?這可了不得!那小的豈不是誤導老夫人了?不行,小的現在就得去找老夫人,把大小姐的懷疑說給她聽!我是聽到了貓叫,可沒準那貓叫真是人裝的呢!這可了不得……”
她一臉驚嚇,忙不迭的往外衝,卻被顧傾城一把拉住,低叱道:“夠了!”
“大小姐?”顧九作惶然狀,“怎麼了?”
“你去吧!”顧傾城擺擺手,一臉煩躁。
“我這就要去的啊!”顧九點頭,“我這就去報給老夫人……”
“你……”顧傾城被她的“傻愣”弄得直翻白眼,咬牙忍了半天,才換了一張臉,和顏悅色道:“祖母已經夠煩了,你就不要再拿這些事去煩她了!”
“那……不說了?”顧九猶豫着,“可是……”
“沒有什麼可是!”顧傾城忽地拉下臉,利落的吐出一個字:“滾!”
顧九癟癟眉,作困惑滿腹狀離開。
顧傾城對着她的背影發怔。
楚夫宴上前,低低的問了聲:“你懷疑這火,是他放的?”
“現在打消了!”顧傾城搖頭,“他要真是放火的人,應該不敢主動要求查證!”
“是!”楚夫宴點頭,“而且,他一個新來的,沒有必要放這把火!他也沒膽放這把火,他一點武功也沒有!”
“可這把火,一定不是野貓惹的!”顧傾城擡頭看看四周,又看看身邊握着乳孃的手說話的大夫人,低嘆一聲,道:“母親,你小心着了涼,有話啊,到屋裡頭去說!”
最後一句,她說的特別重,大夫人登時會意,忙縮回手,作病弱狀。
顧傾城吩咐顧福把她背進去,又讓人把在火災現場亂竄的顧雲城也扯了回來,一齊關進房中。
楚夫宴沒有隨着一起進屋,帶着綠衣小僮,一臉淡然的離開顧府。
顧傾城看着他微瘸的背影,忍不住又嘆:“真是沒種!”
“傾城!”秦寧心皺眉,“你能不能不要這麼說他!”
“那我說你吧!”顧傾城冷着臉關上窗戶,走到她面前,一把扯下她腳上的繡鞋,隨手扔到火爐中。
“哎,你幹什麼啊?我新做的,還沒穿幾天呢!”秦寧心叫。
“穿,你就知道穿!”顧傾城壓低聲音怒叫,“就外頭那種貨色,值得你這麼用心打扮嗎?”
“我不許你這麼說他!”秦寧心聲色俱厲,“他比顧奉之對我好一千倍,一萬倍!”
“對你好?”顧傾城呵呵了兩聲,“母親,你應該知道,他同時還對無數女人好!”
“可他跟我,是最長久的,也是最穩定的!”秦寧心不以爲然,“男人嘛,從來就不是一個女人便能滿足得了的,我寧願他花心,總好過那個人的專情!專情的男人,有時比花心的更可恨!”
“可專情的男人,苦心積慮護着自己愛的人,花心的那個人,卻永遠在最關鍵的時候,沒種的選擇棄離!”顧傾城厭惡道,“爲了這麼一個沒種的人,你一個癱瘓的病人,花枝招展的出現在衆人面前,出現在她面前,你有沒有想到,會有什麼樣的影響?你這等於明明白白的告訴別人,你有外心啊!”
“你不是幫我遮掩過去了嘛!”秦寧心聳肩。
“就那麼好遮掩嗎?”顧傾城苦笑,“連這場火,都起得莫名其妙!我都在想,是不是有人已經看出了什麼,特意放這把火,要把我們逼出來!”
“不會吧?”秦寧心咕噥,“逼我們出來,又有什麼意義?就爲了看我的妝扮嗎?我本來就喜愛妝扮,這府裡的人,誰個不知,哪個不曉?就算我癱瘓了,精神頭好些,還是想穿戴妝扮,這又什麼說不通的?”
“是,說得通!”顧傾城扯扯脣角,“算了,我不想再跟你說了,不過爲了說得通,你以後就天天打扮吧!”
“他不來,我打扮給誰看?給那傻子嗎?”秦寧心撇嘴,“我不打扮行了吧!”
“不,你要打扮!”顧傾城煩躁道,“爲了說得通,你以後必須天天打扮!”
“你這死丫頭!”秦寧心被她說得暈頭轉向,“你這到底說的是氣話,還是正經話?”
“正經話!”顧傾城嘆口氣,“打扮吧!”
“你瞧你……”秦寧心伸手摸摸她頭,“這才十六七歲,像個小老太太似的!該死的死了,該傻了傻了,該瘋的瘋了,你還在愁什麼啊?”
“你當院子裡那位老人家,是死的嗎?”顧傾城冷笑。
“朽木一根,早晚要死的!”秦寧心吃吃笑,“府中接連出事,她一病再病,又有程豔秋那老貨三天兩頭的氣着,還吃着老楚的藥,你以爲她能扛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