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現在能想到的比較合適的辦法,你覺得怎麼樣?”南景衡問道,“你不需要有壓力,怎麼想的,跟我說說。”
南景衡這提議已經非常好了,程苡安很清楚。
之前那次拒絕,是不想讓南景衡看輕自己。
而南景衡這次的提議,她沒有理由拒絕。
南景衡已經把他能想到的,都想到了。
他想的這麼周到,她要是還拒絕,就說不過去了。
她是有骨氣沒錯,可也沒到不知變通的地步。
像這樣的情況,南景衡還能爲她想到這麼多,考慮到她的心情和原則,想着要幫忙,程苡安除了感激,真的沒有別的。
“好。”程苡安點頭,“我……”
“算了,謝謝就不說了,總之,欠你的越來越多。”程苡安說。
本想與他站在平等的位置,卻想不到如今越欠越多,好像怎麼也平等不起來了。
“雖然你不缺我這點兒錢,但我還是會盡快把錢還你。”程苡安說道。
“我借你錢,就是想讓你別這麼着急,別把自己逼得太緊。你之前一直逼自己那麼緊,好像身後有鞭子在趕着你。我是希望你也能過上正常的生活,縱使不如別的女孩兒家那麼自在,也要比以前舒服。”
“日子是一點一點過起來的,也是一點一點好起來的,你彆着急,也別讓自己太難了。”南景衡說道。
“好。”程苡安點頭。
“那事情就這麼定了,你請的律師是哪一個?”南景衡問。
“是葛麥事務所的葛大狀。”程苡安說道。
南景衡笑着點頭,“倒是挺有眼光,葛大狀不錯,我與他認識。這樣,你明天有空嗎?”
“有的。”程苡安趕緊點頭。
現在只要是南景衡開口,就是沒空她也得有空。
南景衡失笑:“你也不問問我是明天什麼時候,就有空了?課表現在在不在手上?”
“是電子課表,我發給你。”程苡安一窘,從手機中找出課表,發給了南景衡。
南景衡看了眼,明天程苡安的課都在下午,便說:“那好,明天上午我跟你一起去事務所,跟葛大狀具體說一下。把後續的事情都敲定下來。公司那邊,我也安排一下,你下週一正式來公司上班。”
程苡安沒好意思問是什麼職位,反正不論是哪個部門,她肯定是最底層,給她高一點的職位,她自己都心慌。
“南音是傳媒公司,我學的不是這方面的專業,我怕——”
“怕什麼,多少學生畢業後找的工作都是非本專業的?開始工作了你就會發現,學校學到的在工作裡能運用的不多,還得重新學起。再說,也不是讓你去做特別專業的工作。你放心吧,我回去看看,哪個職位適合你。”南景衡說道。
一切都交給南景衡,程苡安便不再多想了。
南景衡把程苡安送回家,還得回到公司去。
南景衡把車停在小區門口,便下車要送程苡安進去。
程苡安遲疑了一下,自己那地下室小倉庫似的房間,着實讓人尷尬。
但轉而又想,她現在這點兒事情沒有南景衡不知道的,還瞞什麼呢?
