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張起航和馮國慶都高估了鐘鳴。
原本兩人以爲鐘鳴敢做這樣的事，背後必然會有一連串的利益鏈條，說不定更上面還有人給他撐腰、說好話，所以兩人在對待這件事的時候才如此的慎重以待，但隨着調查的展開，兩人才發現完全不是這麼回事，鐘鳴這傢伙就是純粹的飄了，目中無人、不將任何人放在眼裡的那種飄！
面對省裡派出的紀檢監察同志的詢問，一開始他還死不肯承認，但隨着相關同志將一些證據陸續的擺出來，他就開始崩潰了，痛哭流涕的向紀檢監察的同志交待了自己所犯的錯誤……
“怎麼會這樣？”
聽到王副主任轉述的情況，張起航愣了，他不敢相信的轉頭看向馮國慶：這跟咱們之前設想的情況完全不一樣啊。
馮老爺子也有點迷茫，他望着王副主任，遲疑着道：“王副主任，鐘鳴他……真的這麼痛快的就交待了？”
“嗯，對。”
“那……”馮老爺子想了想，不是很確定的問道：“那會不會是他在避實就虛？先甩出兩個沒有那麼嚴重的錯誤，來掩蓋比較嚴重的錯誤？”
張起航在一旁跟着點頭，他心裡也是這麼想的。
聽到馮老爺子的話，王副主任就笑了，他點頭道：“您說的這種可能也不是沒有，但我覺得不大。”
迎着張起航和馮老爺子疑惑不解的目光，王副主任解釋道：“鐘鳴交待的很多情況都是我們沒有掌握的，而且就他交待的這些情況來看，也是一定會進去的，如果他是準備避實就虛、用這些情況來掩飾一些什麼，我覺得可能性不大。”
張起航和馮老爺子對視了一眼，兩人都有些不敢置信：是這樣的嗎？事情當真就這麼簡單？
看着張起航和馮國慶兩人臉上的迷茫，王副主任心中瞭然，給他們解釋道：“張總，馮書記，您兩位不在紀檢監察系統工作，所以對情況不是很熟悉，其實定居於我們來說，這種情況一點都不罕見，很多人在犯錯誤的時候就是純粹的飄了，目中無人，覺得天老大、地老二、他就是老三，走路都恨不得橫着走，可真到了被抓起來的那一天，意識到了國法和黨紀的威嚴，被嚇的痛哭流涕的比比皆是，嚇的尿褲子的也不在少數……”
說到這，他鄙夷的撇了撇嘴，才繼續說道：“只能說，是他身邊的人以及那些對他有所求的人把他捧的太高了，讓他膨脹到以爲自己無所不能……不瞞你們說，我之前辦過的一個案子，當事人甚至膨脹到以爲自己長生不死、刀槍不入。”
張起航和馮老爺子聽的就震驚的不知道該怎麼表達自己的心情了：有沒有這麼誇張？
看着滿嘴槽的不知道該怎麼吐的張起航和馮國慶兩人，王副主任笑着道：“您還別覺得我是在跟您兩位開玩笑，這是真的，今天來的來的同志當中，不少人都知道這回事，這件事都成了我們單位的樂子了。”
這可真是離了個大譜！
張起航和馮國慶兩人一時間都不知道該說點什麼了：怎麼會有這麼離譜的人和離譜的事？！
王副主任站起了身，分別跟張起航和馮國慶握了握手，對他們說道：“您兩位之前擔心的事情我們也有考慮，也想到了鐘鳴死硬到底的可能，並且根據他不同的反應制定了不同的應對策略，現在來看，情況還是好的，只要打破了他心中那股子‘天大地大，老子最大’的僥倖心理，他的心理防線比很多犯罪分子崩潰的還要快。”馮老爺子率先反應了過來：“也就是說，這件事很快就能處理好，對吧？”
“這個……”
王副主任原本不想說，不過考慮到張起航和馮國慶的身份，他猶豫了一下，還是點頭道：“雖然現在不能這麼說，但就我們目前掌握的情況來看，如果一切順利的話，應該會比較快。”
聽到這話，張起航和馮老爺子的心理就有數了，馮老爺子沉吟了一下，再次開口問道：“王副主任，我問一下啊，就鐘鳴同志現在暴露出來的問題而言，您個人覺得，最後大致上會怎麼處理？”
王副主任當然知道馮老爺子問這個問題的目的，但再也正因爲次，他纔有些猶豫和糾結：“這個……”
張起航也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他輕聲道：“王副主任，站在我和老馮書記所處文職的角度，我們當然堅定的支持省裡對鐘鳴的處理，否則不足以警醒其他的同志；
但站在我們個人的角度，鐘鳴畢竟是和我們一起努力工作了這麼些年的同事，在這之前的挺長一段時間裡，他也確確實實的爲華騰集團的發展做出了不小的貢獻。
他做錯了事，理所當然的要受到黨紀國法的處罰，這是應該的，但我們還是希望組織能夠考慮到他此前的貢獻，多做做他的思想工作，讓他儘可能的亡羊補牢，也算是在黨紀和法律的框架內給他一個從輕處理、戴罪立功的機會。”
王副主任不由的動容！
他沒想到，都到了這個時候了，張起航和馮國慶竟然還想着儘可能的拉鐘鳴一把。
做紀檢檢查工作這麼些年，在辦案的過程中他見過太多人性的醜惡面了，相互下絆子、恨不得將對方往死裡踩的情況不知道見過了多少，但像是張起航與馮國慶這樣的，還真沒見過幾個……
這一刻，王副主任覺得鐘鳴這傢伙真的是活該，你的老領導、老上級對你如此重視、關愛，你就是這麼做的？
你真特麼的該死啊！
點點頭，王副主任應道：“好，我去跟鐘鳴好好聊聊，如果他自己能夠認識到自己的錯誤，願意做一些亡羊補牢的事，主動彙報和揭發一些我們沒了解到的情況，在寫報告的時候，我會建議領導慎重考慮的。”
“謝謝。”
“麻煩了。”
張起航和馮國慶急忙向王副主任道謝。