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沒照顧好小姐,我有錯。”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胭脂止不住的顫抖起來,三少奶奶這話是什麼意思,難不成是想將一切都推到她的頭上來麼?
但安菁接下來的話又打消了她的疑慮:“你有什麼錯?這人吶,一旦自己要找死,你怎麼躲都沒用,跟你可半點關係都沒有。”
“那……”胭脂不解的看着安菁。
“查清楚你家小姐到底爲什麼會中毒,你要受的責罰會不會小一點?”安菁衝胭脂挑了挑眉,“至少那時候,我婆母更大的怒火是要衝那人去發作了吧?”
這個她當然清楚,可談何容易?胭脂看了看安菁,又回頭看了看自家小姐,她實在想不明白小姐爲什麼會中毒的。到底是有人要害二小姐卻誤害了小姐,還是說,有人要害小姐?
“想不想知道你家小姐是怎麼中毒的?”安菁斜睨着姚雲華,雲華大姐啊,你要是能這麼一睡不醒,那該有多好。
胭脂點了點頭,她現在忽然發現,三少奶奶似乎並不像傳言中說的那般愚蠢又莽撞。
“那一會兒,不管我做什麼,你都不要阻攔喲。”
阻攔?阻攔什麼?
很快,胭脂就知道安菁的話是什麼意思了。
因爲安菁說:“美杏啊,當着胭脂的面兒,把你的袖子給我擼起來,免得她懷疑你袖子裡藏了東西塞給我雲華姐。”
美杏依言將衣袖擼的高高的,露出兩隻纖細的手臂,手上唯一掛着的只有一支銀鐲子。
“接着,給我把姚雲華扒了!”
胭脂嚇了一大跳,她怎麼也沒想到安菁竟然會做出這等命令。
而美杏則是在安菁一聲令下後,直接就上前幾步掀開了姚雲華的被子。
“別怕別怕,這裡就咱們幾個女子,你還怕我能把她怎樣?如果我真是痛下殺手,那我婆母有再大的怒火也是衝着我來,更是找不到你頭上了是不是?”相較於胭脂的緊張,安菁卻是悠閒自得的在那裡坐着,眯着眼看美杏幫姚雲華寬衣解帶,“你就好好看着,看你家小姐身上都有什麼東西好了。”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安菁也不確定姚雲華身上究竟有沒有帶着藥,只是想到這麼半天來,並沒有在三哥房裡搜到任何異樣的東西,而姚雲華也昏迷過去,沒有機會丟掉東西,她纔想試一試。
更重要的是,以她對姚雲華的推測,姚雲華連自己最貼身的丫鬟都信不過,這麼多年都沒有暴露過本性,恐怕也是不放心將危險物品放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的,十有八九會自己帶在身上。
“三少奶奶……”看到美杏已經將自家小姐的外衣脫去,並拿在手中抖動起來,胭脂有些着急了,不管怎麼說,那是她跟了好幾年的小姐,怎麼能讓人如此羞辱。
“恩?”安菁衝胭脂挑挑眉,笑道,“心疼?可你不該更加心疼你家小姐是怎麼中毒的麼?”
沒錯,她是心疼小姐中毒。胭脂咬了咬牙,忍不住瞪了安菁一眼,你搜我家小姐的身做什麼,難不成毒藥還能藏在我家小姐身上不成?
“小姐……”美杏將姚雲華的外衣往一邊地上一丟,臉色有些不好看,“衣服裡什麼都沒有。”
沒有麼?安菁眉頭微皺,可她確信這一路上直到姚雲華失去知覺爲止,並沒有看到姚雲華丟掉什麼東西。
咬咬牙,她冷笑一聲道:“繼續脫!若是什麼都找不到,大不了我去向我婆母負荊請罪去。”說着,她看了一眼胭脂,“正好,也問一問婆母,玉華姐究竟哪裡得罪了雲華姐,令得雲華姐哪怕暈倒了都在咒玉華姐不得好死。”
聞言,胭脂的心猛地一跳,她實在是想不明白,小姐她究竟爲何會如此痛恨二小姐,不是爲了探望二小姐纔來的麼,若是不喜歡二小姐,何必……難不成,真是爲了害二小姐?!
這個念頭剛一從她腦海裡冒出來,她就用力搖頭,不可能,小姐她豈會是那種人。
牀上的姚雲華在美杏略不憐香惜玉的動作下,很快就變成了一隻小白羊。
“嘖嘖,玉華姐的皮膚真好。”安菁讚歎了一聲,順便有些遺憾的嘆道,“就是太平了。”
胭脂漲紅了臉,她方纔果然是想錯了,三少奶奶就是個怪人。
但她的臉色很快就由紅轉白了,因爲她看到安菁的手伸向了自家小姐的胸口。再也忍不住了,她上前一步喝道:“三少奶奶,你這是做什麼!”難不成,世上真有那種會喜歡女子的女子?