沒得想那些虛榮的事情,反而顯得可笑。
反正她現在就這個條件,就住在這裡,她的事情南景衡都知道,也沒什麼好遮掩的。
於是,程苡安便再也沒有雜念。
一路帶着南景衡進了她位於地下停車場內的小房間。
南景衡看到,還是忍不住皺了眉。
屋子真的很小,連張像樣的牀都擺不下。
這牀是程苡安在淘寶照着兒童牀來找的,幾百塊的木質牀。
如果不是鐵質的摺疊牀實在是不像樣,太窄真是沒辦法長久睡下去,程苡安就買那個了。
除了一張牀,便是組合木板拼接成的小牀頭櫃,和一個簡易的衣架。
除此之外,就再也沒有別的了,也裝不下別的。
沒有電視,倒是有一部筆記本。
因爲要寫論文,要查資料,沒有筆記本實在是不行。
這真是程苡安咬牙纔買的。
“你就住在這兒?”南景衡問,“多久了。”
“從我在酒吧工作開始,拿到了錢,就租了這間房。沒辦法,B市的房租實在是太貴,往郊區那邊走是可以,但是我去酒吧和學校不方便。要方便的話,像樣的房子房租太貴,房租便宜的可以買稍大點兒的,可那環境實在是太亂,龍蛇混雜,我不敢住。將就着我的預算,就只能選這裡了。”
程苡安坦然的笑,“別看這屋子小,可勝在這小區安全,就算屋子小,可我住的安心。不用擔心從半夜從酒吧回來,反倒要在住處出事。”
南景衡想讓她搬去跟他住,卻知道程苡安根本不會答應,他連提出的必要都沒有。
便聽程苡安說:“我考量着我現在的能力,給自己最安全的環境。等以後我的境況再好些,肯定會換住處。就如你說的,日子是一點一點過起來的,也是一點一點好起來的。我不着急,總會好的。”
南景衡點點頭,便沒再說什麼了,“覺得自己可以換地方了,跟我說,我給你找。”
程苡安心裡頭不得勁兒,總想着南景衡爲什麼對她這麼好。
是因爲一開始對她的誤會,所以想要補償她?
現在再說跟南景衡保持距離什麼的,都已經晚了。
她已經接受了南景衡的幫助,便註定跟他牽扯不清。
一邊接受着他的幫助,還一邊要跟他保持距離,這樣女表氣十足的事兒,她是真幹不出來。
南景衡也沒再多待,他看得出程苡安也很尷尬。
這房間實在是太小,連個能站得住的地方都沒有,更何況讓他坐着招待。
而且原本他也還有公事,便先走了。
等南景衡走了好一會兒,程苡安纔想起來,被南景衡帶遠了話題之後,她又忘了要跟他談假戀愛的事兒了。
“你這是什麼豬腦子啊!”程苡安打了下自己的腦袋,只能把這事兒放下,等着明天再說了。
***
第二天,南景衡就來接程苡安,一起去見葛大狀。
正文 1307 我怕不這麼叫你,下面的話我又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了
將車停在律師事務所的樓下,南景衡陪程苡安上去。
昨天南景衡回到公司,就讓助理嶽槐梧聯繫了葛大狀,約好了今天上午的時間。
兩人到了葛大狀的辦公室外,葛大狀的助理立即迎了過來。
“南少,程小姐。”徐助理叫道,禁不住心中的驚奇,小小的偷看程苡安一眼。
以前程苡安也來過,都是她接待的。
那時候還真看不出,她竟然跟南景衡有這麼深的交情。
交情不深,南景衡能爲了她特地親自來一趟。
“葛大狀正在辦公室中。”徐助理說道,領着南景衡和程苡安來到辦公室前。
敲了兩下門,便打開來,對裡面說:“葛大狀,南先生和程小姐到了。”
葛大狀起身便趕緊走了過來,“南少,程小姐,快請進。”
徐助理退出去,過了會兒,就端來了咖啡和點心。
再度退出後,葛大狀笑道:“我是沒想到,程小姐跟南先生是好朋友,怎麼不早說?”
南景衡微笑:“葛大狀公私分明,在工作上也不看交情,所以說不說的,也沒什麼不同。”
這話說的葛大狀很高興,這不就是在說他是個公私分明,並不是那種看人下菜碟的?
接着,就又聽南景衡說:“苡安她是我女朋友,不過她太低調,總是不喜歡跟人說我們倆的關係,倒弄得跟我見不得人似的。”
程苡安驚訝的看他。
怎麼也沒想到南景衡竟然對葛大狀也這麼說。
在學校裡,那是沒有辦法,爲了幫她,不得不這麼說。
可是對葛大狀這麼說是爲了什麼?
就算南景衡不這麼說,也沒關係啊。
就說他們只是普通朋友,就已經很給面子了。
再說,葛大狀並不會因爲程苡安身份的改變,就有多大的不同。
該幫他打官司,還是會盡心盡力。
程苡安便不很明白,南景衡爲什麼還要這麼說。
葛大狀也很驚訝。
之前程苡安過來的時候,他從她的話裡能夠感覺得到,她在經濟上有些拮据,來找他幫忙打官司,算是孤注一擲了。
既然是南景衡的女友,又怎麼會把自己弄得這麼拮据?
