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三五 贖城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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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曆二年的十月十日,大軍一路行出萊州左近,進入濰縣境內,實際上,從登州登陸開始,滿清朝廷已經有了反應。

從一開始登萊巡撫朱國柱組織登州三營抵抗,登州營、文登營相繼滅亡,朱國柱逃離登州,來到萊州組織了萊州營和膠州鎮進行抵抗,但兵力也不過五千餘兵,但是山東巡撫張儒秀並未組織起一支可戰的兵馬,緣由很簡單,登萊可非張儒秀的防區,在登萊大部糜爛的情況下,張儒秀必須保證自己的防區穩定,因此強烈要求登萊部隊後撤,雙方爭執不下,等待北京的裁決。

多爾袞很快對喪城失地的朱國柱做出問罪的決斷,直接撤銷登萊巡撫一職,把山東全境委託給了張儒秀這位山東巡撫,要求其在朝廷督撫專員趕到之前穩住山東的局勢,可惜的是,張儒秀並未來得及做出反應,海軍陸戰隊登陸膠州灣,把膠州鎮官兵家屬全部控制,而武行的步騎大軍趕往萊州,萊州兵馬大潰,膠州鎮和萊州營只接了一陣,便是向東逃竄,膠州鎮只餘兵馬不過兩千餘,萊州營只有五六百人。

膠州鎮和萊州營全員接受張儒秀的指揮,撤往濰縣,擋在膠東與魯中間的交通要道上。

濰縣自秦朝開始就是中原通往膠東的必經之路,一直築有城池,但是長久以來一直是土城牆,一直到崇禎十二年縣令邢國璽因匪亂與清虜入侵不斷,邢國璽勸募大戶縉紳改造土城爲石城,石城外側全部是巨石壘築,內部仍然是三合土夯造,爲了穩固城防,鑄造大小口徑的鐵炮一千多門,也有了濰縣石城,可抵抗十萬雄兵的說法。

濰縣有東西兩城,分列在白浪河兩邊,西城爲主城石城,周長一千三百丈,縣衙官署都在其中,而東城原本是靠渡口發展起來的商業區_東關塢,後築城圍護,周長過一千五百丈,但是城牆低矮,城中多是商賈之輩。西城是四方城,形如烏龜,被稱之爲龜城,東城則沿着白浪河渡口南北延伸,一字長蛇平鋪,被稱之爲蛇城。

北洋戰區大軍從萊州來攻,濰縣瞬間進入緊急狀態,但是山東巡撫張儒秀在濟南籌措糧草、集結兵丁,未曾趕到,而山東並非戰區,並未有山東提督一職位,以往都是由巡撫兼提督,如今只能事急從權,臨清鎮總兵範梆是遼東人,在錦州便是當了漢奸,資歷深厚,又是張儒秀的嫡系親信,背景硬,拿着巡撫張儒秀的手令提督濰縣左近各鎮兵馬,如今援助膠東的軍隊以臨清、膠州兩鎮爲主,加上募集的兵馬和本地兵,約有萬餘人,範梆讓濰縣本地官招募鄉勇、家僕、捕快,募集近八千人,讓範梆手下有了兩萬人,但濰縣兩城分散兵力,範梆把膠州鎮調集到東城,僅僅是把破敗的萊州營加強過去,給了三千丁勇,把主要兵力放在了西城,企圖依靠西城堅固的城牆和白浪河擋住合衆國軍。

海時行現在東城的北門城門樓,怔怔的看向從東北官道滾滾而來的大軍,眼神中閃過一絲毒辣,他痛恨範梆痛恨遠在濟南的巡撫張儒秀,對這二人的痛恨甚至遠勝合衆國,畢竟合衆國軍只是控制了官兵家屬,並未過多爲難,而原本山東第一大鎮的膠州鎮淪落的只有以往一半,更多的是因爲朱國柱的愚蠢。

天色昏暗,北風呼嘯,掠過平坦的白浪河邊,枯黃的草葉和麥茬滾滾而過,讓大軍的渡口滿目蒼茫,白浪河在如今嚴酷的天氣下已經凍硬,寬達一里的河面鋪滿了草苫、木板和氈布,馬騾和車隊從冰面上走過,而用厚木板和門板鋪設的冰面上,從永寧運來的重型挽馬和當地尋來的鍵牛正拖拽着十八磅的重型攻城炮與野戰炮過河。