“別害怕別害怕,我對你家小姐沒興趣。”安菁極其鄙視的瞄了一眼姚雲華,“就算真是找女人,我也不找她啊。”
她只是看到一樣比較有趣的東西而已。
那是一隻小小的香囊,藏在姚雲華的胸口,被褻衣擋住。
“擠一擠,還是有溝的嘛。”
胭脂很想說服自己,讓自己相信這只是個普通香囊而已。
可是,普通香囊至於貼身藏着麼,至於藏到胸口麼?
不得不說,這一點,姚雲華要感謝安菁,正是安菁兩次襲胸給了她靈感,讓她意識到女子的身上有些地方時絕對隱秘的。
就好比,將東西放在胸口,誰會搜查得到?
答案,安菁。
擡手將那香囊丟到了胭脂手中,安菁拍拍手,說道:“你拿着,省的萬一裡頭查出點什麼東西,你再說是我後放進去的。”她已經有八成把握確信這香囊裡頭有問題,因爲她嗅到了裡面的氣味,並不是常見的香料,而是一種帶着點點甜澀的怪異氣味。
交代美杏給姚雲華穿衣裳,安菁到門口喚道:“使個人,去請個大夫來。”
胭脂看着自己手裡的香囊,彷彿看到了一團火焰在手中燃燒。
如果……如果這真的就是毒藥……那小姐她豈不是自己給自己下毒?不可能,小姐爲什麼要自己害自己!
“來來來,趁着大夫還沒來,我跟你解釋解釋。”安菁伸了個懶腰,瞧見魂不守舍的胭脂,不由得嘆了口氣,說道,“我早就說過你家小姐不安好心,你一直都覺得我是在無理取鬧對不對?告訴你,你家小姐就是這麼個心腸惡毒的人,爲達目的不擇手段,不達目的誓不罷休。我玉華姐當初落水,那就是你家小姐的手筆——誒,你還別不信,也別急着插嘴,咱就單說這次的事情。”
胭脂兩眼有些茫然,她現在腦子裡亂成了一團,不知道該不該繼續聽下去。
一邊的美杏一邊給姚雲華穿衣裳,一邊頭也不擡地說道:“我家小姐那次可是被你家小姐差點從樓梯上撞下去呢。”
樓梯?胭脂愣了一下才想到,那是小姐頭一次見到三少奶奶時的事情,小姐她突然頭暈跌倒,撞倒了前面的三少奶奶,還好有人在下面擋着,沒有釀成大禍。
那也是小姐故意爲之?不可能……
“你方纔也看出來了吧,別說什麼中了毒纔會說胡話,她說胡話怎麼不罵別人?爲什麼單單罵楊婉和玉華姐?爲什麼聽見我三哥被人勾引就這般惱火?”給了胭脂一點時間去思考,安菁才繼續說,“你也沒看出來吧,她早就看上了我三哥,只是一直都沒有讓人知道而已。這並不是什麼錯,但關鍵是所有人都不知道他看上了我三哥,而我母親卻向玉華姐提了親。”
所以,小姐纔會恨上二小姐嗎?胭脂愣愣的看着安菁。
“你想想看,她自己給自己吃了藥,若真是傷了玉華姐,也可以把一切都推到中毒上來,對不對?就算是沒傷到玉華姐,也會鬧得亂紛紛,讓人以爲有人要害玉華姐,或者,乾脆就是我或者玉華姐想要害她,對不對?”
胭脂拼命搖頭:“不,小姐她不會做這種事情……你……三少奶奶你憑什麼認定一定是我家小姐做的?”
“憑什麼?就憑我這一路上都盯着她,我跟她同來,就是來防備她對玉華姐下毒手的,就憑我還有玉華姐都遭過她的毒手。”安菁冷笑,“我知道你不信我,那玉華姐的話呢,你信不信?你去問問她,看她是不是當你家小姐是真的掛念她了纔來看望她的。”
不可能,小姐她溫柔體貼,不會做這麼惡毒的事情。胭脂一邊搖頭一邊向後退,可她卻無法再相信自己一直以來的信念,因爲小姐她近來真的有些不對勁。
跟趙府那位小將軍的婚期已經定下了,趙小將軍品行良好,忠孝兩全,是難得的佳婿,可小姐卻日益消沉,有時會獨自一坐就是半天,眼中偶爾會閃過讓人不安的神色。
她們只當小姐是婚期臨近心裡緊張,如今看來,真的是因爲另有隱情麼?
讓胭脂獨自一人去沉思,安菁沒有再開口,她還要研究該怎麼去向她的婆母解釋呢。玉華姐是不想讓母親傷心,所以才一直沒有揭穿姚雲華的真面目,但她對那位婆母雖然印象很好,但並沒有那麼深的感情。
她更想讓婆母知道姚雲華是個什麼東西,從而令婆母明白玉華姐這些年來的艱險,讓姚雲華再也裝不下去。
房間內陷入了久久的沉默中,直到敲門聲響起。
“大夫來了。”
大夫很鬱悶,他纔剛走沒多久,安府的人又來了,再一查那香囊,他更鬱悶,這大戶人家的事情真是麻煩,女人家家的怎麼就有這麼惡毒的心思呢。
聽大夫親口證實自己手裡的香囊中確實就是小姐所中的毒藥,胭脂已經不知該作何反應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