不過葛大狀沒問,這疑問也沒往自己心裡存。
程苡安和南景衡怎麼樣,也不關他的事情。
南景衡自然也沒有解釋什麼。
“我這次來,主要是來跟進一下官司的事情。苡安之前是瞞着我自己過來的。她就這麼個性子,她家裡的事情,總不愛麻煩我。不過既然被我知道了,怎麼可能不管。以後這事兒就交給我,賬單也都直接送到我那裡。”南景衡說道。
這麼說,便又解釋了葛大狀剛纔的疑問。
程苡安是個學生,他知道,而且從程苡安找他來打的官司看,也知道程苡安的情況不怎麼好。
她拮据很正常,瞞着南景衡,因此南景衡纔不知道。
“行。”葛大狀點頭。
於是,有跟他們說了下進展。
原先是程苡安還沒有足夠的錢,因此半途停頓了。
現在有了南景衡支持,就可以順暢的繼續下去。
葛大狀當即就讓助理出律師信,而後開始一項項的走程序。
在葛大狀這邊,都商議完,兩人出了事務所,坐進車裡。
南景衡便問:“下午的課,中午先去吃個飯?”
他看了眼時間,“現在時間也差不多了。”
程苡安一言不發,難得嚴肅下來。
“我們需要認真的談一談。”程苡安認真的說。
“行。”南景衡並沒有拒絕,而是說,“去吃個飯吧,吃飯的時候,好好談。”
程苡安點點頭,也給自己時間好好想想,要怎麼問他,要說些什麼。
***
南景衡帶程苡安來了盛悅,進了盛悅中的一家知名烤鴨店。
全國最地道的烤鴨,肯定是在B市,但也不能一概而論。
因此今年春節的時候,南音旗下的知名美食雜誌,特地出了一個專題,對全國範圍內的烤鴨店進行排名。
不論餐廳的環境與規模,可以是衚衕深處不起眼兒的家庭式小館,可以是高大上的昂貴餐廳。
只評論烤鴨的味道,不論其他。
而位於盛悅內的這家越衆烤鴨,則被評爲了第一名。
除了傳統的烤鴨三吃,還有許多以鴨肉爲主材料的創意菜,味道十分好。
原本這家店就有名,再經過評選,更是連預訂都困難。
程苡安就算是忙的顧不上閒暇娛樂,可也是聽過這家店。
身在盛悅內,不算頂貴,但也不算便宜。
南景衡進去,要了個包間。
程苡安聽說這兒難定,南景衡怎麼倒是一來就有位置,而且還是個包間。
難不成之前就訂好了的?
不過她沒問出口,南景衡便也沒回她。
點了餐廳內的招牌後,又點了幾道南景衡吃過覺得不錯的。
程苡安雖然心裡急,卻也沒立即問出來。
一會兒還得上菜,又要打斷他們。
果然,過了沒多會兒,片鴨的師傅就過來,現場給他們片鴨。
鴨皮片的薄如紙,迎着光都是半透明的。
“嚐嚐,沾糖也很不錯。”南景衡說道。
程苡安其實以前也吃過,是父母還在的時候。
吃的是另一家老字號。
兩家味道都很好,難分伯仲。
這家現在後來居上,大概也是因爲又多了許多創意的關係。
只是父母不在之後,她自然連這些都吃不了了。
想想,竟是許多年沒有吃過。
夾了片鴨皮,被烤的酥脆,脆的就像是被炸過,鴨皮下的脂肪都沒剩多少,薄薄的一層鴨皮,入口即化。
蘸着糖吃,反倒更像是點心。
等片鴨的師傅離開,菜上了不少,一時半會兒也不會再來。
程苡安這才放下筷子,認真的叫道:“南先生。”
南景衡挑了挑眉,也放下了筷子。
“你突然這樣嚴肅的叫我,我有點兒緊張。”南景衡輕笑道。
可一點兒都不像是緊張的樣子。
程苡安心中腹誹。
“因爲我怕不這麼叫你,下面的話我又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了。”程苡安緊張地說。
南景衡點頭,“你說。”
他依然對她保持着極好的耐心,她不說話,他就靜靜地等着,也不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