白浪河的西面,白雪被馬蹄踏碎,鮮血在白色的地面上綻放出花朵,地上到處是馬匹和士兵的屍體,那是臨清鎮的騎兵對合衆國騎兵進行的反擊留下的一片狼藉,臨清鎮的騎兵久疏戰陣,被殺的四散而逃,如今全軍被困在城裡動彈不得,合衆國大軍用一整天的功夫圍困了東西二城,野戰炮和攻城炮拉入一里外的炮壘中,對東城主攻寬大的東面,而對西城也攻擊沒有甕城的北門望海門。

當夜,高鋒派遣使者進入東西二城,膠州鎮總兵海時行在西城的臨時總兵衙門裡,見到了年輕的使者。

“海總兵,這是老夫人給你的家書!”使者微笑遞上一封信件,退後一步,靜心等待。

海時行祖上是衛拉特人,降明之後是世襲的衛指揮使,一身好武藝鍛造了他強壯的體魄,剛毅的臉上掛滿了胡茬,但聽到是其母親的信件,連忙接了過來,當着在場官紳和諸將的面拆開,看了兩遍,然後傳遞給了旁邊的人,周圍人傳着看了一眼。

信中內容很簡單,就是海母告知海時行全家一切安好,家中子弟和親屬並無受到苛待,諸部將的親屬也是一切如常,只是被管教在營伍之中,合衆國軍雖然令其自力更生,卻並無侵犯,信中內容僅限於此,並未有勸降等言語,這也是海時行願意周知衆人的緣由。

衆人看過臉色不盡相同,官宦以萊州推官李煌爲首,臉帶警惕,而武將多是膠州鎮下屬,聽聞親屬沒有因爲戰亂而死傷,不由的有些激動。李煌道:“海總兵,此乃東番脅迫之計,總兵大人還是知會範總兵的好,不然將來朝廷怪罪下來,便說不清了。”

海時行看了李煌一眼,微笑搖頭,道:“貴使,爾東番已經遣人去了西城了吧,莫非也是這般脅迫勸降?”

使者呵呵一笑,說道:“總兵大人只是說對了一半,遣人去了西城不假,但脅迫勸降卻非真,實際上,我家提督大人並無迫降之意........。”

李煌打斷了使者的話,斥責道:“既如此意,你速速回去吧,兩軍交戰不斬來使,你回去告訴逆渠高鋒、武行,我大清受命於天,爲天下正統,爾敢來攻,不出半月,大清十萬雄兵趕到,爾等便是死路一條!”

“李大人,你這是要害死我膠州鎮官兵親屬嗎?”膠州鎮一參將粗豪喝道。

海時行擺擺手,示意莫要爭執,問道:“貴使,請繼續........。”

使者繼續說道:“提督閣下並無勸降之意,若海總兵願意棄暗投明,我合衆國自然不會虧待,只是此番派在下前來,是告知諸位一事,此事不僅與海總兵有關,也與諸位官紳有關!”

“哦,那是何事?”李煌警惕問道。

使者道:“上天有好生之德,我國亦不想殺戮太重,如今大軍圍困濰縣兩城,以我合衆國士兵之勇悍,器械之精良,東西二城能支持多久呢,所以提督閣下命爾等繳納贖城之銀,只要足額,我國大軍即可退去,絕不侵犯,如何?”

“贖城銀?爾想要多少?”海時行問道。

使者道:“濰縣雖爲一縣,卻是東西商路交匯之處,商議發達,民生富庶,按提督之命,要求濰縣東城提供贖城之銀十五萬兩,米糧飼料五萬石,火藥兩萬斤,精良鳥銃四百杆,良弓三百張,戰馬三百匹,馬騾牲口兩千!”

“這不可能!”海時行一拳砸在桌子上,喝道。

如果只是出錢,他並不在乎,一則海時行知曉合衆國軍之戰力,自其與大清交戰以來,勝多敗少,大清死在其銃炮下的王爵便是有兩位,甚至傳言先帝也死於其火炮之下。當初在江南,合衆國不過一萬餘衆,以豫親王之能,統帥十萬大軍也不可戰,如今合衆國軍擁衆數萬,銃炮無數,豈是一個小小的濰縣可抵擋的,更不要說,東城城牆不過丈許,少有雉堞、炮臺,城中兵少民多,遠遜西城,若開戰,東城自當是守不住的。

但合衆國不僅要錢,還要兵馬軍械,如果按照合衆國要求的數量繳納出去,那膠州鎮便是失去了大半戰力,如何再有作爲?海時行更擔心,自己買了一時之平安,繳出軍械火藥,合衆國翻臉不認人,自己豈不是作繭自縛!

“若本官不繳,爾當如何?”海時行忍住怒火,問道。

使者昂首道:“自當是全力攻城,但城破之日,便是諸位抄家滅族之時,當今全魯由我陸軍提督高鋒閣下做主,諸位可莫要心存僥倖,以爲會和江南士紳官宦那般涉險過關,若存了那等心思,怕是會後悔,這是提督閣下的條件!”

使者拿出了第二封信件,海時行看過,依舊是周知衆人,信件之中書寫了十餘罪罰刑名,都是重刑,若濰縣官宦士紳敢於反抗,城破之日可不是抄家流放那般簡單了,城中官紳全家成年男丁都會被殺,女眷籍奴,比當初在江南對付士紳要狠辣百倍,要知道,在江南,也不過只誅殺首惡罷了,其餘人都是流放勞改之刑罰,若是認罪悔罪態度良好,手上又無人命,幾年也就自由了。

“總兵大人以爲如何?”使者看向海時行,當即問道。

海時行思索片刻,笑道:“貴使遠道而來,想必是累了,請貴使前去後堂休息片刻,我等商議一番可好?”

使者重重點頭,道:“只有一點,在下需要告知各位,贖城銀之事,需子時之前給予答覆,若是超時,便要是開炮攻城,答覆之後,給予三日時間籌措,若超時,仍然是死罪一條,諸位心中瞭然,方可決斷不悔!”

待使者走後,李煌問道:“海總兵,你爲何如此?”

海時行笑問:“李大人,只要你一句話,本官這就誅殺此獠,斬首祭旗,如何!”

海時行這話一出,倒是李煌不知該如何接話了,說到底,他不過是個推官,前明之臣,方纔強硬表現,不過是在其位而謀其政,當初沒有爲大明殉國,今天又怎會爲滿清赴死呢,李煌見衆人看向自己,問道:“海總兵,煩請實言告知,若全力防守,濰縣可支撐幾日?”

“李大人這話讓本官如何作答,這般說吧,東番銃炮犀利,士兵悍勇,乃是天下之強軍,若全力相攻,以濰縣之城防,多不過支應十餘日罷了,但那是西城,我東城城牆低矮單薄,以東番大炮之力,怕是兩三日就能轟塌,無城牆工事,我膠州、萊州不足三千兵,就算丁勇配合,又能拼死幾人呢?”海時行認真回答道,言語倒也真誠。

李煌嘆息一聲,問:“那贖城銀之事,海總兵當如何作答?”

海時行道:“此事事關東城近八萬官民士紳之命運,如何是我一人可決斷的,還是請諸位一同會商吧。”

“總兵大人,本官有兩件事,一則,東番是否可信?二則,將來朝廷怪罪下來當如何?”李煌問道,聽其言語中的意思,已經是贊成贖城了。

海時行道:“本官以爲,東番倒是可信的,東番應該知道,朝廷正籌措大軍來攻,此番贖罪銀之事,左不過是趁大軍未至的空檔,擄掠更多錢糧罷了,東番本是商賈之國,最重誠心,若其耍弄手段,違背約定,那山東其他城池如何會再上當,到時各城皆是死守,東番豈非要死許多兵丁,靡費諸多糧餉呢?

至於朝廷怪罪,卻也不怕,只消說是本地士紳目光短淺,以開城投降脅迫我等出納贖城之銀,等朝廷大軍遠征而來,我等手握重兵,又有本地之誼,朝廷必然重用於我等,如何還會再治罪,再者,諸位同僚,東番贖城銀之事並非單獨針對我濰縣,怕是全魯都是如此,到時全魯過百城池出納贖城銀,朝廷之法如何責難全魯之衆呢?”

“那大人的意思是出!”李煌問道。

海時行道:“出是要出,卻也不能任由東番要價,一則還要談一談條件,二則也不可如此明目張膽,本官的意思,先答應了,籌措起來,過上兩日,看看西城之事,若西城出銀,我等效仿便是,若西城不出,也可看東番如何應對!”

李煌重重點頭,心道這海時行雖然粗豪,心卻是精細的很,連忙答應了,待使者重新回到前廳,海時行與其相商議,最終定爲贖城銀十二萬兩,其餘米糧、火藥也都有降低,約定三日湊齊,使者離開後不久,西城臨清鎮總兵範梆送來一個箱子,裡面赫然是一顆合衆國使者的人頭,而箱子剛剛打開,便是聽到西城北城牆一帶炮聲隆隆,對西城的報復已然是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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